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9章 又穷又帅必须踩
钱不愚才走出去没几步，又有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站住！”已找来七八个肥壮同伙的“烂眼崽”蓝二娃没看见刚才那场大蛇压倒地痞陈大郎的戏码，刚刚赶到此地。他见钱不愚要走，便号令众混混将他团团围住，想要谋夺他的猎物。
“过街老鼠”屠炜仁亲眼目睹了钱不愚收拾陈大郎全部过程，他心中暗暗叫苦，连忙给蓝二娃使眼色。蓝二娃却没看明白，见他也在此，顺便把他也拉到身边。大家站在一起，人多力量大嘛。
“怎么，你们有事？”钱不愚心中不爽，这个镇子上怎么这么多流氓街痞？才用和平方式收拾了几个，没一分钟又来一群，是不是需要下重手打废掉几个，彰显一下武德，才能避免他们一拨拨的来找麻烦，也为这里的社会治安作点贡献？
“这位大哥，咱们哥几个出门时算了一卦，今天正是在镇子上免费做好事积阴德的好时机，你看这不是一出门就碰上你了吗，这就是缘分呐！”屠炜仁赶紧搭话。
蓝二娃心想过街鼠今天吃错了药？刚才对自己挤眉弄眼的就不对劲，这会儿药劲儿上来，开始说胡话了？
他拍了拍过街老鼠屠炜仁的肩膀，叫了声“屠哥……”，想要提醒他，却被屠炜仁回头狠狠瞪了一眼，感觉不对头，因此立即打住没有说话。
“看您老的猎物多重啊，您要拿到哪儿去，我们免费帮您抬过去！看您好像是头一回来镇子上，您要去哪里，我们给您带路！”屠炜仁满脸陪笑，心中狂骂蓝二娃这个烂眼崽坑人啊，害得我好难圆场。
听到屠炜仁话风不对，蓝二娃和被他叫来欺负乡巴佬的几个肥壮混混全愣住了。
钱不愚也是一愣，他才不相信屠炜仁的“算了卦要做好事”这个说辞呢。事出蹊跷，必有隐情，但此人并没有威胁自己，反而一上来就啰里吧嗦的释放善意，那么就姑且听听他还要说些什么，再啰嗦就赶走。他的立场是，静观其变，不先动手，但也绝不承诺放弃武力！
“屠炜仁，你什么意思？”蓝二娃终于忍不住问道。
屠炜仁给蓝二娃脚背上重重踩了一脚，道“你们是没有看见这位大哥怎么收拾陈大郎的，那个敲诈勒索欺行霸市无恶不作的混蛋街霸，带着侯三侯四那两个那么壮实的家伙，竟然想抢大哥的猎物，也不想想这条蛇多重啊！不自量力！结果那几个混蛋被这条蛇一下子压趴下，尿都压了出来！痛快淋漓！伸张正义！大快人心呐！”屠炜仁直接给钱不愚的武力值打了一波免费广告，费尽心思地让蓝二娃他们不要作死。
蓝二娃额头上哗的一下冒出一片绿豆大的冷汗珠，他这才知道屠炜仁是在提醒他们这位少年是个猛人，动手能力超强，不能招惹！他心生退意，但又不敢跑，于是顺着屠炜仁的话，招呼其他混混要去帮钱不愚抬那条大蛇。
钱不愚此时也听明白了，这是遇上另一拨组团闹事的地痞流氓了，他们本来和陈大郎一样也是要来强占自己的猎物的。但这伙人里有个同伙刚刚见过自己收拾陈大郎的手段，觉得对付不了自己，因此出面警告和劝退同伙，变着法劝他们立即停手，不要轻举妄动。
钱不愚见这个出面阻拦通过的屠炜仁还算有点义气，这伙人又并未实质性地招惹自己，反而示好，献殷勤要抬那条大蛇，他因此放弃了武力交涉的准备，但也不稀罕他们帮忙。
屠炜仁见钱不愚脸色稍缓，连忙自报家门，顺便介绍了一下蓝二娃他们几个。
“停，停，”钱不愚懒得听，谁管你们是叫“徒为人、烂二娃”，还是叫牛鬼蛇神、臭鱼烂虾什么的，老子跟你们以前没有交集，以后也不想和这些烂人打交道。
“我打听个事，你们镇子里，能收做盾牌和盔甲等原材料的最大兵器铺在哪里？”钱不愚开门见山问道。
屠炜仁说了个店名和地址，说完殷勤的要引路。
钱不愚谢了一声，就让他们该上哪儿去就上哪儿去，不用引路，也不要跟随。
听了钱不愚的逐客令，屠炜仁和蓝二娃如蒙大赦，赶紧拉着几位泼皮一哄而散。
钱不愚不想节外生枝，他只想把这条大蛇卖点钱，多凑点钱去感谢一下雷大夫，回头顺便给家里人买点东西，之后趁天黑前赶回去就好。
凭自己多年看穿越和玄幻小说的丰富经验，他认为的这条大蛇身上最值钱的应该是毒牙和鳞甲，因为这些东西能做武器和盔甲，买得起的人都是有钱人，这在兵荒马乱的时代估计也是抢手货。
据他估计，如果去收购野味的饭馆将这条大蛇当做食材卖掉，估计得的银子还不够售卖蛇皮和毒牙所得银两的零头，除非卖给那些喜欢猎奇而有钱的美食爱好者。况且钱不愚也觉得这条蛇的肉不应该给人吃，谁知道它吃过人没有？
钱不愚按照屠炜仁指的路线，穿了几条街巷，在离着店铺老远的地方，钱不愚就听见一片叮叮当当的金属敲击声。
走近一看，这是一家门面奢华宽敞的店铺，铺外边高高的挑出一张蓝底白边锦缎大幡，上面写着“老号正午兵甲作坊”几个大字。
钱不愚想，卖刀剑和铠甲的铺子就叫“兵甲作坊”，作坊就是作坊，不叫什么“居”、“堂”、“阁”、“楼”、“轩”之类花里胡哨的，简单明了，直抒胸臆。
但为什么叫“正午”呢？难道意思是说早晚卖不动？
光顾老号正午兵甲作坊的顾客还不少，从里面传出嘈杂的人声和叮叮当当的捶打铁器声来判断，店铺生意还不错。
钱不愚正要进去，几个衣着华贵的青年并排着这从大门走出，个个锦袍玉带，横刀挎剑，高谈阔论，春风得意的样子。连他们的随从健仆都个个挺胸腆肚，趾高气昂。
钱不愚将正门人多，朝一侧让了一步，从另一边进店。店面大门宽敞，旁边也能进去。
“范师兄，你这把刀不错啊，值八十两银子，也不输给我的宝剑嘛！佩戴起来，更显范师兄威武神采！”一个大嗓门大赞同伴的兵器，但话里话外显然更以自己的宝剑为荣。
“哪里比得上崔公子的宝剑，一百二十两银子！不过这家店铺的确不错，刀剑造型就威武！”被称作范师兄的家伙也顺便奉承道。
钱不愚听见这几个纨绔子弟以价格高低论刀剑好坏，有些好笑，有些鄙视，但又很高兴。这家店铺东西卖得贵，出入都是有钱人，想必收材料也会出大价钱吧！
这种人，钱不愚穿越之前见多了——“老张家的房子真不错！！”“怎么个不错法？”“房子总价一亿八千多万，物业费每月每平九十元！”“哦，那的确是不错”……
钱不愚想到穿越前的那些人，“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随即轻轻摇摇头，心想那都是隔世记忆了。
他收了追溯往事的心情，自扛着大蛇，要从正门的最侧边走进正午刀剑铠甲作坊，去寻伙计或者老板问问他们收不收大蛇、要收的话是什么价格。
那群华服公子中为首的青年，也就是崔公子，正在夸耀值钱的兵器，忽然听到钱不愚这边嗤笑一声，心中不爽，皱起了眉头。他偏头一看，见一个穿戴土里土气、腰间别着一把烂柴刀的魁梧农家少年，扛着一条大蛇，也要进这家店铺。
刚才嗤笑一声的居然是这么个穷酸打扮的家伙，偏偏长得高达魁梧，相貌清秀而不失英武。崔公子心中顿时恼怒起来。
“站住！乡巴佬，你刚才笑什么？你扛条烂蛇，来这里做啥？你看看正午大师作坊里的东西价格，是你买得起的吗？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个铜钱！”
崔公子最看不起的就是没钱的，其次是长得比自己帅的。要是又没钱又比自己帅，那简直不能忍了，是崔公子的必踩对象。
一个土里土气的少年，穿得破破烂烂的，偏偏身材魁梧，五官卖相也颇过得去，总体看起来竟然比他还高大帅气，让崔公子一看就来气，二看更气。
崔公子因此拦住钱不愚，想要训斥他几句，找找优越感，疏导一下自己堵得发闷的胸怀。
“我笑今天先捡到一条死蛇，后边碰到两拨臭鱼，现在又碰到一堆有眼无珠的烂虾，拿着一堆破烂玩意儿当宝贝，今天真倒霉！”钱不愚心中不爽，因此说话也不客气。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啊，还是踩了什么动物粪便？这是第几个叫自己站住的了？而且你我素不相识的，开口就骂“乡巴佬”，嘴巴这么臭，这是从没吃过亏的人吧。
崔公子见这个乡下少年居然称他们是“臭鱼烂虾”，顿时大怒，拔出明晃晃的宝剑，遥指着钱不愚道：“你敢侮辱我！这镇子上还没有人能侮辱了我还能全身而退的！今天必须跪下给我道歉，给我们的宝剑道歉，然后自己滚出这个镇子！”
见崔公子拔出宝剑，一旁的范师兄和其他两人也拔出同样亮堂堂的各式宝刀宝剑，喝令钱不愚立即道歉。
过往的行人见这边有人起了矛盾争执，慢慢围拢了过来。
“让我跪下给你道歉，还给你的宝剑道歉？凭什么？”钱不愚憨厚得笑道。他双手已经托在蛇尸下方，一旦两人动手，他就准备用巨蛇尸体当武器碾压这几人，用真正的物理方式压倒他们。
“就凭我们手中的刀剑！”崔公子道，“好好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什么是宝刀宝剑！正午大师的高价作品，价值一百二十两银子，你竟敢称它是破烂玩意儿？”崔公子手中挽了个剑花，宝剑在阳光下划出一道晃眼的弧线，那是银子的光亮。
“你手中那把刀，只能算是破烂玩意儿，如何称得上是宝剑？不服气，可以当场验证！”钱不愚已经确定崔公子手中的宝剑是个样子货，唬人还成，实用性等于是渣。
钱不愚穿越前，也喜欢在网上看看各式刀剑，略懂得一点刀剑知识。崔公子拔出那亮闪闪的刀剑之后，钱不愚暗中观察了半天，发现它的装具还不错，金镶玉嵌的颇为华丽，但刀条剑身上，似乎没有什么锻打和淬火的痕迹。
以这个年代的金属冶炼水平来说，既不锻打也不蘸火，又没有经过夹钢、炒钢、渗碳、渗氮工艺制作出来的刀剑，就只能是个样子货，论实用性估计还干不过自己腰间的粗笨柴刀。
“验证？如何验证？”崔公子不屑道。
“简单，你们看这条死蛇，能值点钱吧。任凭你们用手中刀剑来砍它，能把蛇皮砍破，我便跪下给你们道歉，大蛇也归你们，我滚得远远的。如果砍不破，你们就跪下给我道歉，承认自己是有眼无珠的烂虾，手中刀剑也是垃圾玩意儿，然后滚开别挡道，别耽误我正事！敢不敢赌？”
说着，钱不愚将大蛇取下，嘭的一声放在地上，轻蔑地看着崔、范等几人。他从崔公子的宝剑来判断，其他人的武器只怕更加不如。自己的柴刀都砍不动大蛇的蛇皮，他们的样子货恐怕也是无能为力。这就是来自异世界的高中物理知识的碾压。
围观的人群大笑。
人群外，一家店铺屋顶的马头墙上，一个头发乱糟糟、满身酒气的红鼻老头正在烈日下高卧，斜眼看见钱不愚扔在地上的大蛇，黑漆漆的蛇皮上均匀的镶嵌着一颗颗白星斑纹，暗暗吃了一惊。他一翻身，轻飘飘落在地上，缓缓挤开人群，走到钱不愚和崔公子等人旁边。
“好，这个赌，我们打了。记得输了要跪下道歉，留下臭蛇，然后滚蛋！”崔、范等人一商量，觉得这大蛇也是值点钱的东西，可以拿回去让师爷和教头们鉴定一下，便应允赌约，首推范师兄出来动手。
范师兄上来便举起亮闪闪的宝刀，就要去砍那条大蛇。
“慢着，打赌怎么能没有个见证人，不然赌输赌赢了怎么执行赌约？老子自告奋勇来当这个见证人，你们的赌约我听到了，谁输了都别想抵赖！”满身酒气的老头不知何时已出现在范师兄面前，手掌推抵住刀锋，制止了他的劈砍动作。
老头手掌边缘有一层微不可查的透明劲气，将刀锋与他的肉掌隔开，但在耀眼的阳光下，谁都没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