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张女士果真在半个小时后到了，她毫不收敛在公司的领导范，脚踩五厘米左右高跟鞋，雷厉风行地来到沈知知课桌旁。
“知知。”
听到声音，沈知知恹恹地从臂弯里探出脑袋。
“你说说你，早上还好好的，怎么现在成这样了？”张女士不再给她解释的机会，顺势将她从椅子上捞起来。
沈知知微靠在她老母亲的肩膀上，软乎乎道：“亲爱的母亲大人，你的宝贝现在是个病人，你能温柔一点吗？”
张女士斜睨了她一眼，“还能跟你妈贫嘴，看来问题不是很严重。”
沈·立刻痛苦·知知：“严重！怎么会不严重呢！”
“……”
车内正放着舒缓音乐，沈知知不由自主地跟着哼了起来。
她将头侧向一边，街道两边的绿树飞快掠过眼前，阳光洒在身上，终于有了片刻温暖。
明明就不开心还要假装开心，明明就讨厌还要故意亲近。
“妈。”覆盖音乐声的车内忽然响起沈知知低声地叫唤。
“嗯？”
话到了嘴边，全变了味。
沈知知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她感觉眼眶有点湿润，死死盯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没事，你专心开车吧。”
明明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晚饭过后，沈知知一动不动地瘫在房间的沙发上，眼睛偶尔转动以示醒着。
客厅传来张女士的声音：“知知。”
“嗯。”沈知知头都不带动一下，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从鼻腔里发出应答。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完全挑衅了张女士的权威，只见她动作迅猛地打开房门，没好气地瞥了眼瘫在沙发上的人。
“清砚找你。”
沈知知索性闭上了眼睛：“我身体不舒服，不想见。”
“你傍晚的时候不是已经好了吗？”
“现在又难受了。”
“……”
张女士看出了她的装模做样，径直走到沙发旁，准备捞人，“你别给我装死，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你去招呼一下清砚。”
沈知知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郁气结在胸腔根本没法发泄。
她想，等她老母亲一走，她就瞎掰个理由轰走沈清砚。
思极此，沈知知才懒洋洋地走出房间。
“清砚，知知来了。你们先聊，我出去办点事。”张女士热心地对沙发上的男生说。
越是靠近沙发，沈知知就越是感觉心底有一股无名之火在燃烧。
理智上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向沈清砚发脾气，可面部表情却不受控制地变得不耐烦起来。
“知知，清砚，我先走了。”随着关门声响起，房间重新归于宁静。
男生从玄关处转回头，那双温柔至极的杏眼藏着浅浅笑意，还没来得及换下的校服显现少年清俊感。
“沈知知，我今天中午遇到郑悦了，她说你请假了，你没事吧？”
郑悦郑悦郑悦。
说话的人是无心之举，听得人却觉得异常刺耳。
郑悦像是一根导火线般，一瞬间点燃了沈知知的怒火，她抬起头，冷着一张脸：“我没事，你还有事吗？”
沈清砚一下就察觉到了女生的不对劲，他慌张地从沙发上起身，大步来到她跟前：“沈知知，你怎么了？”
“我说了我没事，你还有事吗？”
那种即将在崩溃边缘疯掉的感觉，迫使沈知狠狠地推了沈清砚一把。
对面的男生毫无防备，踉跄着摔倒在沙发边缘。
看着没缓过神来的沈清砚，沈知知呼吸一窒，她清楚知道沈清砚没错，可崩溃已经涌入了大脑，侵入了五脏六腑。
她听不进任何劝说，也不相信别人。
沈知知狠心地抹了把眼泪，居高临下道：“其实你们想和谁做朋友，和谁好，我都没意见，也大可不必来我这炫耀。我知道你们朋友多，我啥也不是。”
刚擦干的眼泪又盈满了眼眶，沈知知无力地蹲下身子，双手环膝，有一搭没一搭地抽噎着。
“沈知知，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沈清砚顾不上自身的狼狈，默默地蹲在女生身边，他双眸低垂，温声细语地安慰道。
大多数时候，沈知知是真的喜欢沈清砚的温柔，可小部分时候，沈知知会很难过，至于为什么难过，她说不出原因。
她想，她还没有看透人心吧。
“今天大课间，我在厕所亲耳听到，郑悦说讨厌我。”
沈清砚蓦地抬起头。
“她那话绝对不是为了讨好班长说的，我真的从中听出了厌恶。”
沈清砚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没说。
沈知知抬起泪眼婆娑的脸蛋，抽噎着问道：“燕燕，你信我说的话吗？”
“我信。”
沈知知以为沈清砚至少会犹疑一下，可他就那么信誓旦旦的说了。
“骗人。”
“我今天在二楼食堂看到你和郑悦了。”
沈清砚本就是个聪明人，沈知知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能有什么不明白。
温暖的眸子里拂过懊恼，他就不应该轻易相信别人。
“你今天中午没回家？”
“我想着如果我回家了，你就只能一个人吃饭了，就想先陪你吃完饭。”
“沈知知。”沈清砚有些难过，闷声道。
“前两天我在学校小道看到你和郑悦了，我没上去打扰你们。我不是不想上去，只是我一看到你和郑悦在一起，我就有种心肌梗塞的感觉。”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郑悦她是不是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啊？她是不是想让我一个朋友也没有啊？”
看着委屈的沈知知，沈清砚开始痛恨自己的不善言辞。
如果可以，他应该说很多很多话来安慰她，可最后，他只坚定的说了句：“不会的。”
谁都不可能把我从你身边抢走。
“燕燕，这些事情说出来可能会显得我自私，可我是真的很委屈。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她们一个两个的就这么讨厌我。”
沈清砚抽出茶几上的纸巾，细心地为她擦拭眼泪，温声道：“沈知知，你没有自私。”
他们家沈知知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最热心的人。
作为班级的数学课代表，沈清砚捧着一大叠作业，行走在去往办公室的长廊。
“嘿，沈同学。你好拿吗？需要帮忙吗？”
听到声音，沈清砚下意识地蹙了蹙眉，他声线照常温润，脚步带了几分疏离：“没关系，我自己可以。”
“是去老师办公室吗？”
大约是和沈知知相处久了，有些耳濡目染了，沈清砚脑海中蹦出一句：“这不是废话吗。”
他转头，挂上浅浅的假笑，礼貌地对女生点头：“嗯。”
“沈同学，你想考哪个高中呀？”
沈清砚大概是真的长了一双温柔的杏眼，他明明已经不耐了，却依然让人感觉舒适，“还没想好，哦对了，郑同学，以后关于沈知知的日常，你不用告诉我了，她晚上，会亲自告诉我。”
听沈清砚说完，郑悦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她僵硬着脸呵呵：“是吗。”
沈清砚一脸无害地真诚点头。“郑同学你忙，我先去办公室交作业了。”
男生虽是无心之语，却句句戳在心窝上。
郑悦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突然，她余光瞥到了不远处正望着他俩的女生，眼里闪过一丝光亮。
郑悦就那样痴痴地望着男生离去的背影，她那模样好似在回味男生刚才说的话，好一会，她低头露出一抹羞意。
恢复好心情后，郑悦微转身，视线正好与身后的沈知知对上。她扬着眉，向沈知知扯出一抹大大的微笑。
至于笑什么，这个疑问就留给沈知知自己去解答了，希望她能别想太多。
毕竟，想得越多，就越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