第55章 朱元璋李善长煮酒论英雄

    “你说说，你说说。总跪着干啥，快起来。咱就是和你唠唠家常。”朱元璋又斟满一杯酒，亲自递到李善长的面前。

    李善长颤颤巍巍的接过，又重新坐下。明明吃着十分美味的佳肴，却觉得味同嚼蜡一般。

    “咱逢人就说，你李善长就是我大明朝的萧何。自从你跟了咱，咱就没打过什么败仗。为啥，因为咱没了后顾之忧。你给咱出谋划策，稳定后方。咱大明的天下，有你一半功劳。”朱元璋似乎有些喝醉了，作微醺状，拉着李善长的手。

    “臣不敢自比萧何。萧何乃古风名人，汉初之三杰。臣自愧不如。只是皇上您，布衣起兵，剑指天下，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当初汉高祖刘季，也不过是逞一时之利，夺得天下。”

    “上位之功绩，远超汉高祖。臣只是尽薄力罢了。”李善长没有称呼朱元璋为皇上，而是称为上位。说话间，他偷偷瞄着朱元璋，见他没什么表情，才继续说下去。

    “咱问你，当初咱要兵没兵，要粮没将，要将没将。穷小子一个，你咋会跟着咱呢。”朱元璋似乎没听到李善长的马屁，微睁着眼睛，脸色通红。

    “那时候，陈友谅兵强马壮，张士诚富可敌国，元廷本属正统，咱就是泥腿子一个。你说说”

    李善长心里咯噔一下，咽了一下口水，略微想了想，“臣初见上位之时，上位有龙凤之姿，神形有王者之气。臣料想上位日后定能成就一番霸业。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现在看来，臣所言不差。上位果然御极天下。”说着，李善长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而陈友谅目中无人，张士诚胸无大志。至于元廷，臣同元廷不共戴天。上位虚心待人，求贤若渴，堪为一代明主。”李善长抱拳行礼。

    朱元璋听罢，哈哈大笑。端起盘子，一股脑将腊肉倒入自己碗中，大快朵颐。

    “上位乃真英雄，岂是陈友谅张士诚等宵小之辈可比。”李善长见说的有用，连忙又补上一句。千错万错，马屁不错，拍就是了。

    “自从那赵宋丢了中原，百姓便是入了水深火热之中。蒙元无道，以至于天下大乱。陈友谅张士诚方国珍都是一代枭雄，不以成败论英雄，说破天，咱可都是红巾军呢。”朱元璋十分感慨，他始终觉得，自己能够取得天下并不是偶然。

    “赵宋暗弱，纳贡称臣。辽金元三代都曾征讨 …”李善长还没说完，就被朱元璋打断。

    朱元璋猛的睁开眼睛，似乎清醒了很多。紧紧盯着李善长，“我大明朝，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李善长大惊，又跪在地上，“皇上雄心，日月不可比。此言，可明装正裱，昭告天下。”

    朱元璋摆摆手，“这可不是咱说的，这是咱儿子说的。”

    李善长点点头，又面向东宫，“太子如此英雄之态，真乃我大明鸿福，社稷之幸。”

    朱元璋也看向了东宫，转而又看了看北方，口中喃喃自语，“不是太子。你猜猜是谁，随便猜，咱恕你无罪。”

    李善长愕然，不敢再说话。朱元璋却不让，让他必须说。李善长面色惨白，俯首道：“臣猜是燕王殿下。”

    朱元璋猛的站起来，怒视着跪在地上的李善长。周围的气势陡然提升，李善长知道自己触动了龙颜，他不敢动，只能乖乖的跪在朱元璋的脚下，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敬畏。

    “为何？”朱元璋问。

    “老臣死罪！”李善长再告罪。

    “说！”朱元璋不再给李善长打哈哈的机会，大声质问。

    李善长深呼吸，使自己尽量平静下来。

    “臣在洪武8年时，奉圣旨随太子，秦王，晋王，燕王祭拜太庙。其间一和尚，与臣为旧识。当时他说，燕王有帝王之相。臣知此言为大逆不道，但因其是个出家人，寺中众僧都说他染了疯病，疯言疯语罢了，因而臣也并未在意。”

    “那和尚是谁，叫什么。”朱元璋没有了刚刚的暴怒，坐下来，又吃了一口菜，喝一口酒。

    “道衍和尚，姚广孝。”

    ……

    朱元璋无言，李善长也不敢说话，更不敢去看朱元璋，只能静静的跪在地上。

    “咱想让你去刑部，奉咱的旨意，去审刘伯温。你是主审官，好好审，不得徇私枉法，更不能假公济私。不然，咱要你的命！”

    “审完案子，去浙地吧。那的摊丁入亩，才刚刚一半。你过去，继续推行朝廷新政。记得，干好了咱让你官复原职，干不好，你就一辈子别出家门了。”

    “行了，咱累了。要歇会，你回去吧。”朱元璋下了逐客令，一脸疲惫的摆摆手。

    李善长走了，朱元璋又开始患得患失起来。从来不浪费粮食的他，如今却看着一桌子菜发呆，静静的想着李善长说的话：那个和尚说老四有帝王之相。

    是永乐吗？应该是了，这个皇帝他做的如何。陈则武说，封狼居胥，千古留名。这不是形容一个皇帝的，倒像是一个将军。朱元璋更相信这说的是徐达，而不是朱棣。

    除非，朱棣不是皇帝。那永乐又是谁。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天子就是君王，君王就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