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无脸
“哈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抹脸怪一落在地，便张狂地笑起来，他笑声还未停，喉头一动，又喷出几口鲜血来。
他看也不看衣襟上的鲜血，盯着齐君澜又笑了起来。
白光一闪，魏苇大步朝抹脸怪走去，人忍不住一脚踢在抹脸怪胸口，“你笑什么？”
抹脸怪冷冷的看了魏苇一眼，嘴角又露出诡异的微笑，“自我记事以来，我以为我是怪物，今日我才发现，一山更比一山高，怪物中还有怪物，哈哈哈。”
“什么怪物？”魏苇见抹脸怪半死不活的样子，放下戒备，转头去看齐君澜。
当目光落在他脸上时，魏苇突然浑身一震。
修长挺拔的绿色身影如修竹，淇奥君子，当时如此，黑色的长发散开，落在肩膀上，落在胸膛前，有几丝调皮的黑发拂过他的下巴，他的脸色一如初见时苍白，只是他的脸，他脸上的五官，好像被哪个顽皮的孩子用皮擦擦去了。
“哈哈，我是抹脸怪又怎样？这里还有个无脸怪，我不是怪物，他才是怪物。哈哈。”
抹脸怪仿佛看见了全天下最好笑的事物一般，放肆张狂的大笑起来。
齐君澜浑身一震，昏迷过去的他被抹脸怪的笑声吵醒了。
魏苇捏了定身法，将抹脸怪定在原地，他张到一半的嘴也被定住，张不开也闭不上，滑稽可笑。
齐君澜挣扎着要从地上起来，魏苇忙跑过去扶起他，齐君澜伸手在脸前一晃，魏苇忙抓住他的手安慰他，“你在鬼脸旋风中受了伤，我把你眼睛蒙了起来，不过你放心，没什么大事。”
魏苇的安慰如此苍白，也不知道齐君澜是信了还是没信，只是他苍白的脸色又白了一分。
魏苇在阵内环顾一圈，阴风四号，混沌黑暗的阵内空间阴风已经停止了，只是阵内依旧混沌黑暗，仿佛阴沉沉的天就压在头顶一般。
魏苇叮嘱齐君澜不要乱动，她想法子带他出去治伤，齐君澜点点头，一张没有了五官脸看不出悲喜。
“说，要怎样才能从阵里出去？”魏苇揪住抹脸怪的衣领，想到齐君澜的情形，魏苇忍不住朝抹脸怪扬起了拳头。
抹脸怪毫不在乎的模样，看也不看魏苇，只是拿一双眼睛盯着齐君澜，满脸的玩味。
“你乱看什么？信不信我杀了你？”
指尖白光一闪，魏苇眼中露出一丝杀意。这鬼脸旋风似乎有能让人现出本相的作用，绝不能让齐君澜知道，他的本相是没有脸的。
抹脸怪丝毫不惧，一副任由魏苇宰割的模样。
魏苇丢下抹脸怪，在阵中四处观察起来，阵中九个风眼只有生出旋风攻击他人的效果。她记得她从房顶跳下解救抹脸怪化身的女童时，手腕被抹脸怪握的紫青。
看来要破阵，关键还是在抹脸怪的身上，魏苇走到抹脸怪的面前，提着他的衣领警告道，“我会帮你解了定身术，也可以暂且绕你不死，所以你最好不要将你看到说出来。”
魏苇收回定身法，却仍揪着抹脸怪的衣领，抹脸怪咳咳两声，又吐出几口鲜血，灰败脸色如金纸一般，他低头吐出几口鲜血，头也没抬，幽幽问道，“你，很在乎他？”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魏苇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提起，“我只问你，要怎么才能从这破阵中出去？你要是不说，我让你死的很难看！”
抹脸怪毫不在意的一笑，“我已经活不成了，死的难看 还是死的好看，对我来说， 又什么区别吗？”
“你，”魏苇一时语塞，从心底生出一股无力，原来人最怕的不是被威胁，而是生无可恋。
“你很在乎他？”抹脸怪又一次问道。
“这与你无关。”抹脸怪被高高举起，魏苇又说道，“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怎样破阵？”
抹脸怪抬头看天，他心知自己死局已定，只是如此死了，他怎么也不甘心！
“我这九九锁魂阵中的鬼脸旋风能让人现出本相，齐君澜，你知道你自己是无脸之人吗？齐君澜，你是怪物，你是无脸之人，你”抹脸怪的声音戛然而止，魏苇手一松，他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魏苇一脚踏在他的胸口上，“我说过了，如果你乱说，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抹脸怪被这样一摔，又吐出几口鲜血，一道金光在他眼前闪过，一个翩然身影从高空落下，抹脸怪淡淡一笑，看来他果然要死了，眼前都开始出现幻觉了。
“杀了你。这阵也能破吧！”
白光从魏苇的指尖冒出，凝聚成一个小球，越长越大。
她从未有一刻对一个人对过如此杀意。正当她要挥手将光球朝抹脸怪挥去时，她的手腕被人温柔却固执有力的攥住了。
“霄垣，你怎么会？”
霄垣朝她轻轻摇头，俊美无俦的脸上超脱物外的淡然还是悲天悯人释然，他握住魏苇的手腕的，凝在魏苇指尖的白色光球慢慢变小，最后消失无形。
“我只是想得到别人都有的东西，我没有错，谁也不能杀了我！”抹脸怪昂首桀骜说道，他将舌头伸到舌尖，玩味的看着齐君澜，“齐君澜，你拥有生花妙笔也没什么大不了了，那是你无脸的代价。 你以为你比我高尚吗？哈哈哈，你是怪物。我不是怪物，你才是。”
“扑呲。”
鲜血飞溅，抹脸怪倒地身亡，直到死，他的脸上都挂着嘲弄玩味的笑。
一张张面皮从抹脸怪的身上飞出，它们像一个茫然的孩子，停在半空中，不知该往哪里去。
霄垣低叹一声，轻念道，“从何处来，往何处去。”衣袖一挥，那些面皮化为一道道金光，四散飞去。
抹脸怪脸上的面皮也悄然落下，脱落的面皮下是一张极平淡的脸，平淡的就像一滴水一样。
金黄暖阳驱开混沌，九九锁魂阵消失无形，以后也不会再出现，以后，再也不会出现面皮被揭的惨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