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归处
无双憎恨将自己推入深渊的幽冥蛊族，可他的一身本事也是在幽冥蛊族的地狱折磨中习得，他是蛊，是幽冥蛊族的镇族至宝。
虽然苏远已经将他的蛊毒清除，让他不再受幽冥蛊族控制，不再受万种蛊毒折磨，可这一身本事却来自一次次折磨。
没有幽冥蛊族，无双只是一只开了灵智的昆虫，自由，却也没有遇到苏远的可能。
所以，他恨幽冥蛊族的同时也恨自己无能，幻术、蛊术，无双这个名字是主人赐予的，除此之外，他只是一只蛊而已。
无双眼神在身旁两个兄弟身上流连，和这两个心思敞亮的伙伴天天斗嘴，可无双心里清楚自己既没有小七那赫赫有名的身世，也没有小印子与主人的莫名联系，无双只是一只蛊。
所以他毒舌，所以他清冷，这都是他的壁垒，将自己软弱的心武装起来的壁垒。
一只蛊，如果再心思敏感脆弱，那就真的没救了。无双就是这么想自己的，包括此刻，他依然这么觉得。
“以前我是一个普通人，最普通平凡那种，和养母生活在农村，收入只够糊口，读书普通，工作普通、能力普通，天天加班，经常被老板骂得狗血淋头。”苏远没有继续追问无双，而是难得地提起自己的往事。
无双愣住了，小七和小印子也竖起耳朵，他们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听到过关于苏远的一些传闻，但对于过往苏远从来不提，他们也没有问。
天尊八重，苏远在他们心目中就是传奇，此时听苏远主动提起往事，绿裳也凝神静听。
“我二十二岁之前，什么特别的地方都没有，甚至不像普通人有父母，有完整的家庭，我从小就和养母一起生活，虽然受了些白眼和冷遇，也没有什么特别狗血的剧情，总的来说就是比普通人更穷困一点的人。”
“我以为我的人生会就这样普通而平稳的度过，努力工作，赚一点小钱，娶个老婆，生两个小孩。和大多数人一样，我觉得挺好。”
这确实是普通人的追求，不好不坏的过完一生。
也许是来到地府离老妖越来越近，离自己身世的真相越来越近，苏远此刻对着自己最忠诚的伙伴也有了倾诉欲，近情情怯，说的就是这样的心情吧，贵为天尊八重境也不能幸免。
“可在我二十二岁生日那天，我死了，莫名其妙的被人杀死在家里。”
此言一出，绿裳捏紧了手，小七和无双大气也不敢出，小印子的肉脸都皱成一团，他们不知苏远真的是死过一次，所以这样才对地府如此熟悉吗？
在大家疑惑之间，只听见苏远接着说道：“我这个普通人，死了也就死了，我也没什么可怨的，人间有规则，能不能找到凶手那是警察的事，我管不了。”
“对，当时的苏远就是这么佛系，我安心排队等着喝孟婆汤，这时候老妖出现掳走了我，他教了医术、相术、卦术、法术，倾囊相授，我在地府待了一百年。”
“这一百年，苏远变了，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青年，老妖感染了我，地府同伴包容我，我在这里恣意纵情，我把地府当成家。”
“你们明白吗？一个在人间小心谨慎生活了二十二年的孤儿，到地府妄为了一百年，我以为可以一直在地府待下去的时候，却又被老妖送回了人间。”
“我在医院里醒来，人间只过了七日。后来的事，你们都应该知道了，但是我心中却多了另一个疑问。”
“到底哪里才是我的家？到了苏府，听到苏远鹤的一番话，我又有了新的疑惑”
“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从哪里来，又将去向何处？”
绿裳的眼泪已经在面上纵横，小七和无双都红着眼眶，只有小印子和苏远一样，眼神无助而迷茫。
“所以，无双，你还有来处，而我苏远这里永远是你的归处。你们永远是苏远的同伴和后盾。”
无双涕泗横流，跪伏在地，泣不成声。
“无双，幻术乃大道，人生也许就是幻梦一场，我们也许都只是某位大能幻术中的一个角色而已。”
“幻术到极致可化天地日月，可幻万千世界，不可妄自菲薄，以幻入道也是大道。”
无双抬起头，苏远的话仿佛惊雷将他心头的迷雾通通驱散。幻术是大道，可造世界的大道，是自己把道想窄了。
“石天然对你有意，既知道你是美少年，为何不化为女形？”在无双心神激荡的时刻，苏远却抛出如此八卦地问题。
无双猝不及防，泪痕未干的脸上，哭笑不得，一脸问号。
小七和小印子顿时来了精神。
“道法自然，随心所欲，石天然心境通达，不求答案，只求心到意到，至于结果，他从未想过，这就是他的道心。”苏远解释道。
“无双，你纠结于身份，纠结于术法，纠结石天然的青睐，都是将自己的心困住，随心而为既可。嬉笑怒骂随心而动，才是天下无双的无双。”
“石天然是土系神物，土乃大地之本，包容万物，若你能融会贯通其中真意，幻术必将更上层楼。”
“而木仙人乃木系本源之体，你本体为异种蝴蝶，与木系本源应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想你要找术法的突破口，也许人面仙藤是个不错的选择。”
苏远一口气说完，无双双目澄澈，内心通达，一片敞亮，方才的自怨自艾消失无踪。
而玉戒空间里的五行将也将苏远的话听了一耳朵，心中各有所思，但相同的是对这个新主人的认同感又加深了一层。
苏远没有将结界内的五感与外界的隔绝，五行将和小七、无双、小印子以及醉仙楼四人组一样，将会是他最重要的嫡系。
小七三人不用说，醉仙楼四人也有在人间的感情基础，唯独这五个刚收服的五行神物虽然缔结了仙契，对他们有了绝对制约力，但若要他们尽心尽力，则需从心底对主人的亲近和认可。
显然，第一步苏远做到了。
五行将听了苏远扑朔迷离的身世和对小七、无双的指点，从中看出苏远见解超群的同时，也看到了对小七、无双的真挚情感。
“我苏远这里永远是你的归处。”这句话震撼的不仅是无双，也是在场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