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挑衅
小惩大戒便已是如此，若是惹怒了淑妃娘娘，岂不是直接要被他杖毙？何时这皇宫里容得人这般放肆了！
李素商想，便是她和父皇也一向待宫人温和，却不想淑妃如此跋扈。
“若是他偷盗了东西，押到慎刑司自有人审理，怎容公公在此放肆！”李素商面容冰冷道。
李域侧开身子，躬身行礼，让出了身后的李素商。
女孩面色冰冷，如凝霜的花朵，苏无忌不敢与之忤视，听到李素商的话，又看到她本人出现在这里，吓得两腿颤抖，差点尿裤子。
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磕头道：“奴才知错，不知太女殿下在此，冲撞了太女殿下，奴才该死！”
“你说他偷盗淑妃娘娘的东西，可有证据？”
“回太女殿下的话，奴才并无证据，但是他负责洒扫那宫殿，丢了东西自然是他的责任”苏无忌的声音有些发抖，被巨大的威压逼迫得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滴落下来。
“没有证据，那便放人。告诉淑妃娘娘，治不好他，或是让我知道翊坤宫再有人动用私刑，我杀了你，翊坤宫的人也再不必再拜访东宫。”李素商冷声道，转身的时候黑发亦如绸缎一般甩过，弧度和角度都优美得像一幅画，“李域，走吧。”
李域道了一声“嗻”，深深看了一眼苏无忌，转身随着李素商离开了。
他们身后，强撑着不昏迷，时刻准备着在太女殿下问话时为自己辩解几句的萧政章，终于是放心地昏迷了过去。
太好了他死不了了。
苏无忌抬起头望着李素商两人离去的方向，脸色灰白，已经完全失去了血色。
完了，娘娘若是知道他开罪了太女殿下，一定会把他逐出翊坤宫的。娘娘如今执掌后宫，别人不知晓他却是清楚，全是托了太女殿下的福。若不能拜访东宫，娘娘根本一面都见不到陛下，整个翊坤宫便如冷宫一般，谈何执掌后宫？
李素商和李域走后，苏无忌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还没缓过神，回头看了一眼终于昏迷倒地的萧政章。
好不容易制造了一个偷盗的罪名，把这小子带到翊坤宫，却不想这小子对淑妃娘娘死活不从，本想着整治一下这小子，他怕了自然便会顺从，谁知道却是一把能咯掉牙的硬骨头
这下事情办砸了，只能好好医治这小子了，治好了若太女殿下原谅了淑妃娘娘，没准淑妃娘娘也会原谅他，他还可以继续做翊坤宫有头有脸的一等太监。
李素商走到了御花园，有个小太监匆匆而来，跟李域密语了一阵，又不引人注意地离开了。
李域附耳过来，给她说留王府的眼线刚得到的消息：先帝的嫡孙，先太子的嫡子留王李承堂带人在承天门前擂鼓，叫嚣着要与她比剑，若是她输了便要她主动让出储君之位。
他有一个干兄弟在李承堂的留王府当差，那人得知留王要上门挑衅，告诉了李素商安插在留王府的斥候，因此这消息传到李素商耳朵里的时候还是热乎的，李承堂的脚才刚刚迈出留王府的大门。
“怎么办啊殿下？”李域见李素商听了这消息连表情都没变，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般团团转，“您怎么不着急啊？真是殿下不急急死太监！”
再不去阻止，等到留王的人真在承天门擂响了战鼓，消息传到陛下耳朵里，那就晚了！
“先是早朝上徐淑俊弹劾，又是留王挑衅，这怎么看怎么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加害，为的就是让我自乱阵脚。若我先去阻拦李承堂，却又有何理由？若我是男孩，父皇早便会让我应战嫡系的挑战，李承堂只是要挑战储君，按大秦惯例，合该如此。我若拒而不战，才是坐实了我无能的传言。”
不过李承堂如此以大欺小实在可耻。
“虽是如此，您也万万不能前去迎战，留王今年已经十六岁，您才五岁，一旦应战，您必败无疑！您说该怎么办？”李域道，李素商虽比他小许多年岁，但也许是因为她体内流着的是皇家的血液，天生便有一份泰山崩于前而镇定自若的气度。
又或许是责任逼得她非得快些成长。
“父皇是不是说三日后便要带我启程去直隶？”李素商突然停住了脚步问道，身后的一大长串亲随训练有素及时停住了脚。李域点头道：“陛下说与殿下一道去为范家老太太贺七十大寿。”
直隶范家，世代守护山海关，六代人出了百余虎将，父死子继，夫亡妻替，七十余年来传承将门风骨，在范家将的守卫下，秦国的东大门从未有外敌成功入侵过，男眷无不战死疆场，就连范家的几位郎君的妻子们也披甲上阵，可谓满门忠烈。
范老夫人是李寅望的皇祖父令平帝亲封的一等诰命夫人，本姓佘（she一声，与赊账的赊同音），年轻时候跟随范老太爷征战疆场，她的佘字旗或许比范家将的范字旗还要出名；龙明二十二年，范老夫人唯一的孙子战死疆场，先帝却愿意丧权辱国，决定割地撤兵，范老夫人带着自己的儿媳孙媳和唯一的重孙，求上了宣政殿，被先帝在朝堂上赐座，当时已经六十四岁的她与主和派据理力争，在丞相庄函默的支持下，赢得了先帝的妥协，大秦由范家孙媳挂帅，继续出兵，赢得了与楚国的战争，没有丢掉一寸土地；如今范老夫人过七十大寿，虽已经年迈，但听说精神头还很好，一条龙头拐杖，专门打她不听话的重孙。
对待后代这般严厉却一心为国为民的曾祖母，可亲可敬。
这也是为什么君王和储君会一同出行为范老夫人贺寿。
李域苦着脸道：“殿下，不若奴才陪您去求陛下吧。虽然今日早朝上您被群臣弹劾，但陛下一向最疼爱您，若是知道留王来挑衅您，一定会帮您收拾了留王殿下的。”
早朝的时候，李域就在宣政殿的偏殿上等候，宣政殿上的事没有能逃过他耳朵的。
李素商沉默了一下，笑道：“一会李承堂来叫战，你亲自去回话，便说我应战了，只是需得等我从直隶范家贺过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