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肢体接触
第十一章、
“栖梧，”身边的人闷闷地开口，“又在下雪了。”
栖梧微侧过头，看向微生齐，点点头。
微生齐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已经下了好多年的雪。”
栖梧微不明所以，微生齐已经开始说别的了。
“……人类驱逐弱势，众仙亦如此，长此以往，何来尽绝？”
栖梧微心里敲着鼓，一股“走进微生齐的内心世界，就在此时”的播音腔带着横幅在她的心里飘来飘去。
“人性使然，所谓众仙，择人中习某事优异者为之，与人无甚分别。”
栖梧微开口答道。
如此看来，刚刚那个小男孩，不会就是微生齐吧？
想不到，他在人间，还有这样悲惨的过往。
栖梧微心里不自主地泛起几分同情，说起来，有一段阴暗的过往，还能长成这么一副刚正不阿、光风霁月的样子，不容易。
经历过人心险恶的人，大多数都会走向黑化。
当然，这不能完全归咎于他们自身，所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不过眼前这个人的情况显然和其他人还不太一样，他是泥泞人间里走出的至强剑修，以身为尺，尽力丈量人间的规则与正义。
“我从记事起，便立誓要清清白白的，做堂堂正正的人。”
微生齐不知道是不是在跟自己说话，只低低地补充道。
但是，现在的他，人在无妄海，灵魂躲在这个常年下雪的世界里……
他坚守的仙界，让他失望了吗？
他在，动摇吗？
栖梧微静静地看着他的脸，他睁着眼睛，却不知道聚焦在何处，嘴微微抿着。
烛光照在他的脸上，他不喜也不悲。
栖梧微看着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微生齐这样的人，不会有无病呻吟的可能性，也不会需要敷衍的安慰。
而使他也感到困惑的，正是这千百年来人类的通病。
不论朝代更迭、沧海桑田，每个人好像都有机会遇到这种事情。
你可以愤恨，然后下定决心自己绝对不要做这样的人。
但是在某个不知情的瞬间，或者在历史的滚轴上面，你也不可避免地要充当某个不够正义的角色。
栖梧微不知道微生齐有没有或主动或被动地参与过，但无论如何，人世不止的烟尘，已经在他眼前了。
不管他愿意与否，他都必须要面对。
虽然，他现在的反应，看上去并不是要应对它……
微生齐抬起头来，目光与栖梧微在半空中相遇。
此时的他，好似已卸下所有防备与严谨，只是在这冬天篝火中，一个可怜的取暖者。
他眼睛晶莹剔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寻常的纯粹的眼神，像是一只误入人世的小鹿。
栖梧微看着他那有点乞怜的眼神，鬼斧神差般靠得更近了。
然后伸出手，拥住微生齐，还很贴心地拍了拍他的背。
不过一瞬间，微生齐的身体僵硬住了。
因着他的动作，栖梧微也一下子反应过来。
两人像两块磁铁的同极一般，身体相触的地方一下子变得十分烫手，迅速分开。
雪还在簌簌地下着，地上只有一根蜡烛，照不清所有。
栖梧微尴尬得要死，只觉得自己色令智昏，竟然就这么抱了上去。
而微生齐呢，仿佛也遭遇了有史以来最大的难题，他那张俊脸上，竟然久违地出现了一贯的严肃神情。
这铁树千万年不开花，一朝被美女子抱抱拍拍了，倒是直接把他心里那些个疑问都给吓走了。
眼下这样子，活生生是不再有什么人生难题了。
便是有，也被吓得不敢再表现出来了。
霎时间，连雪都停了。
……等等，是他们回来了。
栖梧微低下头看了看，发现自己的手还搭在微生齐的胳膊上。
吓得立马收回手。
救了大命了。
栖梧微四处转了转眼睛，试图装死。
微生齐低低咳嗽了两声，道：“多谢。”
栖梧微的眼睛终于歇下来，她点点头，道：“……没事儿，希望没有唐突了仙君。”
微生齐的手难得得敲了两下膝盖，无声地漾起一抹笑。
“仙君，呃，刚刚那是，什么地方呀？”
栖梧微回过神来，开始提问。
微生齐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向自己腰间伸出手，轻轻一拽，一块玉佩便到了他的手上。
这是一块和田玉玉佩，上面雕着两条栩栩如生的鱼儿。
栖梧微配合地看过去，疑惑出声道：“难道，是因为这玉？”
微生齐微微点头，不咸不淡地开口道：“此玉有灵。”
栖梧微点点头，也不好再说些什么，毕竟这个世界光怪陆离，她不懂的太多了。
至于这块玉，估计会牵扯到微生齐的个人隐私，她不便多问。
既然微生齐平安回来了，那她也就回去继续练剑了。
栖梧微走后，微生齐微微蹙眉，继续凝视着手中的玉佩。
他一向心志坚定，这一个月来，虽然身陷囹圄，前途未卜，但刚刚发生的一切……
倒像是这玉佩能放大一切心情。
人性本就复杂，若是一点点不满与疑问被放得无限大，只怕根本不需要什么蛊惑，便能生出许多变数来。
可这玉佩周身，泛起的充足灵力，又在昭示着，它乃一件不俗的上古法器。
甚至可以想象，危急之时，或许还能激发出什么不为人知的法阵，用来防身亦无不可。
微生齐看着手中的玉佩，一时间犯了难。
他另一只手轻轻蓄力，试探性地往玉佩内注入些许力量。
玉佩并不抵触，这并不是两股不可融的力量。
但是，这力量仿佛并没有进入到玉佩内部去，而是在外围轻轻打了个转，像是在玉佩里试探着什么技巧似的。
“啪嗒”一声，玉佩被顺势推开，原本的一体的两条鱼儿，此时分成了两半，一半一条鱼儿。
原来缀在底下的穗子，此时牵扯在两者中间，很是诙谐。
微生齐手轻轻一挥，原来的穗子落了下来，手里只剩两瓣温润的玉。
栖梧微则是在内在灵境里练得大汉淋漓。
按理说仙女出剑自然是要飘飘欲仙的，不过栖梧微一招一式扎扎实实地练了许久，虽然已经达到行云流水地地步，但并未懈怠止步。
更何况，她的目标，从始至终只有一个，那就是要变得足够强，可以保护自己。
除此之外，以后一个人的日子里，她还得保持时刻警惕，以防背后有冷箭。
每一日，她都在为出狱后的独身生活做准备，她知道，这一天不远了。
第二日，栖梧微休息的间歇，远远瞅了微生齐一眼。
那人今天倒是破天荒地没有板直着身子。盘着腿，腰板随意地立着，就这么坐着，颇有几分潇洒贵公子的意味。
而他手上的动作，更是让栖梧微大跌眼镜。
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团线，竟然在那里动作不停地勾起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