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祸福
“先别让他死。”
平波的惨叫戛然而止，他颤巍巍的放开捂住眼睛的手，小心翼翼的转头看去，他离地面还有一尺距离，他长出一口气，心头顿时又涌上无数恐慌。
“徐扇方。”魏苇抓起徐扇方的手把脉。
徐扇方内脏和筋脉尚未受损，只是看起来仍不太好，他七窍流血，面如金纸，只怕平波这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找出来的邪术还有阴毒之处。需得问清楚才好。
“平波，你马上就要死了，你知道吗？”
霄垣冷冷的看了平波一眼，刚才还悬在平波突然重重的坠在地上，他神情痛苦扭曲，嘴巴一张，喷出几口鲜血。
“这七杀煞杀阵，还有何阴毒之处？”
平波哈哈的笑了出来，瞟了徐扇方一眼挑眉问道，“怎么？你很关心他？”
平波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之色，“我偏不说。”
“不，不，快走，快走。” 徐扇方抱着脑袋，彷徨又焦急的低喊道。“徐扇方，你怎么了？”魏苇刚一碰到徐扇方的肩膀，徐扇方猛的一颤，像躲避洪水猛兽一般，他惊惶的仰起脸，眼下两道血泪汩汩。
“哈哈，你们别妄想能找到顾明婡，也别妄想能走出这泉山。我死有什么关系，你们也别想活。”平波说完，哈哈大笑两声，捡起一块大石头猛的朝自己的天灵盖砸去，鲜血喷射，平波抽搐几下，倒在地上。
“你怎么不拦着他？”
徐扇方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好，偏偏她对阵法所知又太薄弱，这劳什子的七血煞杀阵以前更是连听都没听过。若是真有阴毒侵入徐扇方的身体，该如何解呢？
“不需拦他，他深受妖气侵蚀，五脏移位，时日无多，他妄动邪法，妖邪之气已侵入他筋脉，他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可，徐扇方他，”魏苇担忧的转头看去，只见徐扇方已站起身来，他缓缓的睁开眼睛，满目血红之下，双眼澄净如旧。
“呼，”魏苇长出一口气，“你，没事了？”
徐扇方缓缓摇头，满脸鲜血，神情却坚定，“我无事。”
“你真的没事？”魏苇指了指徐扇方的脸，“要不要去洗洗？”
徐扇方举起衣袖擦了擦脸，抬脚朝山谷前方的高山走，“我无事，明婡应该就在这附近。”
“真的没事了吗？”徐扇方方才的脸色很难看，还有他刚才嘴里说什么“快走，快走？”分明是受了极重的伤，怎么转眼就没事了？难道是因为徐扇方是她尾巴的化身，所以体质也比寻常人要好？
如此，倒还勉强说得通！
“福兮祸之倚，祸兮福所伏。”霄垣狭长凤目中露出一丝笑意，神情幽远，“因祸得福，也是幸事。”
“什么因祸得福？”
霄垣俊美无俦的脸上勾起一抹神秘的笑，修长的手指指了指魏苇的脑袋，“自己想。”
魏苇看着霄垣潇洒远去的背影咬牙切齿，哼！欺负她没法力，等到她寻回九尾，恢复法力，定要与他一决高下！
狭长的山谷尽头是泉山，雀河的源头就是此处，相传，泉山深处有一处不枯泉，即便山外地裂三尺，滴雨未落，不枯泉泉水依旧清澈甘美。
泉山高达千丈，树木成荫，一片苍翠，偶有几只苍鹰从天际划过，也不过是在山腰处徘徊。山体宽不见边，绵延数千丈，胯下纵有千里马，要围着山跑一圈也要三日，要在这山中找顾明婡一个娇小姐，谈何容易？
“霄垣，你说这顾小姐，会在山中什么地方？”
魏苇朝霄垣搓了搓手指，示意他掐算一下。
“顾小姐在何处，只需问徐公子就好了，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见，有情自有一线牵。”
霄垣打的什么哑谜？
魏苇狐疑不定，正要再问，徐扇方微一沉吟，已抬脚朝泉山被阴处走去。
泉山脚下多怪石，巨石，山脚被阴处尤甚，徐扇方在比人还高出一大截的巨石堆中穿梭，最终停在一块赭红色大石前。
“这，看起来像一个山洞口，”难道顾明婡就在里面？
徐扇方动手就要去推那块巨石，魏苇见状，忙撸起袖子上去帮忙，霄垣抱着双臂在一旁看热闹，见魏苇攒着全身的力气去推那块石头，桃腮都鼓成了青蛙一般，霄垣的眼中更添几分笑意。
“呼。”一阵强劲的阴风从被巨石堵住的洞口吹了出来。魏苇举目下望，只见洞口幽深，直往下绵延，不知深几许。
霄垣从一块巨石后走出，手中拿着三个火把和火石。
魏苇在背风处点着了火把，徐扇方率先走进洞中。
山洞果然如魏苇预料那般是往下的，魏苇往里走了数十步，风声渐熄，手中火把刺破黑暗，照亮了周围三尺宽的地，四周皆是石壁，丝丝白气在石壁处凝聚，寒凉之气在山洞中萦绕。
又往下走了数十米，山洞渐渐变狭窄，原本可供三人并肩前行，如今只能让一人通行，魏苇欲在前方探路，但徐扇方执意走在最前方，魏苇说服不了他，霄垣竟也同意让徐扇方在最前方探路，魏苇只得跟在徐扇方后面。
又往下走了数十米，地势越发狭窄，四周石壁往里挤压，头顶石壁不时探出尖长的石刺，寒凉之气较之刚才更甚。从嘴里呵出来的气凝成了白雾。
越往下走，魏苇越是担心。这寒气如牛毛针似的，无孔不入，侵体入肺，顾明婡身体娇弱，怎受得了如此寒气？
徐扇方眉头紧皱，显然，魏苇所忧，也是他担心的。
他心头焦急，脚下不免乱了章法，正好踢到地面凸起的一块石头，徐扇方一时站立不稳，往前扑倒。
“小心，”魏苇一见情况不对，马上伸出手去抓徐扇方。
徐扇方的后衣领被揪住，往前扑的去势一缓，魏苇放开手，正要往前走，脚踝处突然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魏苇低头一看，一条长着四只脚拖着尾巴一尺来长滑溜溜冷腻腻的东西挂在自己脚上。魏苇低头看它，它也正好抬起头看魏苇，两只圆鼓鼓的眼睛闪着诡异的光，脊背布满了黑红色斑点，“咕咕”一声，一条粉红色细长的舌头飞快朝魏苇脸上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