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储君有变 上
“父皇的意思是？”李素商觉着他八成是看中萧政章了。
“朕将下旨，调他到东宫来，做你的太女伴读，日后若有出息，朝堂之上，也是你的一大助力。”李寅望看了看李域，问李素商道：“商儿觉得如何？”
“不妥！”李素商刚要开口，却听得马场门口传来嘈杂之声。
随后，李午照从门口走进来，拜见了李寅望和李素商。
李域在旁边想，嚯，大秦最尊贵的皇亲宗室，这下子集齐了，今早东宫真是热闹。
李寅望将手并在一起，两个大拇指来回绕着转：“午照？你觉得不妥？”他才来，知道是何事吗？
“是，微臣正是为此而来，劝告太女殿下不要轻信萧政章。”李午照抱拳，向李素商父女二人正色道，“萧政章是魏国人，又有偷盗嫌疑，人品忠贞都有带考校。何况他还卷入了淑妃一事，将他留在太女殿下身边，恐日后事发，累及皇兄圣誉。”
这倒是合情合理，难为他一片苦心。
“午照说得有些道理。”李寅望笑道，“不过你是如何得知萧政章一事的？”
李午照答道：“昨夜在乾清宫恰巧听到殿下与萧政章说话，觉得萧政章此人有些奸诈。昨夜散步匆忙思绪尚未理清，未来得及提起，今早特意来马场早些，为的是提醒殿下此事，恰巧听到了殿下与李公公在谈论此事，未敢打扰，又听得进入了思绪之中，再然后皇兄便来了，微臣出声阻止，萧政章万万不可入东宫！”
李寅望面色未变，笑着摸了摸李午照的胳膊，转向李素商道：“商儿，你觉得如何呢？”归根到底这是李素商自己的事情，她应该学着自己做决定。
父皇同意，靖王反对，她私心也有些欣赏萧政章，而且，也想看看如果不按靖王的心意行动，他会有何反应。
见面以来，李素商都是见李午照和颜悦色，温声细语地说话，却不知他生气起来是何模样。正好一试。
“儿臣却无异议。”李素商拱手向李寅望道。
“好，那事情便这般定了，若萧政章今后有何异动，商儿代父皇杀了他便是。”李寅望俯身摸了摸李素商的脑袋，又看了李午照一眼，踏出院门。
德福一挥拂尘，李寅望随行众人忙跟上去。
李午照立在原地，蹙眉深思，拱手送别李寅望。
“皇叔父，难为您一番苦心来得这么早，一会儿我行了拜师礼，您便是我的师父了。”李素商笑吟吟地道，礼貌又不失威仪，亲切而有距离感。
这才是真实的她，看来经此一事，她对他比从前信任了。
李午照欣慰一笑，拱手道：“微臣自当尽到微臣职分，为殿下肝脑涂地。”
两年之后，昭成九年。藏书阁。
萧政章在一旁写字，李素商写的一副字用黄玉貔貅镇纸压在窗边风干，捧着一本《橘颂》在读，李域为两人研墨，三人虽是年少，却皆是俊男美女，此景美好得如画一般。
直到多年之后，依然令三人怀念。
女孩清凌凌的声音流淌在一方飘荡着墨香的空间里。
“后皇嘉树，橘徕服兮。受命不迁，生南国兮。深固难徙，更壹志兮。绿叶素荣，纷其可喜兮。曾枝剡棘，圆果抟兮。青黄杂糅，文章烂兮。精色内白，类任道兮。纷缊宜脩，姱而不丑兮。嗟尔幼志，有以异兮。独立不迁，岂不可喜兮。深固难徙，廓其无求兮。苏世独立，横而不流兮。闭心自慎，终不失过兮。秉德无私，参天地兮。愿岁并谢，与长友兮。淑离不淫，梗其有理兮。年岁虽少，可师长兮。行比伯夷，置以为像兮。”
李域和萧政章都喜欢听李素商吟诗，萧政章的笔画游动得更快了。
“这首诗讲的是屈原的爱国之情，乃是楚辞。”李素商念完一遍，已经记在心里，只是有些细节还需再巩固，才能完全记住不忘却，问萧政章道：“政章是魏国人，辗转来到秦国，不知如何看待‘受命不迁，生南国兮’一句。”
受命不迁，生南国兮，讲的是橘子生于楚国之地，是上天降给橘树的使命，无论如何一定要效忠于楚国，不可迁移。
两年朝夕相处下来，她已确认了萧政章有经世之才，假以时日必成国之重臣，只是有一事是她和父皇最担心的，那便是他的忠诚，这亦是最根本的问题。
萧政章毕竟不是秦国人，万一日后于朝堂之上身居高位、有了声名，却被魏国人策反，在关键时候叛变，倒向魏国，那大秦真是赔大了，不知要承受多少损失。
萧政章闻言，放下手中狼毫，向李素商行一礼道：“殿下，‘君子生于小国非君子之过也’。屈子受命不迁，是因为他心向楚国，政章虽生南国，却心向大秦，故而受命不迁。”
这话说得漂亮，一是说大秦才是自己的天命，表了忠心，二是表达了希望大秦能够接纳他的愿望。不卑不亢，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李素商笑道：“还望政章记住今日之言。”
萧政章称是，亦笑道：“殿下可见过自己的祖母？”
李素商抬头，讶然道：“并未，我出生次日祖母便崩逝了，怎的问起？”
对此她一直觉得有些奇怪，不过除了巧合，也并无其他解释。
她可不相信是自己克死了祖母，父皇虽非祖母亲生，却那么孝顺祖母，祖母一定是很好的人，她才舍不得呢。
萧政章呼了一口气，似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叹息道：“有没有人跟殿下说过，殿下长得有些像先淑德良圣显皇太后。”
楚离太后是他见过美貌最甚的女子，可惜不知为何，早早香消玉殒。
他将两个并无血缘关系的人说成长得有几分相像，莫说殿下，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
这时李域匆忙出去，再进来的时候，面色有些不好看，到李素商身边，附耳轻声说了什么。
李素商听了亦是蹙眉，低声问道：“当真？”
李域点了点头，面色凝重。
“父皇那边有什么反应？”李素商又是问道，语气中有些焦急。
这消息传出来，她怕父皇受不了刺激，急怒攻心会伤及身体。
“陛下发了好大一通火，现已带人悄悄往那宫女藏身处去了。”李域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低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