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男人不能有弱点？
对方神色匆匆。
身上穿着官服，乌纱帽却没戴在头上，而是抱在手中，等到人走近，才慢慢看清楚对方的脸。
竟是黄文俊。
到了这跟前，他便噗通一声跪下来：“殿下，臣来自首。”
苏沉鸢：“……”
容子墨也觑着他，冷声问道：“现在来自首，不嫌晚了？”
黄文俊：“殿下，下官以为，任何时候自首，都不算晚。那些强盗不一定会招出下官，就算是招出来了，下官也可以推说，一切都是幕僚背着下官干的，纵然殿下不会相信。可若是如此，岂非平白给殿下增添许多麻烦？”
容子墨：“你什么时候知晓，这些强盗被抓的？”
今夜对强盗动手，可是半点风声都没有走漏，黄文俊没理由这么快就已经知道了，并且立即就赶到天牢。
黄文俊：“去欧阳府自首的时候，听欧阳府的所言。下官便急匆匆地，赶到此地了。”
容子墨：“……”
这般说来，对方还并非是看到强盗落网了，才自首，而是先来自首，才意外得知强盗被抓的，这般先来后到的顺序，在自首里头还算是比较重要的。
黄文俊又接着道：“下官也不怕直言，不知道为何，下官这两日总有些不好的预感，觉得自己恐怕要出事。下官越想越是觉得寝食难安，这才跑来找殿下自首。
原是想告知殿下，下官糊涂，已经将您明夜要剿匪的事情告知了那些强盗们，还请殿下再想别的法子应变。
却不曾想到，根本就不需要下官多说什么，殿下今夜便已经出发，将这些强盗尽数抓获了。
在欧阳府知晓殿下临时改变了计划了的时候，下官都还只以为，是殿下不信任作为尉迟震未来老丈人的杨铭讳，但下官来到殿下跟前，殿下却问下官不嫌自首太晚，下官才算是懂了。
从头到尾，尉迟震被抓只是一个局，殿下一开始就知道，事情都是下官做的，您从来没有片刻，怀疑过其他人。”
那些强盗刚抓回来，都没来得及审问，定不会是从强盗们的口中，知晓自己的。
容子墨：“不错，那不知道黄城主，眼下自首，是想求什么？你应当知晓，若是强盗被抓之前自首，你的妻儿兴许有机会，不落得一个太惨的下场。但是现在，到底还是晚了些。”
黄文俊低下头，垂首道：“下官明白。现在，下官只敢求，妻儿不被流放太远，多一些存活的可能。”
他现在也是后悔至极。
早知道如此，他就不应该为了黄茵茵的事情，跟钰王殿下赌这一口气，以至于落到了这步田地。
容子墨垂眸：“既然黄城主这么说，想必一切都是心中有数了。那本王就不多言了，这里就是大狱，黄城主自己进去写自己的罪状吧。”
黄文俊从袖中，拿出一本文书，双手捧着，十分恭敬地递给了钰王殿下：“殿下，这便是下官写的认罪书，下官在出府之前，便已经准备好了。”
这一切，也确实是证明了，黄文俊在很早之前就想认罪，并非是看见强盗们被抓来了，才姗姗来迟的。
钰王殿下默了一会儿。
将对方手中的文书，接了过来。
黄文俊也扭头，对着苏沉鸢磕头道：“王妃，拙荆的毒，还希望王妃能够帮忙治好，这是下官来自首，最大的心愿。”
苏沉鸢道：“听你们的话意，既已说了，尊夫人会面临的，不是死亡，而是流放。那她若是有心接受治疗，本王妃自是会出手。先前北野中毒，黄城主虽然是同我们闹翻了，但还是帮着将北野需要用的药草，都交给了南城。本王妃出手，也算是报答城主一二。”
跟着一起来的北野听到这儿，愣了一下。
随即有些感动地看了王妃一眼，王妃如此，便是说明，对方是将他当做自己人了。
黄文俊一愣。
他当时也只是想着，那些药材都已经找回来了，放在府上也没什么用，便让南城一起带走了，没想到这样不值一提的小恩惠，苏沉鸢却是记下了。
他拱手道：“如此，便多谢王妃了。”
只是苏沉鸢也道：“听闻张氏对城主，情深义重。城主是否想过，你现在入狱了，张氏并不一定愿意接受治疗？”
黄文俊：“这一点，下官自是想过了。王妃放心，她会接受治疗的。”
苏沉鸢有些奇怪，跟容子墨对视了一眼。
黄文俊起了身，佝偻着身子，往监狱里头去了。
将要进入的时候，他忽然回头看了容子墨一眼，说道：“殿下，下官要是说，下官其实很后悔自己做了这些事。下官从来没想过，要做个坏人，从没想过要这样荼毒百姓，您相信吗？”
钰王殿下默了一会儿。
看着黄文俊道：“本王信。从你当上城主这些年，杨城繁华数倍于之前，百姓们安居乐业，这些父皇和本王都看在眼里。若非是出了强盗的事，说不定黄城主你，会成为下一任首辅的候选人之一。甚至，等黄城主你入狱之后，百姓们兴许还会说，本王是不是弄错了，这是一桩冤案。”
黄文俊听到这里，喉头一哽，心情更是复杂。
他相信殿下说的情况，是极有可能发生的，这座城的百姓都信任他，可最终是他辜负了这份信任。
他苦笑了一声，道：“都说男人这辈子，不能有弱点，下官从不相信。但强盗的事情一出，下官便不得不信了。所有人都知晓，下官原本会有一个很好的未来，会扬名立万，能青史留名，闹到最后却……败在了这个弱点上。但是下官并不后悔与夫人相爱，如果没有遇到她，下官这一生，会何其孤独，何其索然无味。”
话说完，他大步走进了监狱，走向自己再也无力反抗的命运。
苏沉鸢沉默了一会儿，看了一眼钰王殿下，有些纳闷地问道：“殿下觉得，黄文俊为什么这么笃定，张氏会接受妾身的治疗？上回在船上，张氏看到那些刺客来警告，当场就不治了。这能是为了什么，自是怕自己夫君做的事情被揭破。她担心黄文俊的安全，胜过自己的身体。眼下这……”
容子墨看了一眼苏沉鸢，淡声道：“男人总会有自己的办法。”
苏沉鸢：“……”
说话就说话，怎么还一边卖关子，一边搞起性别歧视了呢？说得好像女人就没有办法一样！
她没好气地道：“哦？那不知道是男人的，什么了不起的法子，殿下不如说给妾身听听，也好长长见识，知晓你们男人都有多厉害、多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