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冰雨夜
秋末的夜雨，异常的刺骨。
凌晨两点钟。
李沐阳和叶静心赶到了向阳胡同。
距离很远的时候，他们就看到红蓝相间的警灯在胡同深处闪烁。
光影交替中，十几名警员正在忙碌。
李沐阳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血腥味儿。
那是十二年前，同样在这里，大雪纷飞的早晨，他见到郑文欣尸体时，曾经闻到过的味道。
相同的地点，不同的时间，发生了一样的命案。
两人一前一后，顶着刺骨的冷雨，小跑到了跟前。
沈飞站在一辆警车前，闪动的警灯，使他的脸看上去明暗不定，嘴里叼着的香烟，在明灭中升起淡蓝色的青烟。
还不等飘散在空气中，就被从天而降的雨滴湮灭。
李沐阳脸色苍白的看着沈飞，声音低沉而沙哑：“沈局，唐龙越狱了，他回来了！”
沈飞吐了口烟，嗯了一声。
李沐阳转向一旁，法医杜雪正在检查一具女尸。
雪白色的，赤果的身体，平坦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腹上，被人用利器切开了触目惊心的十字切开。
透过那血红色的伤口，能看到里面的内脏。
恍惚间，那些内脏仿佛还在蠕动着，仿佛还残留着一丝的生机。
那是生命的顽强，不肯向罪恶屈服的最后挣扎。
站在李沐阳身边的叶静心不敢再看下去，飞快的别过头捂住了嘴巴。
杜雪站起身，看向李沐阳和沈飞，脸色有些低沉。
岁月在她俏丽的脸上留下了无情的痕迹。
可她的眼神依旧明亮，亦如当年。
她缓缓的走过来，并没有陈述初步尸检的结果，而是缓缓的说：“手法和十二年前一样，恶魔重现人间。”
沈飞重新取出一支烟，想要点燃，好像忽然想起李沐阳也是烟民，就随手把烟丢给他。
两人各自点燃，很默契的深深吸了一口。
“沈局，发布红色通缉令把，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抓捕唐龙，还会有更多无辜的人遇害。”李沐阳凝重的说道。
沈飞皱了皱眉头：“唐龙是从秦城监狱越狱出逃的，秦城监狱方面没有向上汇报。我们新城警方，在没有进一步证据证明凶案就是唐龙做下的，无法跨地域执法。这件事，我得向上级汇报开会研究，还要和秦城警方取得联系……”
不等沈飞说完，李沐阳就怒了，大声吼道：“沈飞，难道，你还想看到当年的悲剧重演吗？开会研究，开会研究……能研究出个屁来？难道，这血淋淋的尸体就摆在我们面前，唐龙那标志性的十字切口就在受害者的肚子上……这还不是证据吗？你们这些官僚……”
李沐阳的吼声，把现场所有的民警都吓了一大跳，不约而同齐刷刷的看向他，脸上写满了惊讶之色。
“李沐阳，你他妈的给我冷静点。”沈飞也吼了一声。
两人彼此怒目而视。
杜雪和叶静心见他们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想要上前阻拦，可却又犹豫着不敢采取任何的行动。
沈飞和李沐阳，早就已经不是上下级的关系。
在外面眼中，他们一个是官，一个是民。
怎么劝慰呢？
现场安静的可怕，只有刷刷的雨声。
许久，沈飞才深吸一口气，最先平静了下来。
对杜雪说：“杜法医，你组织大家，把尸体送和现场采集的证据送回市局，其他的事情等我回去再说。”
杜雪点点头，嘴唇蠕动了一下，低声的说：“老沈，注意方式方法，别冲动。”
沈飞耸耸肩，不置可否。
杜雪又拍了拍李沐阳的肩头。
这才转身离开。
很快，警车载着女尸而去。
幽暗甬长的向阳胡同里，只有沈飞和警车，李沐阳和叶静心。
李沐阳胸膛不断的起伏着，尽量克制这自己的语气：“沈局，唐龙逃出来了，他这是故意再次向我们发起了挑战。相信我，如果不马上把他缉拿归案，这新城将会成为他的修罗场，还会有比当年更多的受害者出现。”
沈飞吐了口气，看向胡同的出口：“小李子，你在体系里待过，知道我们办案要讲规则讲方法，我现在虽然是市局的一把手，可很多事情还是无法做主。不管你心里头怎么想我，我都会尽最大的努力向上级争取的。”
说着，微不可闻的叹口气：“小李子，这段时间，你也要注意安全，你当年不但亲手抓住了他，还在他的右腿上打了一枪，这笔账他肯定会找你算的。”
李沐阳哼了一声。
沈飞摇摇头：“还有，别擅自采取行动，如果你触犯了法律，我会毫不容情的。”
说完，打开车门坐进了进去，开始发动车子。
“喂，深更半夜的，你们打算走回去吗？”车子启动后，沈飞语气里带着一丝揶揄的问。
李沐阳翻了翻白眼，闷声打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叶静心见状，也赶紧跟上：“沈局，谢谢。你别见怪，老子这两天心情不好。”
沈飞一言不发，缓缓将车子开出了向阳胡同。
到了四分之三侦探所门口。
沈飞停稳了车，想了想说：“小李子，再提醒你一句，不管唐龙怎么挑衅你，都一定要沉得住气……他是想，把你也一起拖入无尽的深渊。”
李沐阳默不作声的推门下车。
目送沈飞的警察消失在黑色的雨幕中。
李沐阳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他妈的。”
叶静心抱着胳膊，缩着脖子，瑟瑟的问：“老李，我们怎么办？坐等市局那边的消息吗？”
李沐阳嘿了一声：“坐等？黄花菜都凉了！明天早晨，我们就去和平街打听消息去。唐龙既然在当年的地方，利用相同的手法杀人，那么我就有办法查出证据来。沈飞不是要证据吗？我李沐阳就给他证据。”
叶静心愣愣的看着李沐阳，发现他的脸色阴霾，目露凶光，心里头不由得打了个突，预感恐怕要有什么不可控的事情发生。
两人在雨中静立了两分钟。
李沐阳才转身去开门。
结果打开门的时候，赫然发现门里又出现了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
李警官，怎么样？这份大礼你还满意吗？三天后，我将再次出手，地点你知道。哈哈，你可以提前准备好来抓我。
落款，依旧是一个血色的十字。
李沐阳瞬间将纸条握成了纸团，咬牙说道：“唐龙，你这样明目张胆，我要是不抓你归案，我李沐阳就跟你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