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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情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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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了?”

    宋芸宁一脸震惊。

    宋挽点头,面色也不好看。

    宫宴过后太子一人来寻姑母,应是有要事,可她在此也不知是不是耽误了什么。

    且太子的反应着实太奇怪了些,实是如何想都想不明白。

    宋挽只觉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才让太子失态至此。

    可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什么样的事情能让自幼为质的太子,慌张成这般。

    宋芸宁皱眉:“不必理会,再大的事明儿也就知道了。”

    “姑母说得没错。”

    将手中织锦披风为宋挽穿上,宋芸宁道:“我让昌平送你回府。”

    宋挽点头,哪里知道沈千聿回了东宫,心都未曾静下来。

    万宵同吉荣在东宫看着宫女粘宜春帖,二人站在檐廊下,就见沈千聿面沉如水,急匆匆自外面大步而来。

    “殿下不是去……”

    万宵还没说完,他家主子就已消失在面前,只留下一阵刮人的风。

    “怎么了这是?”

    吉荣摇头,二人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沈千聿褪了太子冕服,一头扎进东宫里的白玉池中。

    二人进来,吉荣捡起地上衣物,万宵则半蹲在池边,看着闭眼且一脸烦躁的沈千聿。

    “殿下这是怎么了?”

    “别吵。”

    他有些事情未想明白,如今正在想。

    沈千聿心脏还咚咚跳个不停,他睁开双眸掬起一捧水泼在自己面上。

    “我应当负责。”

    万宵不解:“负什么责?”

    他同宋挽数次相见,应是坏了她的名节,理应负责。

    沈千聿抿着唇,没有开口。

    不对,这些都是借口,他对那人生了欲念,同那女子口中的催情香有关又无关。

    脑中浮现起今日宋挽的一举一动,沈千聿将头扎进白玉池中许久方出来。

    他竟然对宋挽生了那样的心思!

    想到宋挽,沈千聿忽然一愣,他方才就将那人丢在原地,自己跑了?

    “派人去长信宫问问,宋姑娘可曾离开。”

    吉荣应是,转身走了出去。

    万宵一脸兴味看着沈千聿,暗想今日真是难得,他家主子居然化身那晒裂的葫芦瓢,开窍了。

    见他一脸躁意,万宵笑着寻宫女给太子熬凉药去了。

    二人离开,沈千聿扯过软巾囫囵擦了擦脑袋。

    若不是钟情宋挽,他哪里会生出那样的心思?

    南庆皇族无论男女,都是嗜淫好欲之人,他在南庆皇宫见过不少荒唐事,实对男女之事恶心得紧。

    可如今他竟对宋挽生出亲近之心,必是不知不觉爱慕了她。

    沈千聿眼皮微垂,莫名有些羞意。

    想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又觉近日所作所为实在是蠢得很,好在那人不知也想不到别处去。

    盘膝坐在白玉池边,沈千聿已经琢磨起,要如何将宋挽拐回东宫好生护着了。

    吉荣从外头回来,禀告宋家姑娘已经离宫,只是他说话时面上悻悻,很是无精打采。

    “发生什么了?”

    吉荣哀怨抬头:“殿下可是得罪了芸妃娘娘?娘娘扯着奴才骂了大半个时辰。”

    “……”

    沈千聿轻咳一声:“辛苦你了,明儿我去长信宫给她赔罪。”

    他还有事想要求芸妃娘娘,若不好生赔罪,怕是难夫妻共白首了。

    在东宫辗转反侧一整夜,天刚蒙蒙亮,吉荣便来报,说昨日五皇子沈千沭跌落池水中被淹死了。

    沈千聿皱眉:“谁的手笔?”

    “是意外。”

    吉荣道:“早上宫女在荷花池子里,发现两具尸首。”

    “应当是五皇子晚间领了身边随侍去池中放船,今早打捞出来的时候,他手中还攥两艘木船。”

    “衍庆宫那边……死了不少人。”

    沈千聿微微皱眉,停顿片刻道:“让东宫之人远着些衍庆宫。”

    “主子是怕江妃娘娘对咱们下手?”

    沈千聿摇头:“本宫不愿做那痛打落水狗之事,实不体面。”

    亦非君子所为。

    思及君子二字,沈千聿淡淡一笑,到此时此刻,他方明白为何饱受苛待之人会钟意宋挽。

    因为只要站在那人身边,便会心境平和,生出无畏勇气。

    随手拿起枕边宋挽赠予他的书,沈千聿翻至那句‘万物皆备于我,反身而诚,乐莫大焉’时,又是勾唇一笑。

    修身求己做君子,行光明事,果真是快乐的。

    起身换上常服,沈千聿去了长信宫拜见宋芸宁。

    宋芸宁方见到他,便觉此人举止气度大有改变。

    原来的沈千聿狂妄有余,落拓不足,今日的他却无论神色举止,皆显潇洒超脱。

    本还想问问沈千沭之死是否与他有关,如今却是不必再问了。

    想了想,宋芸宁道:“你昨日怎么回事?”

    沈千聿轻咳一声:“让姑母看笑话了。”

    一声姑母,喊得宋芸宁眉眼间满是欢欣愉悦。

    “如何想明白的?”

    他哪敢在宋芸宁面前,大谈自己那想要“欺师灭祖”的心思?

    沈千聿淡淡一笑带了过去。

    “不想说?”

    宋芸宁面上笑意变得温和了几分:“说吧,今儿来寻我所为何事?”

    “想请姑母召挽儿入宫,我有些话想同她说。”

    “看来你已有万全准备。”

    沈千聿笑而不语。

    如何让挽儿一步步走向至高之位,他早有定夺。如今难得并非是此,如今难得是如何让挽儿心甘情愿进入东宫。

    宋挽守礼,她绝无可能与任何男子,于缔结婚姻之前先有私情。

    若想要她来自己身边,唯有一个办法。

    沈千聿看向宋芸宁,神色肃正:“姑母放心,我今生必以真心待挽儿,护她一世无忧。”

    宋芸宁双眼一热:“你好好待她,挽儿也会好生待你的。”

    她的挽儿温柔又柔软,若是真心喜欢一个男子,必然全心全意待他。只是不知沈千聿有没有那份福气,能打开挽儿的心了。

    “姑母放心。”

    他生于皇家,长于囹圄,虽流着皇室血脉,但他并无皇家人的薄情同寡义。

    他见过黑暗,亦知晓世间万物尤其是人之善意最为难得,所以他绝对不会轻易挥霍宋挽的真心。

    他也会好好将宋挽护在羽翼下,直至身死魂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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