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长春楼偶遇
春风一夜袭桃花,满地零落。
上京下了场雨,毫无预兆。
李衡欲撑伞站在屋檐下,目光满是悲伤,自从穿越后一直不曾担忧住所。
如今倒好,零落街头。
“我到底怎样才能回去啊老天爷!”
恰逢此时,迎面而来的马车不急不慢停在他面前,前头的邱林不太高兴。
赵津抚帘探出头来,淡然道,“上来吧。”
“王爷?你怎么会在此处?”
李衡欲拱手行礼,邱林的脸色好了许多。
半个时辰后,李衡欲同赵津站在一处偏僻的巷子前,二人身形不变怔了半响。
李衡欲眼中放光,“这是王爷……”
“嗯,作为齐王案的报酬,不过本王俸禄少,恐怕不能置好一点的地契了。”
赵津从怀中摸出一份东西,递给李衡欲。
李衡欲狐疑看了会赵津,笑起来说,“王爷,只要能遮风避雨就行。”
李衡欲不客气将地契收下,眼下他的确需要这份东西。
东西安置好后,李衡欲跟赵津去外面用饭。
途径咏乐坊时大感震惊,之前钱如先在牢中被灭口,不足五日咏乐坊就有人接手。
赵津跟着停下,说,“就在此处如何?”
“行,都听王爷安排。”
二人一同进入咏乐坊,此刻应唤长春楼。
长春楼做的还是从前的营生,换汤不换药。
见到二位光临,小二领着人入座,很快将东西都呈上来。
酒足饭饱后,李衡欲往后靠着。
赵津堪堪放下筷,“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朝中之事,我一个百姓可不敢妄言。”
李衡欲从那日起,茅塞顿开明白一个道理,这不是21世纪,他也不是菩萨!
赵津盯着他良久,说,“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碰巧,门口响起一个声音。
两人寻声望去,一身浮光锦缎的公子现身于此,李衡欲不经眉开眼笑。
“真是什么人都敢挡本王的道!再不长眼,本王就送你上路!”
在京城嚣张跋扈者,能有几?当属齐王。
李衡欲回头对赵津笑道,“正主来了。”
“王爷真是好大的威风啊!不如过来坐坐?”
赵津开口时,齐武顿时将目光投到二人身上,抬脚来到两人面前坐下。
“你们怎么在这里?这咏乐坊看着就晦气!这老板也不识相啊!”
说罢将一杯酒下肚,手中折扇放在桌上,一副纨绔模样不改。
李衡欲眯着眼说道,“对,说得太对了!”
“李公子也觉得本王说得有理吧?倘若这里不是燕国,本王定要让这人知道厉害!”
齐武愤恨看着老板,没从方才的事中回过神来。
赵津吞了一口酒,声音淡淡问了句,“何时归齐?”
“明日一早。”
齐武听到这话一顿,不假思索回道。
李衡欲给齐王倒了酒,不紧不慢说道,“是该回去筹谋一番了,否则这么一出好戏,岂不是让王爷委屈了?”
齐武身子怔住,半响抬首笑着说,“不知道李公子所言为何!”
“王爷这个身份不太适合你,你应该去梨园发展,四国之内无人与你争锋。”
李衡欲笑容满面,可是眸子浸了寒意,语气也随之冷了几分。
齐武换了副面孔,盯着李衡欲。
“你何时知道的?”
“蓟邦见过你,你又换了替身从咏乐坊门前经过,你早就知道有人会刺杀你。”
李衡欲笃定说道,接着看向赵津,“你与齐皇面和心不和,朝野上下皆知,此次齐皇派你出使燕国,要的就是你名正言顺死在燕国,挑起两国战乱。魏任出卖你、与叶道筹谋,这些都是在你意料之中吧?”
赵津派去的探子回报,齐皇与齐武不过是表面兄弟,带回来的还有一桩事,齐武的人拦截了燕国皇帝书信,这足以说明,齐武不希望齐皇知晓他还活着的事实。
赵津在一旁不语,捏着酒杯灌入喉咙,确有一股香味弥漫其间。
齐武爽朗一笑,反问道,“即便如此也说明不了什么。”
“齐王可别告诉我这是为了给你哥哥一个惊喜,借口太拙劣了。”
停顿一会后,李衡欲继续道,“叶道的身份我一直怀疑,后来查看过卷宗,确有一个疑点,叶道左手戴了一个玉环。倘若我没记错,男子戴玉环是齐国特有风俗吧?叶道假意与魏任合谋,又命人明目张胆现身刺杀,这一切,真是多亏了王爷的一番苦心。”
“可是本王这么做,有什么好处?”齐武抿了一口酒,不承认也不反驳。
赵津说道,“楚国。”
“对,楚国。楚国与燕国交好,齐国虽然不把燕国放在眼中?可是燕国盛产兵器,倘若二者联手抗齐,对齐国而言是麻烦。王爷这出好戏,可谓是一箭双雕啊!”
“哈哈哈,不愧是赵津从天牢带出来的人,心思果然了得。”
齐王坦然面对二人,“不过,本王为何要拦截燕国皇帝的书信?”
“王爷,三岁孩童都能看出的把戏,还需要我细细解释吗?”
李衡欲看不惯齐王,这人城府极深。
齐王盯着他的面孔,“不错,李公子,你可有兴趣跟随本王?”
“有何好处?”
“他朝本王登帝,予你丞相之位。”
齐武认真说这句话时,没想过赵津在一旁,赵津闻言也看向李衡欲。
李衡欲笑起来,笑容明媚如阳春三月里的阳光。
“我想的东西,向来都会自己争取,不需要其他人赐给我。”
“有志气,赵王这次捡到宝了。”
两个人在长春楼酩酊大醉,因为赵津不饮酒。
子时,齐武被人扶回马车内,李衡欲左右摇晃不定,面色通红。
“这……这酒,后劲真大!”
“不能喝酒还偏要喝,怪得了谁?”
赵津将李衡欲背上身,月色盈盈将二人身影拉长。
马车内,齐王睁开眼睛。
“王爷,要不要派人动手?”
“有赵津在,你们没机会,不过以后就难说了,其他的事慢慢来,别被人发现了,防着点宁书。”
当日宁书同意交易,不会铤而走险现身。
“是。”
安置好李衡欲,赵津出了巷子。
不远处的人影让他顿时紧张,“微臣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紧接着要下跪,不料赵奚快他一步,扶着赵津的双手道,“哥哥,怎么还生疏了?”
“微臣不敢,这是礼数。”
赵奚说道,“哥哥是在怪我吗?”
蓟邦顶罪,不过是最坏的那个打算,他不希望哥哥出事。
赵津沉默不言,二人并肩在月色下行走。
“哥哥,你知道我登基的那天,来了多少人吗?”
“什么?”
赵津以为听错了,不由抬头看向他。
赵奚说道,“两万三千七百五十一人。”
“朝中官员……”
赵津的话卡在喉咙间,再没说出口。
“朝中大小官员八百二十七人,死士、江湖剑客两万两千九百二十四人,埋伏于太德殿。”
赵津沉默。
他应该早点回京的。
夜风吹动二人衣袍,沙沙作响。
“我那个时候想,如果哥哥在上京,一定不会让我身陷险境。后来我转念一想,哥哥要在边疆御敌,我登上这个皇位是要跟哥哥并肩作战,那时我突然不怕了……”
“赵奚,哥哥对不起你。”
“没事,如今哥哥在上京,那也是一样的。”
赵奚看了眼巷子口的方向,问道,“齐王案无可奈何,哥哥对李衡欲怎么看?”
“不好说,难琢磨。”
赵津叹气回道,的确不了解此人。
之前是败光家产的浪荡子,可是齐王案发后,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齐王予他丞相之位,哥哥觉得他能担此重任吗?”
长春楼的谈话,皇上一清二楚。
赵津思索片刻后,堪堪回答道,“现在所言为时尚早,微臣无力断言他人能力。”
柳下,二人身影纤长。
李衡欲次日醒来,头痛欲裂。
摸着脑袋起身,好一会睁开眼睛,见到四周景象心凉半截。
“真是天要亡我啊!”
李衡欲刚准备起身,突然踩到一个东西,定睛一看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啊!你是谁?”
地上躺着的人衣衫褴褛,明显被声音惊吓到了。
往后挪步,声音颤抖。
“别打我,我只是进来躲雨的,我马上就走。”
说完人一股脑儿跑没影了,真是怪哉!
李衡欲松口气,看刚才的模样,是约摸十岁多的孩子吧?
天子脚下也能见到乞丐,李衡欲不经怀疑燕国实力。
打了个哈欠草草烧饭,差点没把厨房弄出火灾来,李衡欲望洋兴叹。
“看来我果真不是这块材料啊!”
李衡欲准备放弃时,突然不远处响起一个弱弱的声音,“我…我可以帮你。”
这不是刚才被吓跑的孩子吗?李衡欲半信半疑看向他,“真的可以?”
“嗯!”
小男孩鼓足了勇气走出来,没一会就生好火。
李衡欲见他要走,顿时说道,“你去哪里?”
“上街。乞讨。”
小男孩手足无措,声音越来越小。
李衡欲恻隐之心泛滥,摸摸他的脑袋说道,“乞讨是没有出路的。”
“可是,不乞讨的话,就会饿肚子。”
这话一出口,李衡欲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