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请江南巨商献财济国
“灭燕这一仗，大秦元气大伤啊！不仅被迫取消了帝号的尊荣，范刃京将军身死，范家军元气大伤，对于秦国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啊！”
萧政章说着，摇了摇头，壮士扼腕，秦国一文一武两大柱石，今断其一，齐楚未灭，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寡人打算趁此时机休养生息，自我继位六年来，三场大战，劳民伤财，秦国需要一个喘息的时间，寡人亦是如此，刃京突死，心中实在感伤。”
李素商在桌上转着手中茶盏，茶盏是空的，如此时的范家军一样，群龙无首，斗志高昂的军心已经随着范刃京的离去变为一缕青烟了。
“大王想要如何修养？光是修养的话，大秦若要再战，恐怕至少还要十数年。”
“江南是秦至富之地，寡人打算亲下江南，劝访巨商大贾，为国之征战尽一份力。”
李素商说得隐晦，其中含义，却是有点劫富济国的意思，她眸光清淡地看着萧政章。
萧政章一下子懂了，笑着抱拳：“我王圣明，臣亦认为这不失为一个好机会，不过，这实施却有一些难度啊！”
“你觉得先从哪家下手比较好？”李素商笑问。
“江南有三富，虽大秦实行重农抑商国策，不过江南气候适宜各类作物生长，人口又多，劳动力丰富，因而物产丰腴，又与他国水路相接，人杰地灵，通商便利。刘、陆、江，三家皆是秦商翘楚。”
萧政章一本正经地说了起来。
“刘家专精当地交易，擅投机取巧，伺物价而动；陆家擅长与外商贸易，长途运货，镖局连络；江家则都擅长一些，做得最好的是与皇商来往。三家各有所长，若是大王亲去，臣建议从江家入手，以皇商来往财路相威胁，商人重利，做到一击必中。”
李素商似笑非笑地听着，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萧政章习惯了，这样才是真的在听，李素商看似认真的时候反在走神。
“寡人知晓了，会再慎重规划的。”李素商饮下一盏新上的大红袍。
“大王亲访江南，大皇子年幼，谁人监国？”萧政章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来监国如何？”李素商不经意道。
“臣官品逊于司马大人，恐不能服众。”萧政章叹一口气。
“那便司马居如监国吧。”李素商笑吟吟道。
萧政章无奈三言两语总被她套住，愧对六国第一辩士之名，心中却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期待感，有些莫名其妙，抱拳一礼：“大王圣明！”
“朝堂派系之争，只要不动及国本，寡人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由得你们去，但换丞相是国大事，不能轻举妄动，需等寡人归朝再行诸事，政章可知？”
“臣知晓。”
“另外骁京之事，他还小，但寡人之意，不愿让他久留朝中，寡人师父在楚国为质子，你可从中周旋，待师父回国，将骁京交由师父看护，寡人方能放心。”
李素商肃了肃神色道，她做什么都是一副很随意的样子，谁知道她在说话之前已经思索过良多。
萧政章便是那为数不多知晓她的人。
“大王请恕臣直言，御师身边之事，臣一直在暗中调查，李承堂谋反，背后主事的却迟迟未抓到，臣觉得御师有很大嫌疑。皇长子事关国本，臣斗胆，请大王三思而行之！”
大秦帝陵所在不为世人所知，是个修养身心的好地方，同时亦成为有心之人韬光养晦、卧薪尝胆的良地。
李承堂多年在帝陵，与外界难以通信，一朝却有军队谋反，主事之人，必在帝陵，帝陵允文允武睿智果断之人，非李午照无第二人，谋反的嫌疑，他是坐定了。
这亦是李素商要将李骁京送至李午照身边的原因之一。
李素商沉默不语。
“大王膝下，如今唯有皇长子，何苦要拿唯一的血脉冒险？”
“骁京有匈奴血脉，虽未公之于众，却是众知的事实，他继承大统的可能很小，寡人早早历练他，亦是为了大秦考量。”
“大王，李域背叛，您未舍得处死他，皇长子年幼无辜，您却为了大秦，让他身陷险境吗？”萧政章蹙起好看的眉，目光震动。
如今的李素商，登基六年有余，从她毫不犹豫接受鹿亭那一刻起，她便不完全是从前他所熟悉的那个李素商了。
人都是会变的，何况帝王。
“师父不会害他，因为他对师父有用，正如日前师父不会害我，因为寡人对师父有用一样。师父之才举世罕见，又有教导寡人的经验，只要筹备得宜，骁京不会有危险。寡人是他娘亲，怎会愿意害他？”
李骁京是秦此代皇长子，骁是段骁之骁勇，京是武安君范刃京之人品贵重，他出生在李素商从草原九死一生，段骁、范刃京救驾回宫之后，身毒发作不久，大秦灭韩、赵两国为郡县，燕国战情凝滞，齐楚虎视眈眈之时，他承载着大秦振兴、东出、一统天下的雄愿。
李素商怎会轻易舍得让他冒险？
“政章，天下是一盘棋，你我皆是其中棋子，刃京为了灭燕，身死殉国，范家历代忠良却无后可依，从寡人决定要统一六国平天下的那一刻开始，便做好了牺牲一切亦要做到的准备。要解救万民，安定天下，先要有牺牲小我，奉献天下的胸怀，否则刃京的牺牲，便变得毫无意义。”
李素商说着，她的声音渐渐远去了，她的衣袂在内室珠帘下隐去。
仅仅是一个燕国的灭亡，便让大秦失去了范刃京，齐楚更是破釜沉舟的硬仗，灭魏之事，尚需缓图，范刃京的离去，此刻亦只能隐藏在平静无波的巨大悲伤之下，不能大声庆祝他生前的功绩。
这就是统一天下的代价。
忍辱负重，李素商无论是帝还是王，真是孤家寡人。
她身边很多的人，到底谁能在她心中，他不知道。
相识数年，素商，我第一次有些看不懂你了。
萧政章凝视晃动的珠帘良久良久，直到珠帘再无一丝一毫的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