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知何去
苏启在大缸之中听得这话,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胡老汉心里更是一揪,难道是什么地方出了纰漏?
兵卒走上前来,正要开口,一阵浓郁到极致的臭味被城门洞口的风一吹,差点让上前来的兵卒一口气给背了过去!兵卒闪到一边吼道:“回来的时候记得洗干净了!滚滚滚!”
胡老汉连声“唉!唉!唉!老汉一定洗干净了再回来,这就走,这就走!”
几个兵卒都跑到城墙背面避着一股股从门洞刮进来的烈味!过去许久,四人抬起手闻了闻袖子,味道还是那么烈!四人跑到城头上,刮了一阵冷风,才感觉好了许多,只是胸腹里不时还一下一下的干呕。
到了胡老汉的水田边上,胡老汉止住驴子后,匆忙解开绳子,揭开木盖后,从缸口中间些的部位,把干草往着两边扒拿了下来,苏启站起身来,大口大口喘气!一吐一吸,一吐一吸之间!苏启从缸里一步窜出便跳下地,跑开几步躬身在水田边上吐了个天昏地暗!
胡老汉洗了手,拿了缸里的包袱等出来放在路边的青草上,又从车架子前边拿来一个篾织的背篓装了一应东西,见苏启还在吐,便来到苏启旁边给苏启拍起了背来。
吐了一阵,总算是不吐了!胡老汉有些心疼,又有些讪讪:“小公子,实在是委屈你了!不这样的话,老汉怕出不来。”
苏启伸长脖子干咽了几下唾沫:“咳 ,咳!胡老爹,我知道的,怎么敢怪你!你的救命之恩,只能容我来日再报。趁着夜色我得走了,胡老爹。”
苏启背起背篓,胡老汉哭了:“小公子,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苏启流着眼泪,跪了下去,哭了起来:“胡老爹,你可要好好的,好好的等我回来!”三个头磕完,起身来抱了抱胡老汉,转身离去!
“小公子,你等一下”胡老汉跑到驴车上拿来了一把短小的柴刀递给苏启。
看着苏启的背影,胡老汉蹲在地上,看着苏启的背影,眼泪哗哗往下流,嘴里念叨着:“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往着东南走到天光微亮,苏启的泪水一直没有停过,更是不敢停下前行的脚步。从这一刻,便是孤身一人去流浪!从这一刻,前路要往何方,天大地大何处可安身!从这一刻,生死几时未知,却是半分不由人!
苏启转头朝着来路喃喃:“胡老爹,你可要等我回来,你可要等我回来呀!”
苏启转道朝着山路前行,已然天光大亮时苏启进了山林里,才松了口气,坐在一棵树下歇了一会,朝着大台子的方向磕了三个头后,用衣袖擦干泪水,往着山林深处走去!进了林间,苏启找到一棵红果树,挑了一根粗寸许的笔直分杈砍了下来,修去杈条上的细小枝叶,把粗的一头削砍平齐,又把另一端削尖了,既能协助自己爬山,也能防身。
到了午时二刻,苏启一路拍拍打打着披荆斩棘之下翻越了三个山头,喝了整葫芦的水,身上的衣衫在荆棘拉扯之下,布丝断的断,皱起的皱起,身上被刺破划伤更是不知凡几。汗水浸透了衣衫,刺破划伤了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苏启在一棵大树下坐着,拿出蒸饼吃了两个,歇了一会后,又再起身继续沿着东南方向前行。又走了两个时辰不到,苏启经过一个山坳,找到了一个小水潭,坐在水潭边的石头上吃了两个蒸饼,又灌了一肚子的水,歇了一会,身子竟是如同散了架一般!又给葫芦灌满水后,便开始寻找夜里能睡觉的地方。
又往山上爬了一阵,看着日已偏西,身体已然疲累至极!却是没能找到一处适合睡觉的地方。想着折返到小水潭附近去,却又想起父亲有教过:在山间夜宿水源地旁是很危险的,蛇虫野兽会让人防不胜防!
坐在山间的一块石头上,苏启被无边无际孤独和迷茫笼罩!在山里走了差不多一天,没有见到一个人,让苏启感到孤单和恐惧!
转念一想又害怕遇到人,那样一来,就可能让自己陷入危险当中!
歇了一阵,又哭了一阵!苏启拖着疲惫的身躯继续往着山顶爬去!快到山顶时,一块平缓的坡地映入苏启眼帘,看着这块足有数亩大小的坡地,尤其是看到那棵巨大的水冬瓜树,苏启感觉苦尽甘来!这是一个适合的睡觉之地,另一个原因就是自己再也走不动了!
转着平缓的坡地慢慢一边走,一边用木棍拍打着矮小不知名的杂木树灌木丛及草丛,一边观察若是遇到危险时的逃脱路线。足足花了两刻时间,这块平地上,总算被苏启给拍打了个遍,苏启忍着身子的疲惫爬上足有四丈余高的水冬瓜树,这棵树主干斜着往山顶方向长,在主干分叉的地方,有几枝成人腿粗般的枝丫,居然长成一个仿若手掌的形状,苏启上去躺了躺,不但能睡觉,还不担心翻身会掉下去,因为几枝枝干之间的缝隙都不大,还能够让苏启的手脚伸展开来睡觉。
苏启决定了就在这棵树上睡觉后,下了树便把背篓搬到了树上。苏启看了看浓密的水冬瓜树叶,恐怕就算是下雨,估计也淋不到几滴,更何况还有雨伞,就不用去考虑还得搭个顶棚。不过还是得去砍些软一些的枝条,收集一些茅草,来垫着睡觉会舒服些,还能挡风,苏启很累!很想先对付一晚明天再做,但是却很害怕受凉生病,只能挣扎着下了树后,拿起柴刀及红果树木矛去砍杂木枝条,并收集茅草。
用了约莫三刻时间,苏启足足砍了六大捆杂木软条,将着用软条捆扎两道后,又砍来发树藤做绳子,分了六趟把软条吊到了睡觉的树叉上横向密实地铺开。苏启躺上去,踏实了许多,只是还是有些硌身子,还得需要茅草来垫上一层。
等苏启用茅草把睡觉的小窝厚厚给垫好一层,天色彻底黑了下来!从树叉上取了葫芦喝了几大口水,又啃了两个蒸饼,疲累的苏启便沉沉睡去。
苏启醒来时,满天星斗熠熠闪着光亮,一轮缺了边皓月依旧明亮!想起几天前才一大家人团聚一起吃饭的场景,想起母亲柔美的面容,甜甜的笑;想着爹爹那伟岸身姿,总是一丝不苟教着自己飞习武,却从不曾舍得打过调皮的自己哪怕一下!想起被大火吞噬的家人,想起爹爹丧生倒地……苏启啊啊大哭起来!惊得平地缓坡上的小动物“嗖嗖”几下便没了影。
哭了一阵,又昏昏沉沉间睡去。
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睁眼看了看自己身处的树窝棚,苏启起身取下葫芦,喝了一肚子水,取出仅剩的六个蒸饼,拿了两个吃了后,抬眼朝树下一看,一只极为机敏的野鸡在一丛草旁,啄了几下草间,又扬头左右看看。苏启咽了咽口水,轻轻拿起木矛,左手抓住一根水冬瓜树的树枝,右手里的木矛“唰”一声疾速向着野鸡飞了去,野鸡受惊之下扑扑飞起,苏启的眼光跟着野鸡,等野鸡飞没了影,才不甘地收回来,心里满满的沮丧和懊恼!又吞咽了一阵口水,从包袱里掏了火折子塞进怀里,又把包袱藏进茅草里,背上葫芦,别了匕首要下树时顿了一下,想去再拿两个蒸饼,顿了顿后,还是忍住了,还是去打猎吧。
到了树下,去拨了扎进草地土层里的木矛,往着平地东南方向绕着走了一段,便是荆棘密布,再无前路可行得。
折返回来,又顺着草木稀松些的地方走了过去,一路用木矛拍拍打打,劈打挑攘,两刻时间过去,才爬到山顶,一眼看了出去,层层叠叠的山峰,此起彼伏,连绵不断!看不见一个村落,看不见任何人烟!望着东南视野里的尽头处,一座山峰矗立,只看见了一半,还有一半入了去里去。
苏启暗下决心,便朝着那座山而去!这样也正好,在这山林间,那些歹人总找不到自己了吧!等自己苦练了武艺后,便去寻那眉额上有刀疤的歹人,逼他说出究竟有哪些人一起害了自己一家!一一杀之,为父母家人报仇!
又喝了几口水后,苏启有些饿了!又想起之前没能射杀的野鸡,只能是干咽了一阵口水。
苏启果断折返回了平地缓坡上,坐着琢磨起来。树上的几个蒸饼暂时是不能再吃了,得先找食物来填饱肚子再说。站在平地上往着视线可及的山林间扫视了一圈后,苏启便朝着一处低凹处去了下去,那一处低凹是最可能有水的地方,之前灌水的水潭,想来就是从那地方流下去的。走了一刻多时间,苏启喜出望外!好清澈的小溪水!
苏启沿着小溪上流走了一会,便看见一个深可见底的水潭,一口喝干了葫芦里仅剩的一点水后,摁了葫芦在水潭里,把葫芦里灌满水了水上了塞子后,放到两块大石的夹缝处。
苏启看了看水潭四周,又仔细拍打查看了一圈,果真从一草丛间拍出一条硕大的眼镜蛇来,吓得苏启一声怪叫,往着蛇头就是一顿劈打!直至看着眼镜蛇一通扭动翻滚后不再动弹,苏启用木棒戳了戳,确定不是诈死,掉转木矛平头一端摁住蛇头,并用脚踩住蛇身,才用柴刀砍下蛇头去埋了,把蛇身拿到小溪旁放在草地上拉直了摆好,抱来一块石头压住砍了蛇脖子一端,便开始剥起蛇皮。
剥了蛇皮,吞下蛇胆,在小溪里清洗一番蛇肉后,便清洗了一块石头来,把蛇肉切成了四五段后放着。从水潭边上捡来一些枯草枯枝,又抱了一些石块一围,便把枯草放在底层,又折了些地细小的枯枝放在枯草上,抓了一把枯草,掏出怀里的火折子吹燃起来,燃了的枯草放在准备好引火堆里,一会功夫火苗起来后,苏启把大小的枯枝踩断了,丢到火堆上。
又找来一抱枯枝烧了一堆炭后 ,苏启砍削好树叉立到火堆两边分成两排,又横竖着担上几根拇指粗细,已经削去细枝及叶子的枝条后,才把蛇肉拿到简易的烤架上烤了起来。
看着白生生的蛇肉随着烘烤逐渐变黄,散发的肉香让苏启一阵阵的喉头涌动。按压着饥谗把蛇肉翻了身,苏启朝着水潭北面的一片竹林走了过去。拍打一阵要活动的范围后,便在竹林里找了一棵黄皮的老竹砍下,又精心找了一根已然有了弓形的竹根给刨挖出来,才修去竹枝,把竹子砍下靠根部的两截及竹根带回水潭边上。
一阵狼吞虎咽把蛇肉吃了大半!抱起葫芦喝了几口水,苏启打了几个饱嗝,饥饿感终于消失了,身体的气力尽都恢复了。
找来砂石在溪边磨了一阵柴刀及匕首,苏启回到火堆边剖开老竹分成四片,精细地削去了皮刺后又细细削刮了放在烤架上烘了起来;竹根也细致地削去了毛须毛根,把每道节都削刮平滑,也放了烘烤着。
四下里,又一路拍打着转了转,花去一个多时辰,苏启砍到了一抱笔直的红果树细枝,抱回到火堆旁边,细心地削修后才放去烘烤。
看着日头偏西,苏启挑了烘烤后依旧笔直的红果树小棍子、竹片、竹根用藤条捆成一捆放到一边。把剩下的蛇肉烘烤加热吃完后,背了装满水的葫芦,扛起捆扎起来的简易弓箭原料,抓起木矛便朝着树窝走去。
才接近平地,苏启停下了脚步,借着灌木丛的遮掩,只探着头观察平地上的一切动静。野鸡就足有十多只,还看到两野兔。
苏启看着这些野物,舔了舔嘴唇,暗衬等小爷的弓箭做好再把你们全吃了!不甘心地现了身,野鸡野兔才听得苏启动静,眨眼功夫便飞没遁去了影。
把一捆弓箭的原材料吊上了树窝里,便开始给红果树小棍剥起皮来,又一一削刮、削平、削尖。
一直忙到了子时正以后,苏启才把自己内衬衣上割下的布条编成小细绳拴到了竹根上,借着月光往着早上野鸡出现的草丛射了一通,准头勉强,力道虽说有些弱,但射杀小一些的猎物,倒是完全能够做到。下了树捡回射出的箭后,便睡下不表。
一大早,苏启从睡梦里醒来,梦里的父母亲人,让苏启好想一梦不再醒来。稳了稳心神,苏启轻轻起身朝着树下看去,几只野鸡正在草地上找着吃的。看着离自己不远的几只野鸡,苏启平心静气,从身旁取了弓箭,搭弓拉箭,“嗖”地一声,一只野鸡被箭从背上射了进去,旁边的几只野鸡扑通扑通飞走,射中的野鸡奋力想要飞起,却是箭支射入时,也伤到了翅膀,又落到了一蓬灌木丛里扑腾不已。
苏启提着木棒到了灌木丛旁,好一番拉扯后,才拉出了被射伤的野鸡,提野鸡到了树下用树藤缠绕了几圈后,上树把葫芦、弓箭、柴刀及蒸饼装进背篓,左手提了野鸡,右手抄起木矛便朝着水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