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送上门的神药
在客栈度日如年地过了两天，这天一大早李然就又一次催柳卫东去驿站问消息了。
这一次柳卫东去了很长时间都没回来。
李然肚子饿了，只得慢慢地移到门外，大声喊小二给自己送点吃的来。
谁知小二没有叫来，却引来了一个李然绝对想不到的人——周婆子。
原来赵氏见李府的下人，除了良辰美景两个，其余的都是杨家送来的，觉得使唤得不够得心应手，就去找人牙子买下了周婆子。
周婆子的卖身契被赵氏捏着，自然对赵氏恭敬顺从，不敢有半点违抗。
于是赵氏把所有见不得人的事都交给了周婆子去做。
周婆子也因为赵氏的看重，在李府很是风光得意了一阵子。
后来赵氏从李府偷偷溜走的时候，想起自己那些阴私之事周婆子没有哪件不知道，可不能把她留在李府，便把周婆子一起带了出来。
可把周婆子带出来后赵氏又犯了愁，她不想把周婆子带回家去。
一来她家屋子狭窄，她自己都要和孙女住一个屋；二来，带着周婆子回去太扎眼了。在李府她是老夫人，使唤丫鬟婆子是应该的。可回去后，她就成了赵氏，带个婆子回去怎么看怎么别扭；
第三，也是赵氏最担心的，怕时间长了，周婆子嘴不严，把她在李府做的事都说出去。
周婆子也是人老成精，看出赵氏为安置自己犯难，主动给赵氏出主意。说自己做了一辈子的下人了，也就是跟着赵氏才最受看重，因此很是感激赵氏。
现在赵氏不知如何安置自己，很简单，卖了自己就是。
不过，周婆子提醒赵氏，不要去找人牙子。一来她年纪大了，找人牙子肯定会被压价，卖不出什么好价钱；二来，还很容易被沐三娘追查到。
不如把自己卖给过路的商人，这样就不会有后顾之忧了。
赵氏大喜，觉得周婆子贴心极了。
周婆子见赵氏高兴，趁机提出，想自己找卖家，价钱绝对会让赵氏满意。
赵氏立刻同意了。
周婆子也是能干之人，很快就找到了一个五十出头的男子来买自己。
赵氏得了卖周婆子的钱，周婆子被“卖”给了自己想卖的人，双方都是皆大欢喜……
其实赵氏怎么也想不到，周婆子见李府的钱那么好拿，在帮着赵氏贪银子的同时，自己也偷偷地捞了不少。
那个五十出头的男子是个跑江湖卖狗皮膏药的，姓马，名叫马六，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坑蒙拐骗，无所不精的人。
周婆子只花了十个铜板，他就变成了一个“小有积蓄的行脚商”，帮着周婆子演了一出自己出钱买自己的戏。
赵氏走后，马六见周婆子精明能干，便劝周婆子跟着自己走，不然单身一人在外，还不知会遇到什么危险。
周婆子想了想，反正自己孤身一人。马六虽然穷了点，但相貌堂堂的，看上去还挺顺眼，便答应了。
于是周婆子便和马六做了夫妻，跟着马六开始了跑江湖的日子。
能遇到李然，周婆子也是十分惊喜，连忙过来给李然请安。
所谓“他乡遇故知”，虽然周婆子算不上李然的故知，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能遇到认识的人，也让李然十分高兴，感觉周婆子特别亲切。
“周妈妈怎么会在这里啊？你不是一直跟着老夫人的吗？”李然奇怪道。
“刚出李府，老夫人就把老奴给卖了。”周婆子解释道，关心地问李然，“公子的腿又是怎么回事？让老奴心疼死了！”
说着周婆子露出一脸的疼惜，让李然更加感动了。
李然便把马车被劫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
“天啊！那公子赶考的盘缠岂不是也都被劫走了？”周婆子难过地道。
“银子倒是还有，就是我的那些户籍路引都在车上……好在卫东去找了人帮忙……也不知为何去了那么久？”李然苦着脸道。
周婆子只听到了“银子还有”这几个字，眉头便舒展了开来，李然说的其他的话听都没听清楚，只是胡乱地点头。
周婆子跟了马六后，开始看在周婆子身上还有几个钱的份上，马六对周婆子特别细致入微，让周婆子一度以为自己苦尽甘来，终于遇到对的人了。
可等把周婆子身上的银子都掏空了后，马六就露出了本来面目了，对周婆子不是打就是骂，天天逼着周婆子配合自己去坑蒙拐骗。
周婆子苦不堪言，又怕万一被抓到，自己还得跟着马六去坐牢，天天都想着，怎么才能离开马六就好。
可是自己都这么大年纪了，离开了马六，又能到哪里去呢？
正在周婆子愁得不行的时候，遇到了李然，而且还是带着银子的李然，这让周婆子怎么不惊喜万分？
一定要想法子让李然把自己买下来，周婆子暗暗地下着决心，对着李然笑得更“真诚”了。
正在周婆子对着李然嘘寒问暖的时候，马六来找周婆子了。看到了李然，眼睛一亮，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
周婆子只得向李然介绍马六。
李然一看，那马六头发花白，身形高大，浓眉鹰眼，鼻梁高挺，下颌几缕胡须也打理得整整齐齐。看上去相貌堂堂，配周婆子绰绰有余。
马六比周婆子还要热情，和李然寒暄了几句，就请李然坐下，一点一点地查看李然的伤，一边看一边摇头。
李然这时不仅肚子饿，心里还慌了起来：“怎么，我这伤有不对劲的地方吗？”
马六特别懂欲擒故纵的手法，笑道：“公子，您先吃饭，吃了饭老夫再和您细说。”
周婆子马上给李然端来了饭菜。
李然心里着急，随便对付了肚子，便连忙问马六，自己的伤到底怎么样了。
马六道：“听闻公子要去参加春闱。如果按如今这种治疗之法，公子只怕是参加不了春闱了。”
李然大惊，喃喃道：“郎中说，保养得当，参加春闱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呀！”
马六叹气，摇头：“他骗你的！他肯定说公子这伤不能走动，起码要两个月才能下地，是吗？”
李然点头。
“按照他的治法，两个月后是能下地，但是不是长短腿，可就不能保证了！”马六一脸可惜地看着李然，“公子如此相貌，如此才学，要是变成了长短腿，那也太……”马六难过至极地摇摇头，说不下去了。
李然脸色苍白，急忙问马六：“我现在换一个郎中，应该还来得及吧？”
马六点头又摇头。
李然看不明白马六的意思，急得额上都有汗了。
马六见李然已经心神大乱了，微微一笑，故意安抚李然道：“公子别急！是这样的，如果现在要换郎中是没问题的。只是，郎中要先把你的腿骨敲断，再重新接一次，只怕公子受不了。还有，这样一来，还会耽误公子考试的时间。”
李然一听，更急了：“那可怎么办？”
“其实，我认识一位神医，他有一种神药，叫愈骨丸。公子若是能买到，一个月内就能下地，而且绝不会出现长短腿的问题。”马六这时才说出自己的主要目的。
李然的眼睛马上亮了：“愈骨丸？哪里有卖的？那个神医在哪里？”
马六心里暗笑，终于上钩了。
周婆子在一旁，几次想提醒一下李然。可被马六背着李然瞪了几眼，不敢吭声了。
要是坏了马六的好事，马六会打得周婆子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
“公子，您等小老儿一会，我去看看那个神医还在不在廖里长家里给他看病。前几日，廖里长的爹摔断了胳膊，请了神医去给接骨。”马六煞有介事地道。
周婆子既好笑又好气，为了骗钱，马六连什么廖里长都给编了一个出来。其实有这口才，去说书不是更好。周婆子没好气地想着。
马六去了两盏茶的时间就飞快地跑了回来。他怕李然回过神来，不要他的“愈骨丸”了。
李然接过两颗黑乎乎的丸子，问马六：“神医呢？怎么不让他来给我看看？”
马六连忙用想好的话回答李然：“神医早就走了。这两颗愈骨丸还是我从廖里长手里好说歹说匀到的。”
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走了过来，对着马六就不停地作揖：“马大伯，求您了，把那两颗愈骨丸卖给我吧！我愿意出十两银子一颗给您买。”
周婆子在一旁看得嘴直抽抽。
这是马六的惯用伎俩。花几个铜钱请一个闲汉来演“求买药”的戏，既能多骗钱，还能让受骗的人深信不疑。
马六当然摇头不肯，说是已经答应了李然的，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男子便又开始求李然。
马六又帮李然说话，说是才两颗愈骨丸，自己都嫌不够，怎么会卖给你？
李然更加深信不疑了，连忙问马六买愈骨丸要多少钱？
马六估算了一下李然的钱包，很是“诚恳”地道：“一共五两银子，多的小老儿也不要公子的。只希望以后公子做了大官，还能记得小老儿曾经帮过公子的忙。”
李然怀里一共有十五两银子。
李然掏出钱袋，数出五两银子，买下了愈骨丸。
看到李然钱袋里还有一大锭银子，马六后悔得想给自己几巴掌。
见李然住便宜客栈，身边又没有服侍的人，想着李然带的钱应该不多，马六就没有多要银子。没想到李然竟然那么有钱。
于是银子到手后，马六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带着周婆子跑路，而是盘算着，李然那么好骗，再想个什么由头把那锭银子也拿到手呢？
中午的时候，柳卫东还是没有回来。
李然只得自己熬药喝。
把药放进药罐子后，李然想了想，把一颗“愈骨丸”扔了进去……
药熬好后，李然把药喝了下去，然后躺到了床上。
过了没多久，李然的肚子开始如刀被戳一样疼了起来，而且越来越疼……李然受不了了，想喊人帮忙请一下郎中，可他嘶哑着喉咙才发出“来人啊”这几个字，就昏迷了过去……
李然不知道，若他不把那什么“愈骨丸”和草药混在一起吃，是不会有事的。
马六怕别人怀疑，那什么“愈骨丸”里面还是有几味草药的。
都是一些便宜的常见药，如果是直接吃下去，也就是肚子疼一会儿，多放几个屁就好了。
可李然把它混到了草药里，还熬煮了好久。里面的几味药药性相克，就变成了毒药……
幸亏李然命大，这时柳卫东回来了，身旁还跟着沐三娘一行人。
原来沐三娘也是要进京，路上歇在了驿站。
柳卫东早上去驿站，黄驿长正好回来了，欣喜地告诉柳卫东，姜林和孙姨娘被抓到了，因为杀了人，正被送往官府。让柳卫东去官府领马车，清点东西。
柳卫东也是高兴不已，再三谢过了黄驿长，连忙去官府领马车。
刚出驿站，柳卫东就遇到了小桃，这才知道沐三娘也在，真是喜出望外。
原来刘太医给沐三娘写了一封信，想让沐三娘到京城去帮他一个忙。还派了几个卫士护送沐三娘。
师父有求，沐三娘当然马上出发。
因为事情比较紧急，沐三娘几乎是日夜兼程，实在受不了了，才找地方歇息一晚。
因此，沐三娘虽然比李然两人迟了十天出发，但沐三娘行程快，李然两人又耽搁了好几天，所以就碰上了。
见了柳卫东蓬头垢面，瘸着一条腿还得四处奔波的惨样，沐三娘哪里忍心，立即决定把自己乘坐的马车借给柳卫东，让护卫送他去官府。
等事情解决后，再一起去看李然。
一看李然的模样，沐三娘就知道是中了毒。
好在李然中的毒不深，时间也不长，沐三娘解毒来并不麻烦。
柳卫东心细，心想李然脚不能行，好端端的坐在屋里怎么会中毒？
便叫来店小二询问。
店小二便把马六和周婆子遇到李然，三人聊了好一会儿，后来李然就中了毒的事说了出来。
柳卫东立刻找沐三娘要了两个护卫，把还在绞尽脑汁想着再骗李然银子的马六抓了起来。
周婆子也不例外。
两人被带到了李然和沐三娘面前。
这时李然已经醒了，见到了沐三娘还以为是在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