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梨花落 离人归
“老头儿，他们都给我送礼了，你不表示一下？”苏远不去想地藏王菩萨的深意，反正也想不出个结果，不如走一步看一步。
他大声说着朝老妖走去，微微颤抖的夸张声音，暴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地府相伴百年的老妖，亦师亦友亦父的老妖，在苏远心目中的重量不可估量，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老妖对于他的重要性。
在一切疑问指向老妖的时候，苏远心里没有怀疑，只有疑问，问老妖为何不向自己透露真相。
如今，老妖站在他面前，好像一切的疑问也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还有再次见面的机会，老妖看起来一如既往的精神矍铄。
老妖看着苏远向他走来，仿佛看到了百年之前，他将苏远从孟婆身边带走的那个瞬间，那时正准备喝下孟婆汤的苏远淡然接受死亡，接受轮回，接受命运的安排。
是老妖强行把他带离了命运的轨道，变成了如今的天尊苏远，甚至没有问过他一句愿不愿意。
甚至更早之前，苏远的命运就注定了，可这孩子的成长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他比所有人想象的更优秀。
“你要什么我都给。”老妖这次罕见的没有抬杠，只是看着苏远说。
“好啊，老头儿，我回家仔细翻翻，看你还偷偷藏了什么宝贝!”苏远调皮地一手攀住老妖的肩膀，一手拉着绿裳往家走去。
“小远远，回头来找我们，哥儿几个忙去了啊！”黑无常知趣的开口，十大阴帅朝老妖和苏远点头告别而去。
苏远朝后潇洒地挥了挥手，回地府，兄弟们已经拿出了足够多的诚意和态度，打消了苏远心头的所有不满和顾虑。
有老妖带路，自然缩步成寸，没走几步就一脚踏进了熟悉的院子里。绿裳好奇地回头一望，身后一片迷茫，不知来路。
院子不大，和地府其它院子一样古色古香，绿裳抬头，这院子上方竟然不是地府灰蒙蒙的天空，而是一方湛蓝云镜般的晴空。
庭中一株梨树竟然长成虬枝错节的粗壮模样，白色的梨花一层层云锦似的铺满每个枝丫。风吹过，雪白的花瓣满庭飞舞，院子里像下了一场雪。
苏远三人肩上也沾染了几片飘落的花瓣，却没有人拂去。
梨花落，离人归。
苏远热切地为绿裳介绍小院，哪里是厅堂，哪里是卧室，哪里是书房，哪里又是练功的地方。
绿裳笑眯眯地听着，随苏远四处参观。见苏远叽里呱啦说个不停，最后到了没话找话的地步，她拉了拉苏远的衣袖。
最该郑重其事的介绍绿裳和老妖，苏远仿佛忘记了似的，拉东扯西。
“主人，别怕，该进入正题了。”
“咳咳！”老妖也故意大声地清了清喉咙，他何尝不知道苏远近情情怯的心情，和即将解开心头疑惑地不安。
苏远逃避不过，只得大大咧咧走到正厅椅子上坐下，顺手给老妖拉过椅子，绿裳乖巧地站在苏远身后。
“谁先说？”老妖问。
“你年龄大，你先。”
苏远朝老妖做了个请的姿势，老妖看着苏远，眼神越发深沉，最后问出的却是一句：“你现在快乐吗？”
苏远没料到老妖会有这样一问，他以为老妖会问他在人间的生活或者对修行的体悟，没想到老妖只问了一句你快乐吗？
苏远鼻子一酸，也许这句话代表着亲人最关心的事，不是你有多厉害，而是你是否快乐。
苏远点点头，“快乐不快乐我不清楚，但是我觉得很值得，有绿裳、有朋友，有地府的兄弟还有异能局，帮了很多人，也做了很多事。”
老妖定定的看着苏远，红着眼，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用力地点头，“我强行改变了你的命运，如今，却唯愿你快乐！”
说完，老妖仰仰头，不让苏远看到自己失态的样子。过了一阵，再看向苏远是，又是那副风流儒雅的老道人模样。
“该你了，小子。”老妖笑着说。
“为什么不让我叫你师父。”苏远毫不犹豫地问。
这次轮到老妖一愣，本以为苏远会问自己的身世，老妖已经做好了如实回答的准备，没想到苏远却抛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原来这小子心中耿耿于怀的是身份，老妖不让他叫师父，所以他一直称他为老妖或者老头儿。
小子心中有气，老妖有授业之实，却不愿承认师尊之名，苏远不明所以，以至于不正式介绍绿裳，因为他不知道该称作什么。
“嗯”老妖沉吟片刻，“我不配做你的师父。”
“为什么？”苏远红着眼，大声地脱口而出。
没想到苏远如此激动，老妖心头激荡，苏远对自己的感情真挚，做不得假。
老妖摆摆手，起身拉起旁边一把椅子示意绿裳坐下，“故事很长，你听完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了。”
“很久以前，时间久到我都快记不住了，我的名字是张宝，太平军首领张角的弟弟。”老妖从头说起，苏远却瞪大了眼，心头震惊得无以复加。
张角，如今的太平道圣主，蛊惑世人长生的邪魔外道首领，异能局的头号目标，居然是老妖的哥哥。
看到苏远的震惊，老妖并不意外，两千多年了，再次提及张宝这个尘封已久的名字，老妖自己都觉得陌生。
老妖平静地看着苏远，再次开口，故事太过久远，老妖的记忆却清晰如斯，因为这段往事改变的是许多生灵的命运。
就如史书上记载，张角的叛军所向披靡，所到之处太平道治病救人，宣扬太平教义得到了广大信徒的支持。
张角天生具有慧根，从偶得的一部奇书开始修行，随着功力的增长，野心也随之膨胀。当时不过玄者境，但对于凡人来说就是抬手就能打死牛的传奇存在。
两千多年前的朝廷腐败，民不聊生。张角的能力得到了众多骁勇之士的追随，跟着他逐鹿天下，征战大江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