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偷嗅她的秀发
曹明月昏昏沉沉地醒来时，外头的天都黑了。
她拼凑着记忆，记起自己清醒时的最后画面。她的耳边还回荡着顾清风一遍又一遍的表白。她动了动身子，发现原本登山后酸软的身子，现在更难受了。
房间里黑漆漆的，床上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顾清风去哪儿了。
她有种被抛弃的委屈，气哼哼地摸过手机，给顾清风打电话。结果他的手机还在房间里，人却不知所踪。
等了一会儿，房门被推开，外头的的灯光倾泻进房间里，顾清风端着托盘回来了。
“你去哪儿了？”屋里响起女人的喑哑还带着点委屈的声音。
顾清风被吓了一跳，连忙开灯，将托盘放到桌上，然后快步走到床边坐下。
曹明月慢吞吞地拥着被子爬起来，发现自己床上的床单已经换了新的，心里忍不住骂顾清风每次来她这，就是来祸害她的床单的。
而且这人记得换床单却不记得给她套件衣服，就让她光溜溜地躺在被窝里。
顾清风见她瞪着自己，凑过去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解释道：“我下楼帮你拿了点吃的。”
曹明月眼尖地瞥见男人脖子上的红痕，是自己控制不住时咬的，齿痕此刻还鲜明。她心虚地伸手碰了碰，反咬他一口，埋怨道：“你就这样下去啊？大家就都知道我们下午做什么了……”
“大家都知道我们是情侣，做点爱做的事不是很正常吗？”顾清风按住曹明月的手，提了提她身上落下的被子。
曹明月无从反驳，又转而控诉道：“你给你自己穿了衣服，怎么不帮我穿？”
“我现在帮你拿衣服。”
说着，顾清风就要起身，但是被曹明月一把拉住了。
“我光着身子这么久，你也要光着。”曹明月扯了扯他身上的衣服，无理取闹，“你脱掉，我要穿你这件。”
顾清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又看了一眼仰着小脸睨他的曹明月，最后干脆利落地脱下上衣，直接套到了曹明月身上。
虽然他想说，在他下楼前他也是光着身子的。
顾清风身上穿着的是宽松的居家服，柔软舒适，还带着他的体温，暖烘烘的。
曹明月的脑袋从衣领钻了出来，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像只脏兮兮的猫，顾清风扯了扯嘴角，压住笑意，帮她理了理头发。
女人穿上他的衣服，她甩了甩有些长的袖子，又看着光着膀子的顾清风，莫名其妙地把自己逗笑了。
见她笑了，顾清风这才松了一口气。
被顾清风顺毛的曹明月终于消了心中的委屈，她掀了被子，想要往顾清风身上凑，但是一动，腰疼腿酸，她难受得皱了整张小脸。
“哪里难受？”顾清风见她这般，推开被子伸手去探曹明月的肚子，“这里？”
手还没触到，就被曹明月一把拍开了，她一脸羞愤地轻蹬了顾清风一脚：“臭流氓！”
顾清风一把抓住曹明月的脚腕抬高，曹明月惊呼一声，就失去平衡倒下，一只脚高高翘起，腿对着顾清风敞开。
“我都吃了多少回了，还不让我看了？”顾清风小心地拨弄着花瓣，查看是否有异样。
看他坦然自若的神情，羞窘的反而是曹明月，她挣了挣腿，连忙解释道：“我是腿酸！不是疼！”
听她这么一说，顾清风这才放下她的腿，顺手轻按了几下她的小腿：“等下睡前再帮你按按。”
还按？
曹明月一听，抽回腿，朝顾清风翻了个白眼：“我才不要你按，臭流氓。”
“是，我臭，你香。”顾清风轻车熟路地顺着曹明月的话说，他已经掌握了一定的安抚曹明月的技巧。若是反着她来，她定是脾气越来越大，只要顺着她，她很快就能对顾清风翻开肚皮。
果然，曹明月绷着小脸哼了一声，结果还没两秒，没有绷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主动爬到顾清风腿上，抱着他，娇嗔道：“你最近越来越会胡说八道了。”
曹明月想起他们第一次上床，第二天醒来时，顾清风也是要看她的情况，她不肯，还哭了，梁泓当时板着脸凶她，让她不许哭，哪有今天这般耐心与她掰扯。
顾清风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拱着，找一个舒服的位置窝下，又听她说道：“我觉得你变了好多。”
“哪儿变了？”顾清风扯了扯她身上的衣服下摆，试图遮住她还带着痕迹的腿，不然惹得他移不开眼。
“记得我们第一次上床，第二天醒来，你凶我！”曹明月记得可清楚了，翻起旧帐，“当时你直接吼我，让我不许哭。”
“……是吗？”顾清风尴尬地收紧了揽着曹明月的手，试图解释道，“我不是凶你，看见你哭，我当时也有点紧张……”
曹明月也没有和他计较的意思，反而有些得意，踢了踢脚：“现在知道哄我啦。”
她用脸颊贴着顾清风的胸膛，男人的体温熨贴得要将她化掉。她想起在下午顾清风贴着她的后背将她牢牢锁住，温柔又带着些霸道的冲撞，还有他附在她耳边说得那些话。
她像是有了倚仗，顾清风的纵容让她愈发恃宠而骄。
曹明月不说，但是心里美滋滋的，主动攀着顾清风去亲他，一点一点舔开他的唇线。
可能是因为心情好了，顾清风觉得今晚的曹明月跟裹了蜜似的，又甜又娇。
睡前，顾清风帮曹明月按完腰腿才和她一起躺下，两人下午睡过了，现在还不困，于是就一起窝在被窝里说话。
顾清风的手还揉着曹明月的腰，听她叽叽喳喳说着以前的事。
谁知，曹明月话锋一转，问他：“你下午说，‘要是那时候就发现自己喜欢我就好了’，‘那时候’是什么时候？”
曹明月兴致勃勃地盯着顾清风，追问他：“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喜欢我什么？”
房间里有一阵短暂的沉默，曹明月期待着顾清风的答案。
顾清风垂眸对上曹明月闪着光亮的眼睛，仿佛看到从前的曹明月也这般看着自己。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时沦陷的。
那一年，顾家隔壁搬来了新邻居。
顾清风懵懵懂懂被顾父顾母带去拜访邻居，见到了还被曹母抱在怀里的曹明月。
那个雪团子眨巴着眼睛好奇地看着顾清风，然后在父母的引导下，她朝顾清风咧嘴笑了，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哥哥”。
那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也是曹明月喊的第一声哥哥。
从此，顾清风多了一个会叫他“哥哥”的小尾巴。
每天下午，曹明月会眼巴巴地等着顾清风从幼儿园回来。只要顾家的车子出现，曹明月就要跑出去迎接哥哥回家。
从幼儿园到小学，顾清风几乎每天放学都能见到迎着他回家的曹明月。
那时候的顾清风是个小绅士，看着可爱的小团子每天朝他扑来，他也会摸摸她的脑袋，抱抱他的妹妹。
两人渐渐长大，顾清风是哥哥，也是曹明月最好的玩伴。
上了学的曹明月每天都有许多新鲜事要和顾清风分享，叽叽喳喳说个没完，而顾清风就在一旁安静地做作业看书，偶尔应上几句。
又一年，顾父顾母为公司忙得焦头烂额，根本顾不上顾清风，甚至没法陪他过生日。
那一晚，曹明月捧着自己做的小蛋糕来找正独自伤心的顾清风，让他许愿吹蜡烛，还一脸骄傲地告诉他，自己是如何独自完成这个人生中的第一个蛋糕的。
那个蛋糕太甜了，顾清风怀疑曹明月把糖罐打翻了。但是他一口一口将蛋糕吃了个精光，最后一脸郑重地点评曹明月蛋糕做得不错。
被表扬的曹明月高兴得不得了，她眉飞色舞地向顾清风许诺，以后每年生日都要给他做蛋糕。
顾清风记下了，结果曹明月转头第二年就忘了。
第二年生日，顾清风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曹明月亲手做的蛋糕，他忍不住问她。
“我的蛋糕呢？”
“什么蛋糕？”曹明月一脸无辜，明显完全不记得这事了。
顾清风气得头疼，又不想让曹明月觉得自己馋她蛋糕似的，最后自己生着闷气，发誓绝对不会再相信这个小骗子的话了。
那是顾清风第一次生曹明月的气。
不过等到曹明月第二天捧着蛋糕来道歉时，看到她手上因为心急被烫伤的红痕，反倒自己愧疚起来，蛋糕本就不易做，她又不是个常进厨房的，何必为难她呢？
顾清风没有再强求曹明月在他生日时亲手做一个蛋糕，但是曹明月却记住了，之后的每年生日大大小小变着花样给顾清风做蛋糕。
顾清风初中时，顾父顾母很忙，没有时间陪顾清风。知道顾清风独自在家的曹明月会跑到顾家，牵着顾清风的手，邀请他到曹家玩。还会找着借口让顾清风辅导她的功课，这样顾清风就能在曹家呆很久了。
于是，辅导曹明月功课成了顾清风的日常任务。
随着顾清风慢慢长大，他越来越沉稳，情绪内敛。谁也不知道，他其实很喜欢帮曹明月辅导功课。
每次曹明月遇到难题来问他，等他帮她解答后，曹明月总是用一副崇拜的目光看着他，她的嘴很甜，总是夸他聪明，夸他厉害。
顾清风隐隐有股骄傲，曹明月的崇拜与夸赞很好地满足了小男生的虚荣心。
而且，曹明月长得漂亮，人又乖，顾清风的同学好友经常说羡慕他有这样一个妹妹，每每带她出去，他都会骄傲地介绍曹明月是他的妹妹。
来自天底下最好的妹妹的崇拜与夸赞，他怎么能不喜欢呢。
但是有一回，有人开玩笑说以后要做他的妹夫，还当着曹明月的面说些露骨的话，顾清风当场就和人打起来了，吓得曹明月直哭。
后来，顾清风偶尔会出神，他在想，他的“妹夫”会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呢？
他怔怔出神，心绪不宁。
顾清风正坐在书桌旁辅导曹明月功课。曹明月刚洗完头发，头发上的香气直往他鼻子里钻。
他微微侧头，看着曹明月认真写作业的侧脸，她可能是遇到难题了，嘴唇紧抿，长发遮住了她半张侧脸，从顾清风的角度看去，她那小巧挺翘的鼻尖有些精致可爱，白嫩的脸颊微微鼓起，像个剥了皮的雪梨，咬一口应该也是沁甜可口的吧。
夏风拂过窗台，卷着她长发上的香气飘到顾清风面前。
他看着她一头柔顺黑亮的长发，情不自禁地偷偷捻起几缕，放到鼻尖前，轻轻嗅了嗅。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
或许是从第一声哥哥开始，是从第一个蛋糕开始，又或许是从她的第一声称赞开始。
如果要他一定要选一个时间点，他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他现在会说，是从他偷偷嗅她头发的那一刻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