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沉默（01）
国家异能研究所始建于2035年，是全球首个也是规模最大的异能学研究中心，汇聚了最顶尖的异能学家。——《异能百科·历史篇》
三日后。
沈渊接到江见风的一个紧急电话，以为调查有了重大发现，急匆匆赶到异管办。
江见风正在跟一个披着白大褂的女子讲话。
“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耶~”不知江见风刚刚说了什么，女子欢快地拍了拍手，“有多余的样本嘛，我想带回去研究一下呢。”
她期待地盯着江见风，扑闪着眼睛。
“我说季博士，样本借调的流程你应该很熟悉了吧？”沈渊走上前。他瞪了一眼江见风：“江叔，这就是你叫我过来的理由？”
江见风清了清嗓子：“季博士希望了解新生异能者的相关情况。我想你最近在研究卷宗，会比我更加清楚情况。”
沈渊啧了一声。
还会有谁比异管办主任更加了解案情？
不过就是不敢跟这位季博士打交道罢了。
季博士全名季瑶，与沈渊是同一家大院里长大的玩伴。
与沈渊看起来规规矩矩的读书、高考、毕业、工作的前半段人生完全不同，季瑶继承了科学家父母的高智商大脑，一路跳级，现在已经是国家异能研究所最年轻的特聘研究员。
李姣月的存在太过特殊，江见风不敢私自做决定，早早地上报给了异能总办。
总办随后一纸调函，派遣研究所的专业人士来协助调查。
沈渊带着季瑶来到事务所，一路上向季瑶简单介绍了李姣月的情况。
季瑶托着下巴，眨巴着眼睛，也不知是在思索还是在发呆。
过了大概五分钟，她忽然开口：“倒也不一定是陨晶核心啦~也许有其他产生异能量波的方式，只是我们不知道呢。”
她一下子列举了几种可能，用的都是沈渊听不懂的名词。
“哎，要是有活体样本就好了呢。”她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沈渊，你能不能帮我关注着呀？要是遇到新的样本——”
“我马上通知你。”
“好耶~”
为了感谢如此配合的沈渊，季瑶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摸出一个布包。
“喏，送你的礼物。”
沈渊打开布包，发现里面是三块银灰色的超薄金属片。
“我好不容易才请到那位材料大师替你制作的呢。”季瑶有些得意，“按照你的要求，提高了韧度，加强了对高强度电磁场的反应力和承受力。”
沈渊试着操纵了一下，三块金属片立刻绕着他高速旋转起来。
他一挥手，金属片倏地顿住。再一挥手，金属片更换了轨道和转速，重新开始旋转。
灵敏度达标。
下一步要测试对电磁场的承受力。这就不能在这间没有保护措施的办公室里进行。
沈渊打开书柜门，向嵌套在背板上的密码盘上按了几个数字。
他关上柜门，等了两秒钟，再重新打开。此时，书柜的背板化作一扇移门，移向一侧，露出背后墙中的暗道。
季瑶跟在沈渊身后，走进暗道。
暗道的终点是一间测试室。墙壁间增加了振石层，阻止异波进出，从而确保测试室内的异能不会影响到外界。
沈渊把一件小号防护服丢给季瑶。“这是星眠平时用的，你先穿着。”
他把金属片放在手心里，打开一旁的记录仪。
代表环境磁场和电场的指针开始偏转。随着异能持续施加，指针逐渐逼近最右侧的红色警示区。
沈渊将金属片往前一丢。
瞬间电光闪烁，照亮了整间测试室。金属片携卷着雷电之力，绕着房间走了个z字，最后平稳地回到沈渊手中。
除了温度稍稍有些升高，看不出有什么损伤。
承受能力也达标。
整个过程中，旁观的季瑶似乎在说什么，但她的话语被防护服的头盔所挡住，只在玻璃面罩上留下一层雾气。
直到沈渊减弱异能输出幅度，仪表盘的指针退回到安全区域，她连忙摘掉头盔。
“沈渊，你是不是——”她激动的甚至都有些结巴。
沈渊导出记录仪中的数据，示意季瑶自己看。
记录仪不仅收集了电磁场的实时数据，同时还记录了现场收集到的异波信号。
一串长达三页纸的数字代表了「超磁力场」的异波频率，而在后方的初步鉴定结果栏里，赫然写着一个大大的s。
“这是、这是——”
在异能库的记录里，「超磁力场」是a级异能。
而现场检测结果显示，它已经达到了s级的强度。
说起来像是一件普普通通的事情。然而，异能学第三定律已经证明：异能一经觉醒，便无法改变效果，也无法晋级。
季瑶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手中的这三张纸从正面推翻了现有的异能学理论，是原本被认定为的不可能之事。
“沈渊，你现在、立刻、马上跟我去一趟实验室！这绝对是一个改变整个异能学界的发现！”
找到了新的课题灵感，她的眼中迸发出明亮的光。
沈渊没有回答，只是把那三页纸丢入碎纸机，同时清空了记录仪上的数据。
“三个月前，我遇到了一点小麻烦。”他说，“在我濒死之际，异能晋级，救了我一命。”
季瑶默默在脑袋里记下关键词：危机反应。
“瑶瑶，我希望你能私下研究这个课题。”沈渊沉声说道，“在结果出来之前，不要向任何人透露。”
他很少对季瑶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这也让季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眨了眨眼，小声地说：“我知道了啦~”
沈渊提供了两管血液，以及一个记录了「超磁力场」异波频率的加密记忆卡。
季瑶赶着回去开展研究，至于什么李姣月，什么新生异能者，什么陨晶核心，统统都被她抛到了脑后。
她抱着冰盒和记忆卡，欢快朝沈渊挥了挥手。
“记得替我向沈叔叔问好~”
向沈叔叔问好……
经季瑶这么一提醒，沈渊才想起来，他好久没跟家里联系了。
而那个提前退休每天只知道喝茶养鸟种花的大叔，也像是完全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养子，一点消息都没有。
想什么来什么，正当沈渊犹豫着要不要抽时间拜访一下老父亲，沈天衡同志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我明天要去看望你老妈，你来不来？”
“来。”
啪。不给沈渊多说一句话的时间，沈天衡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听着耳边无情的嘟嘟声，沈渊撇了撇嘴。
不就是之前搬家的时候忘记告诉他了嘛。
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是这么个暴脾气。
……
苏女士被安葬在郊区的北山公墓。
前几年苏女士病逝，沈天衡带着苏女士回到了她的故乡8621号安全区，此后就在这里定居了下来。
沈渊打车来到北山公墓，在半山腰的僻静处找到了沈天衡。
沈天衡独自站在墓前，一张国字脸不怒自威。他瞪了沈渊一眼，似乎在责怪他来得太晚。
墓前摆着些千奇百怪的物品：几本漫画书，一瓶香水，还有几个手工制作的动物摆件。
漫画是苏女士生前在追的连载，现在已经完结出版了。
香水是苏女士生前最喜欢的品牌，这大概是今年的最新款。
剩下的手工摆件一看就是沈天衡闲暇时的手笔，丑得别出心裁。
沈渊从背包里拿出一块已有些磨损的铁片，搁在手工摆件的另一侧。
苏女士喜欢叫他“铁娃”，说他以后一定会成长为钢铁一般的男人。而每到这个时候，沈天衡就会嗤笑一声，然后沈家父子就会开启一场无伤大雅的拳脚对决。
回忆起往事，沈渊忍不住笑了。
面前的墓碑上，苏女士也温和地朝他笑着。
沈天衡忽然开口：“听说季瑶来过？”
“……您老人家的消息倒是一如既往的灵通。”
醉翁之意不在酒。沈渊知道，沈天衡是在问新生异能者的事。
他把事情原委告诉沈天衡。从乔姗娜被害案开始，直到李姣月暴露惨死。
“我担心，陨晶核心已经被发现了。”
“陨晶核心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沈天衡倒没有想象中那么担忧，“重要的是发现人是谁，打算用它来做些什么。”
沈渊觉得情况不容乐观。
往人脑子里装爆炸芯片，听起来就不像是正经人做的事。
“对方藏得够深，手段也够干脆，一旦有暴露的倾向，就立刻灭口。”他说道，“这不是几个人就能做到的。”
恐怕对方是一个已经成形的地下组织。
不妨暂且称之为x组织。
既然是一个组织，就免不了信息交流。然而，无论是异管办还是白玫瑰的情报系统，都找不到任何与之相关的痕迹。
这很诡异。
更糟糕的是，x组织的行事风格跟某个在十九年前覆灭的组织非常相像。这让沈渊不得不产生一个可怕的猜想。
这个猜想实在太过可怕，他甚至不敢对江见风或是协助他调查的杜星眠和谢沉透露。
但如果是曾亲自体验过那种可怕的沈天衡，应该能够理解吧。
“老头。”他盯着沈天衡，声音变得有些晦涩不明，“你确定……他死了吗？”
“谁？”沈天衡没反应过来。
沈渊沉默了两秒钟。恐惧、愤怒、憎恨以及各种复杂的情绪揉在一起，如同一团火，在他胸腔内肆意燃烧着。
他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头，垂在裤缝边，克制不住地颤抖着。
可当他再开口时，语气却显得平稳而没有波澜。
“你知道的。”他说，“就是在爆炸发生后，与陨晶核心一起失踪的那个人。”
行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