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喜
宋禧是被脸上挠痒痒的动静弄醒的。
半梦半醒间她以为是有蚊子,拿手挥了挥,没过一会蚊子又来了。
反复几次之后,她的瞌睡也被闹得不剩多少。
宋禧揉着眼睛抬头,睁眼就看到梁津轻在转着叶片,叶片尖尖撩动她的头发,再搔到脸上,痒得不行。
宋禧还惺忪着的睡眼,迷蒙又无辜,她清澈的黑眼珠愣愣地看着梁津轻,好半天没说话。
梁津轻本来嘴角还勾着笑意,被她这么盯着,时间一久似乎不好意思起来,悻悻收回了手。
“咳——”他清了清嗓子,又把叶片递到宋禧的眼前,献宝一般,“你要的孙悟空,画好了。”
宋禧定睛一看,小小薄薄几近透明的叶片上,反手扛着金箍棒的孙悟空神气地踩着七彩祥云。
他脸上的表情惟妙惟肖,宋禧就这么看,脑子里都能自动对上他打完妖精时嘚瑟的样子。
“送给我吗?”
宋禧眼巴巴地望向梁津轻。
梁津轻假装收拾桌上散落的工具,头也不抬,但话里的拒绝倒是简单直接:
“不行。”
宋禧从鼻子哼了一声,“不给就不给,小气!”
但叶片上的孙悟空真的画得好好,宋禧又在懊恼,刚才自己怎么就又没耐心睡过去了呢!
“你画一张这个,要多久啊?”
梁津轻随意答道:“不久。”
像是知道她下一句想说什么,他又补了一句:“但我一天只画一张。”
年纪不大,谱倒还不小。
宋禧另外又记起件事来——
“你刚才,干嘛拿叶片玩我的脸?”
“玩?”梁津轻差点儿没被她的语出惊人吓到,他莫名有些心虚,但面上还是尽力保持着沉静。
“奶奶刚叫吃饭了,我是想叫醒你。”
宋禧“切”了一声,也不知道她是相信还是不相信。
出房间的时候,宋禧一直把“孙悟空”捏在手里,半天舍不得放下。
这人也真是,既然不打算送她,为什么又要问她想画什么?
这不是故意勾她的心吗?
“下次送你个别的。”
宋禧眼睛顿时亮了,“比孙悟空还好?”
这话问的,梁津轻想了一下回答她,“我觉得是。”
有了他这句话,宋禧才终于愿意放下“孙悟空”了。
但梁津轻那个“更好的”画,宋禧从秋天等到了秋天,也一直没等到。
南陵进入十一月末后,气温下降得厉害,有一天早起上自习时,宋禧甚至都在院子里看见了寒霜。
天气一冷,班上每天迟到的人就变多了。宋禧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地从车库出来,在楼道口正好碰到了裴嘉菲。
“我今天要换班了。”
宋禧很惊讶,“啊为什么?”
“期中考试成绩下来,我妈就极力反对我继续待在理科班,她前两天已经帮我办好手续了,我今天就搬回文科班去。”
裴嘉菲本身就是艺考生,之前花在文化课上的时间有限,她自己的成绩来说也是文科要更好一些。
“唉!当初为了梁津轻来理科班,以为近水楼台可以先得月,哪知离得近了这月亮也跟我没什么关系。”
裴嘉菲要走,但她的那颗“月亮”又翘了上午的课。
直到她走,都没来得及跟他说句再见。
陆其扬帮她搬东西,手上大包小包的拎着一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商场批发进货去了。
“算了不等啦……”裴嘉菲坐在梁津轻的位置上,把手机递给宋禧,让她帮忙拍了一张照。
宋禧看到她□□空间里的更新时,梁津轻才终于进了教室。
他在取脖子上的围巾时,宋禧把自己的手机屏幕给他看。
“裴嘉菲回文科班了,她一直在等你,想跟你告别来着。”
梁津轻随意扫了一眼屏幕,声音带着无力的沙哑,他淡淡地“哦”了声,一副压根儿不在意的样子。
“她回文科班了,你听完一点感触都没有吗?”
这次变天变得突然,梁津轻第二天就受了寒,这都快五天了,他人还是没什么精神,咳嗽后的嗓子像是在磨砂纸上拉提琴,有种莫名的低沉和磁性。
梁津轻瞥了她一眼,人蔫蔫的,语气也没什么情绪起伏,“她的成绩,不适合学理科。”
宋禧:“……”
不解风情的男人。
“她刚才是坐我的位置上拍的照?”
他问得随意,宋禧也就没多想,“对啊。”
她话刚说完,就看到他从书包里掏出一瓶酒精喷雾,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给自己的座位消了个毒。
宋禧正无语着,送完裴嘉菲的陆其扬回来了。
“人走了,咱俩的座位也该换回来了。是吧,阿轻?”
陆其扬站在梁津轻旁边收拾东西,梁津轻喷酒精的手一偏,喷了他一身。
梁津轻全程没说话,宋禧见他那个样子也觉得没必要再换回去,结果陆其扬那只狗,趁课间她出去上厕所,直接把她桌子都给换了。
宋禧气呼呼地找陆其扬理论,但他直接把耳机戴上了,理都不理她。
梁津轻给她递了张湿巾,“擦擦吧。”
宋禧从他手里拿湿巾,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凉得跟室外的铁栏杆似的。
再一看,他穿着高领毛衣套卫衣,刚进来时她还注意到他手上有手套,竟然手还这么冰。
“我上次给你熬的药,你有在吃吗?”
上次体检结果出来,宋禧知道他身体的一些小毛病后,就针对性地给他熬了几副中药。
这次他又受了风寒,宋禧就暂时把心脏调理的药方改了,又给他开了几副治风寒和补气血的中药。
但现在这么看来,那个药好像对他没起什么作用。
后门灌进来一阵风,梁津轻又捂着嘴咳嗽了一阵,等可以正常呼吸了,他才回道:
“吃了。”
宋禧有点怀疑,梁津轻绝对是那种会嫌苦然后偷偷把药倒掉的人。
这种事他做起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你手伸出来,我再给你把把。”
脉象也没有多大的变化。
要么就是上次的药方对他没什么作用,要么就是——他根本就没吃。
照理说吃完了两幅药,不可能一点作用都没有。
“你最近晚上睡觉流汗吗?”
“偶尔。”
“还发热吗?”宋禧嘴里问着,手已经先一步伸向了他的额头。
宋禧摸了摸他的,又反手回来碰了碰自己。
“好像没发热。”
“你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梁津轻环视了一圈,他注意到有不少人的视线已经有意无意地在他们身上打转。
“快上课了,中午再说。”
宋禧一看时间,确实还有两分钟就上课了。
她也就没多想,“我开的药你要坚持吃,算了,我今晚去你家,亲自监督你吃。”
上课时宋禧一直在想上次开的那个方子,怎么会吃了之后一点效果都没有呢?
如果他真吃了,但依然还是没什么效果,那势必就是她的方子开错了。
难道他这次患的不是普通的伤风感冒?
但症状都能对得上啊。
一下课,宋禧急不可耐地拉着梁津轻,让他伸舌头。
教室里人正多,梁津轻死活不肯张嘴。
“晚上回去看。”
“那就晚了。”宋禧被他的固执气到,“你就张个嘴,我扫一眼就成。”
宋禧拉着陆其扬,让他在桌子前面挡着,然后左右手又各举了一本书。
“这下别人看不到了。”
别人看不看得到他不清楚,但他们这个行为里里外外都透着两个字——
诡异。
如果梁津轻当下如了她的愿,那明天估计全年级都会传遍:
梁津轻和同桌公然在教室打啵。
绯闻传传可以,但是不能毁人名声。
尤其是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谣言。
“晚上再说。”
梁津轻坚持不张嘴,宋禧就算再无奈,也不能强行把他的嘴掰开。
刚说完,他又是一阵咳嗽。
他本就白皙的脸,咳嗽之后被涨得通红。倒是多了一丝红晕,比苍白的一张脸有看头多了。
“要不,我给你针灸吧!”
宋禧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之前方晋竹总用的治疗方法。
她指了指他的背,“就扎几个穴位,很管用的。”
梁津轻一哽。
针灸?
那是不是,还得脱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