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蓝姬（03）
埃尔文博士曾派心腹尖刀，前往各地绑架幼童，用作实验体。其罪行给无数家庭带来了深切的痛苦。——《异能百科·历史篇》
沈渊追着谭明阳，掀起写着“闲人免入”的门帘，来到后方的工作区域。
不对劲。刚走进工作区，他就感受到了一种明显的不协调感。
明明前厅和舞池如此热闹，工作区却空无一人。没有制作点心的蛋糕师傅，也没有端着托盘和酒杯的侍应生。
就像是还未启用的新区域。
谭明阳的身影消失在工作区内的一扇门后。
进门需要刷员工卡。这难不倒沈渊，他对着卡机随手一挥，门锁应声解开。
门外是一条狭窄的石板路，另一侧连接着酒吧的后花园。
沈渊把手插进口袋，不慌不忙地摸出一块银灰色金属片。手腕一抖，金属片倏地飞了出去，准确地击中了石板路旁的一棵桂花树。
桂花树应声而倒，显露出原本的人形。
谭明阳狼狈地滚了两圈，坐倒在后花园的泥土地上。他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摔倒的时候，那枚形状独特的耳坠也不慎脱落，弹了几下，不知掉到了哪里。
街边的灯光打在他的手背上，隐约可见一串编号。
b11-7079。
“你真不应该随便透露自己的实验体编号。”沈渊冷笑一声，缓缓朝谭明阳走去。金属片绕着他旋转，形成一道保护墙。
世界上所有的异能者都有可能伪装成普通人，唯有被联军解救出来的实验体必定被登记在册。只要知道实验体编号，向异管办申请调阅档案，一切便无所遁形。
b11-7079，b级异能者，能力是化作一棵可以释放毒香的桂花树。变化期间不能移动，受到攻击则会显出原样。
沈渊本想再观察试探一段时间，但看到谭明阳忽然显出了树木形态，他便临时改变了主意——跟一棵随时释放着毒气的木头比耐心，他还真没那个自信。
“舞会这么热闹，谭老板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装树呢？”
他停下脚步，捡起了掉在两块石板缝隙间的耳坠。
一直沉默的谭明阳忽然抬起头，一言不发，凶狠地朝他扑了过来。
沈渊也不躲避。两块金属片随着他的心意飞出，明明只有薄薄的一层，却仿佛被施加了几千公斤的重量，直接将谭明阳压倒在地，动弹不得。
沈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只觉得出了胸中的一口恶气。
“想拿回你的耳坠？”他笑了笑，故意把耳坠在谭明阳面前显摆了一会儿，不紧不慢地放进自己的口袋。“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还给你。”
他拿出苏鸣昊的照片。
“这个人，他在哪里。”
谭明阳看了一眼照片，仿佛明白了什么。慢慢咧开嘴，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
“你找不到的……永远也找不到的……”
“这么说，你确实认识他。”沈渊冷笑一声，弯下腰，抓起谭明阳的衣领。“都是异能者，你应该很清楚这世界上有无数种异能可以逼你开口——别浪费时间，快说！”
谭明阳不回答，只是疯狂地大笑。
“……”
沈渊再次感受到了那种不协调感，但是又一下子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耳麦里忽然响起了杜星眠的声音。“沈渊？可以听到吗？”
沈渊盯着谭明阳看了两眼，确保金属片仍然死死地压在青年身上，才稍稍后退了两步。
“什么事。”
“关于b11-7079的最新情况，有结果了。”
通过实验体编号可以查出该人的异能，但其真实身份却受到严格的保护。
打个比方，在系统里搜索a9-3105，可以得知这是一名a级异能者，能力是操纵电磁场，但却无法直接将其与沈渊联系起来。
想要获取更进一步的信息，必须向异管办提交一系列申请。
就在刚刚，杜星眠拿到了异管办的反馈。
“19年前，他被联军救下后，通过收养程序被一家刘姓人家收养，从此改名刘寒。”
“刘寒？不是谭明阳？”沈渊微微一愣。
他们提前调查过谭明阳，包括19年前被谭家收养，之后在哪几所学校就读，何时成为了蓝姬酒吧的小老板……一切的信息都能对上，没有任何疑点。
“我也觉得奇怪。所以，我又去查了刘寒这个人的信息。”杜星眠说道。
结果表明，刘寒也确有其人，并且直到两年前，都跟谭明阳生活在不同的安全区，有着截然不同的生活轨迹。
“沈渊，我看了两个人的照片。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这两人长得一模一样。”
沈渊盯着b11-7079——他终于知道，那股不协调感的来源。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谭明阳！
手背上的编号可以伪装，衣着装饰都可以伪装，但有些特征是装不出来的。语气，神态，还有笑起来时出现在脸上的酒窝。
酒吧的老板是谭明阳，苏鸣昊口中的“阳阳”是谭明阳，识破他身份的青年也是谭明阳。只有今晚出现的这个人，是刘寒。
——那么，真正的谭明阳呢。
……
热闹的舞厅里，虞隐盯着谭明阳。
最初的怔愣过后，他立刻恢复成惯常的冷漠脸。
“我有舞伴了。”
“你是说a9-3105吗？”谭明阳笑嘻嘻地凑近，身上带着一股浓郁的香气。
这香气让虞隐有些不舒服。他捂着鼻子，稍稍退了半步。“什么a9？莫名其妙。”
他转身走开。
可谭明阳的声音却如一缕阴魂，幽幽地追在他身后。
“告诉你哟，我的异能叫「记忆贴纸」。”
“你知道什么是贴纸吗？就是啪地一声，贴在你身上。”
“当然，贴纸只有我看得见。”
“被我标记下的目标，别说换张皮，就算是打碎骨头重新粘合成人，我也一眼就能认出来。”
虞隐停下脚步，摸了摸自己的肩膀——是刚才不慎被拍到的部位。他冷冷地看着谭明阳，“对普通人滥用异能，刑罚从重处理。。”
“普通人？你在说什么？”谭明阳歪了歪脑袋。他举起手，掌心浮现出一张便利贴的虚影。
记忆编号：5083
异能等级：＞b
贴纸定位：＜1米
记忆次数：1
谭明阳做出一个翻页的动作，便利贴向前翻了两页。
记忆编号：5080
异能等级：＞b
贴纸定位：＜10米
记忆次数：2
虽然没有备注，但虞隐知道，这是沈渊之前留下的记录。
他眯起眼睛，周身的气场越加冰寒。
“……你想怎样。”他冷冷地问。
“既然是贴纸，可以贴上去，自然也可以撕下来。”谭明阳笑弯了眼睛，很有绅士风度地伸出了手，“5083号客人，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荣幸，请你喝一杯呢？”
虞隐跟着谭明阳走进一间包厢。
“小哥哥，想喝点什么？”谭明阳从上了锁的柜子里拿出一坛酒，又从另一边的抽屉里拿出两个空酒杯。“酒吧下个月即将推出新品桂花酿，要不要先来一点尝尝？”
虞隐淡淡地瞥了眼酒坛子，“用毒香制成的桂花酿？”
“哎呀，你们还真是调查得十分清楚呢。”谭明阳也不生气，笑嘻嘻地给自己倒了半杯，“那我也不多废话。小哥哥，你身为异能者，一定明白我们现在的处境吧。”
不受身边人待见。行动时刻受到追踪。要是发生了什么刑事案件，调查的第一步就是搜索异能者活动的痕迹。
“可我们做错了什么呢？”他忽地收敛了笑容，睁大了眼睛，茫然地看着虞隐，“小哥哥，你说，我们做错了什么？”
“……”
“什么也没有！”谭明阳用力一拍桌子，酒杯中的桂花酿也被震得洒出了几滴。
他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走着，面容因愤怒而显得扭曲。“明明我们才是更高等的人类，而他们只是一些连异病毒都承受不住的废物！凭什么我们要被他们控制，要服从他们制定的规则！”
虞隐保持着沉默。
谭明阳的表情倏地柔和了下来，像是想到了什么温柔的人和事。“我想，我完全理解e博士——他的理想，他的信念，他所希望创造的世界……不仅是我，还有千千万万与我怀着同样理想的同伴们。”
他走到虞隐面前，热烈地凝视着虞隐的双眼。
“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你，跟我们，是一类人。”
“……你们？”
谭明阳拿手指沾了点酒，在桌子上画了一个图案。
外圈一个三角，内圈一个裂开的圆。
“小哥哥，听说过「净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