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往事
出了书房,夏太傅来到了恒福院,夏芜关心审问小桃和小荷的情况,连忙问夏太傅两人招供了没有。
夏太傅叹了一口气:“她们招不招供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向威那个老匹夫,实在令人头疼不已啊!”
“那个老不死的又找您麻烦啦?”夏芜气愤道。
夏太傅又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安慰了夏芜几句,就走了。
今天散朝的时候,向威突然找到了夏太傅,问他冯仁为何会死在名为李府,实际是夏府的书房里。
夏太傅白了向威一眼:“邵府的一个郎中而已,突发疾病而死的。”
“哼,冯仁可不是什么郎中,他是溪桥县冯县丞唯一的儿子。虽然县丞只是芝麻大的小官,可好歹也是官不是?”向威也白了夏太傅一眼。
“那又如何?”夏太傅心里一惊,嘴上却很硬气,“他自己突发疾病而死的,我们夏府大不了多给冯县丞一些银子就是。”
“好吧!就算冯仁的死和你夏府无关。不过,十多年前,范鲲夫妻俩的死,你夏府就脱不了干系了。”向威眼神锐利地看着夏太傅。
“你在胡说些什么,皇上已经下令,不许再提范鲲夫妻的事,你敢违抗皇命吗?”夏太傅毫不示弱地看着向威,心里却是狂跳不停。
“是啊!皇上的确不许提范鲲夫妻的事。不过,由冯仁的死把事情牵扯出来,皇上应该不会怪罪谁吧?要是怪罪,也只会怪罪夏太傅你。谁让冯仁死在你们府上呢?”向威气定神闲地道。
夏太傅的手藏在衣袖里,紧紧地握着,指甲都快把手心戳破了,以缓解紧张,脸上却是云淡风轻一片:“向大人真是爱说笑话,冯仁和范鲲夫妻的事八竿子都打不着……”
“谁说打不着?”向威打断了夏太傅的话,“冯仁偷了百草谷的祖传之宝,逃到了京城。范鲲之子范琛一路追来,冯仁得夏太傅夏大人的庇护,范琛一直没有办法拿回他家的宝贝……如今冯仁死了,宝贝不知下落,范琛求老夫出面,找寻宝贝的下落,老夫当然要禀报皇上,看如何处理这件事……”
“找宝贝就找宝贝,又和范鲲夫妻有什么关系?”夏太傅一听,是这么一个关系,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可是,你道范琛为何一定要把宝贝找回来,原来那里面有他爹娘留给他的秘密。当年范鲲临死前,想方设法把他知道的事情放到了那个宝贝里,让人送回了百草谷。范琛年轻气盛,拿着东西想来京城告御状,可惜半路上被冯仁偷了……夏大人,你说,冯仁是不是知道了点什么,才被人灭口的呢?”
向威的一番话让夏太傅心惊肉跳,他的指甲把手掌心都戳破了,才勉强镇定下来。
应付了向威几句,夏太傅赶紧来到了李府,想通过逼供,让沐三娘承认冯仁是她杀的,这样向威看在他的好友刘太医的面子上,也不敢再追究了。
十几年前的事情绝不能被曝出来,一旦被人知道真相,那就完了。夏太傅暗暗地下了决心。
谁知小桃和小荷被打成那样,都不肯承认冯仁是她们杀的。
夏太傅没有办法,只得抓紧时间来找冯仁偷的那个宝贝。
那冯仁既然是冯县丞唯一的儿子,没理由去当什么郎中……百草谷什么最多,应该是医书……范鲲若要送什么回去最不打眼,当然也是医书……冯仁偷的肯定是医书……
分析了一通,夏太傅马上命人把冯仁所有的东西都拿来,亲自细细地搜查,只发现了几张药方,都是关于制毒解毒的。
找了半天,一无所获,夏太傅拿着那几张方子,想起冯仁献给自己的毒药,眼睛微微地眯着,阴险地笑了起来……
向威回去后,刘太医和范琛立刻来到了向府。
“怎么样?夏清有没有露出马脚?”刘太医着急问道。
范琛也焦急地看着向威。
那天沐三娘把《百草方》还给了范琛。
见《百草方》封面被撕了,另外换了一个封面,范琛很是肉疼,就循着记忆,想给《百草方》换上自己做的封面。
谁知在换封面时,范琛发现书里有一页比其他的纸张都要厚,颜色也不太相同,以为也是被冯仁换了的,就打算把那一张纸也换了。
想着尽量把《百草方》恢复原样,免得祖父难过。
在换那张纸时,范琛发现那张纸竟然有夹层。
范琛小心翼翼地把夹层打开,里面有一块薄薄的绢,上面写着十几年前的一件事,虽然范琛还看得不太明白,心里却如同惊涛骇浪,翻腾不停……他觉得爹娘被杀的真相肯定就在里面……
范琛立刻找到了向威,把《百草方》和里面的薄绢给向威看。
向威一看,老泪纵横,颤抖着嘴唇道:“我就知道贤侄是被冤枉的……”
十几年前,范鲲夫妻俩奉皇命来京城给太后治病,时常留宿在皇宫中。
某日,皇帝突然把范鲲抓住,不由分说就投入了天牢。
向威想尽了办法进天牢去看范鲲,范鲲什么都不肯说,只是恳求向威去安慰一下妻子胡灵,让她不要做傻事。
向威找到了胡灵,胡灵只是把《百草方》交给了向威,让他带回百草谷去,其他的话也是什么都不肯说。
后来,范鲲就被皇帝杀了。
胡灵在法场上祭奠了范鲲后,就倒在了地上,被人暗中射了一箭,穿胸而过。临死前惨笑道:“竟是连我也不肯放过!”
向威在朝堂上替范鲲夫妻俩鸣冤,被皇帝一气之下,贬谪到了偏远的地方,前两年才回来。
回来后向威百般打听当年的事,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向威打听到了一点范鲲被杀的原因。竟是皇帝怀疑他的丽妃和范鲲有染。
那范鲲年轻风流,清俊无比,又时常出入宫廷。而丽妃娇俏动人,又空房寂寞,加上有人作证,皇帝当然深信不疑,要杀范鲲。
难怪皇帝再也不许提范鲲的事。一国之君,竟然被人戴绿帽子,那是多么耻辱的事。
向威拿着薄绢,细细地看了好几遍,那上面记载了一件事情。
某日范鲲和胡灵进宫给太后复诊。
出宫时,胡灵突然腹疼,便由送两人出宫的宫女带路去方便。
范鲲独自一人等在那里,觉得风太大,很是寒冷,就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等着胡灵。
谁知竟被范鲲听到有男女偷情的声音。
范鲲知道,这种事情绝不能沾边,随便选了一个方向,连忙走开,只想远离是非。
谁知那两人偷情竟然有太监在望风。
范鲲还没走几步就被发现了,他很是后悔,就朝来路走好了,说不定就逃走了。
范鲲有功夫在身,见势不妙,连忙施展功夫,飞快逃走。
谁知那个太监身手极高,还会使暗器。
范鲲打不过那个太监,被那个太监打晕了过去。
等范鲲醒来一看,自己被五花大绑着。
皇帝亲自审问他,愤怒至极,口口声声说要杀了范鲲。
范鲲喊冤,皇帝说在丽妃床上抓到的人,何冤之有?
胡灵连忙替范鲲喊冤,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可是再找那个带路的宫女,却发现那个宫女已经被溺死了……
范鲲和胡灵无人作证,而范鲲“染指丽妃”的事却有好几个太监宫女作证,于是范鲲就被盛怒之下的皇帝给杀了。
“宫里功夫最高的太监名叫赵林,夏清和他的关系非常好。据说夏清救过赵林的命,是他的救命恩人……”向威告诉范琛。
“这么说来,那屋里和丽妃偷情的,极有可能是夏清……”范琛分析道。
“十多年前,夏清也是风流倜傥的人物,并且因为深得皇帝信任,也是时常出入宫廷……”向威皱着眉头道,“而且,事情出来后,上蹿下跳,一力促成你爹被杀的人也是他……”
“那现在还能找到证据吗?赵林还在不在?”范琛急忙问道。
“事情都差不多过去二十年了。你爹死后没几年,赵林就死了,据说是喝醉了酒,失足落水而亡。如今再想找到证据,太难了……”向威叹息道。
“不是说太后娘娘知道一些真相吗?”范琛抱着希望道。
“太后娘娘知道的,也就是丽妃和人有染的真相。至于那个人是谁,估计太后也不知道。不然以她的性格,绝不会放过那个人的。”
“那怎么办?”范琛悲愤道。
“待老夫去试探一下夏清。如果能逼得他露出马脚,咱们就有趁可机了。”
于是向威就在下朝后,故意拉着夏清说了那一通。
夏太傅回去后,审问小桃和小荷未果,心里实在有些慌。
当年和丽妃偷情的人其实是他。
丽妃长得实在太美了。那么娇俏可人的一个小娘子,皇帝竟然忍心让她夜夜独守空房,夏太傅实在是于心不忍。
恰好夏太傅对赵林有救命之恩,而赵林的武功又很高强。
于是夏太傅就让赵林望风,开始替皇帝“履行做夫君的职责”。
谁知那天两人恩爱之时,丽妃告诉夏太傅她有了身孕了。可皇帝已经半年没有和她共寝了,如何瞒得住?让夏太傅想想办法,还让夏太傅把自己接出宫去,两人双栖双飞。
夏太傅一听傻了眼。他只是想和丽妃玩玩而已,接丽妃出宫,他有几个脑袋给皇帝砍?
可丽妃又怀孕了,要是被人发觉了,自己同样是死路一条。
正在为难时,赵林在窗外告诉夏太傅,发现范鲲偷听,还把昏迷的范鲲拎了进来。
夏太傅立刻有了主意。
他让丽妃说孩子是范鲲的,他在外面运作,再把丽妃偷偷地带出宫去。
丽妃那时才十四五岁,对夏清痴心一片,言听计从,果然告诉皇帝,自己被范鲲所迫,和他有了孩子……
所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如今向威那个老匹夫口口声声有了证据,若是把当年的事掀了起来,不仅自己,只怕夏家的九族都完了……
夏太傅急得整夜不能合眼,盘算着如何对付向威……不过有了冯仁献上的毒药,夏太傅知道怎么做了,他要毒死向威。
向威死了,范琛没有了靠山,还能翻起什么波浪。
而且,向威那个老匹夫不在了,自己在朝堂上也就没有人敢和自己唱反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