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
“如果我自己的房子被银行收走了，我能住这里吗？”
“……”
“一个书房总可以吧？”他锲而不舍地追问。
江楚只好说：“你别问我，我是租客，没资格决定。你跟穆兰拥有决定权。”
“那我说可以。”
“……”
“我喝酒了，不能酒驾。”
江楚彻底不说话了，钟离看她低着头，以为她不高兴。歪下身子，从下往上看她，看到她抿着嘴。忙问：“想说什么？”
江楚瞥他一眼：“你绕这么大一圈，不就是说今晚想在这里住下嘛？”
“哦，被你发现了。”
“你可以直说呀，何必那么费事？”
“我怕你不同意，怕你赶我走。”
“我是租客，哪有权利？”
“上次你说要撤销交易，赶我们走的样子，我还记着，好凶！”钟离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那怪我吗？还记仇呢？”江楚不高兴他旧事重提，本就是不愉快的经历。
“不，我是心有余悸，所以谨言慎行，怕惹你生气。”钟离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看起来真不如在片场当导演时那么稳重。
江楚忍住没说，这时一通视频通话打了过来，是老陶的。他想也没想就接了，只听到老陶在那边说：“钟离啊，我跟你说个好消息……唉，你跟……江楚？你们在一起过七夕吗？”
“对啊。”钟离毫无情绪波动地承认。看样子，他拿手机的手压根没有想着要把江楚藏在画面外避嫌。
“卧槽，我早就怀疑你小子了，这么死命挺江楚，就是不肯换演员，果然是捧女朋友，这么尽心尽力！”
江楚一想糟了，不会让老陶误会，伤了他们两个人多年的合作之谊吧，赶紧大声解释：“陶总，我们不是。”
“那就是这小子在追你咯？用一整部戏来追你，可真是个情圣啊！”
真是……江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钟离在旁边依旧云淡风轻：“你不陪老婆过节，大晚上找我聊天？”
“哎呀，我都忘了正事。你说的那个刘昱晗，果然一听到我们放出的消息，就联系到我，上来就提了自带三千万进组，豪气得很，说要来试戏。”
“好，照片和视频发给选角导演看看，再来我这里试镜。”
“你都点名她了，人家三千万都带来了，还试什么镜啊？直接把包姐换下来就是了。”
“别让任何人知道是我点名要的，就按照正常选角流程走。”
“行吧，你小子，不知道葫芦里卖什么药。不过，我对电视剧圈真不熟，先打听打听她什么来头。”
听到这里江楚不淡定了，忍不住插话：“她原名叫刘宁，演过《烽火乱世》，演技还不错。就是有人捧、爱加戏，对你来说，应该不算缺点。”
“嚯？江楚，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啊？”
“我也是听人说的。”
老陶在对面立即摆出犯难的样子：“那就难办了，钟离这小子，绝对不许演员加戏的。”
钟离笑说：“你跟她说清楚这一点就好。”
“行，我真是服了你了，天天跟钱作对。”老陶的语气幽怨得，仿佛有人打劫了他3000万一样。
等他们挂完电话，江楚立即追问沈黎：“这个刘宁，怎么这么巧就来我们剧组了？”
“想上我戏的演员很多，也不差一个。”钟离轻笑，准备糊弄过去，江楚一把攥住他双肩，让他直视自己的眼睛：“你是不是从穆兰那里听说了什么消息？”
钟离低头组织了一下语言，简单回答道：“穆兰说警方在调查那个韩斌。他世界各地飞，你找不到他的，现在把他身边的女人弄到剧组里来，就方便多了。”
“可是，怎么她就真的来了呢？”
“我把你演女一号的消息，让老陶通过一个圈内人专门透给她，她果然来了。”钟离用一种计谋得逞的微笑，跟她细细解释：“肯定是韩斌让她来的。他派了那么多人来对付你，都没有得逞。现在你身边重重保护，警方也死死盯着他，他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派一个明面上没人知道的探子来你身边，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江楚恍然。
从她在江风导演家里认识钟离那一天起，他一直是心里只有戏，外界纷扰全不相干的人。现在，他居然这么认真地思考她的事，用这么重要的角色，来交换一个有用的人。
她百感交集，不知道应该觉得惭愧，还是感动。
见江楚的样子，好像不太高兴，钟离有些奇怪：“怎么了？觉得会难办？”
“包姐就这么被换掉，为了给刘宁入组一个正常的理由？”江楚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你这么想？”钟离没料到江楚会这样猜测，他有些难以置信：“你觉得我是个为了私人目的，随意摆弄剧组，滥施权威的人？”
江楚摇摇头：“我没有资格生你的气，我是生自己的气！我谢谢你帮我筹谋，可是包姐这个年纪的女演员，能拿到的好戏好角色已经很少了。这本来是她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现在，为了解决我的麻烦，把她换掉，换成那个刘宁……这样的帮助，以牺牲她的机会为代价，我承受不起！”
“谁说要换掉包姐了？”
“她自己说的，她说你在找新的演员代替她。”
“她的消息倒是灵通。”钟离这才知道闹了个乌龙，笑道：“我不巧立名目，怎么引蛇出洞？再说我怎么可能让一个有问题的□□，来演我的电影？”
江楚怔忪一会儿，明白过来，旋即惭愧不已：“对不起，我误会你了，我是个大笨蛋。”
钟离并没有责怪她。
她一贯要强。当这么要强的姑娘，用万分自责的语气说着自己是大笨蛋的时候，可爱就x10000了。
钟离忍不住伸手，想用指背蹭蹭她绯红的脸颊：“你不笨……”
还没碰到，江楚就像火苗烫到似的，迅速往后弹开，保持距离，双眼如星一样，朝着他眨了一下。
早就料到她是这种反应，钟离也不尴尬，温柔地给她肯定：“相反，你挺聪明的。只是，太喜欢自责，把一切都归咎于自己，这样活着太累了。”
江楚默默低下头，知道不能再鸵鸟下去了。钟离对她，早就超过暧昧、超过撩拨、超过试探着玩玩。
他非常认真，认真地关心，认真地为她解决难题。
她承受不起这样的认真。
她鼓足一切勇气，抬起头，用生硬的口吻说道：“钟离，你不要再对我这么好了。”
“怎么？我跟小张总一样，让你不痛快了？”
江楚摇摇头：“你跟他不一样，你总是为我考虑，太为我考虑了。”
“这样不好吗？”
江楚摇头：“是我不值得，不值得你这样付出心力。”
钟离的眼神却愈发坚定：“值不值得，我知道。”
“你不知道！”
要不是老大交代过，不能跟任何人透露还阳的事情，她早就告诉钟离了。江楚苦于说不出真话，急得直挠头。
“钟离，我回报不了你什么的，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你在我这里，是浪费时间。就把我当一个普通朋友，就可以了呀。”
钟离带着一丝笑意，摸了摸她被揪乱的发顶，拍拍她后脑勺：“谁说你什么都给不了？今晚，不就是你给的吗？不然，我一个人随随便便地过了。”
“那只是一顿饭而已。那算什么？”
“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七夕的月夜下，共进烛光晚餐，难道不是很值得珍藏的回忆？”
听到他这么直率地说出“喜欢”二字，江楚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都快眩晕了。
钟离高兴，她终于把话题挑破，索性不再遮遮掩掩，老实说：“穆兰是我把她支开的，我想跟你一起过七夕，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怕你拒绝我……你总是拒绝我。”说到这里，钟离声音渐低，忍不住笑自己：“今晚要不是你主动请我上来，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
“你……”江楚恍然大悟，忍不住骂他：“你也太有心机了，让我一个人，你也一个人，让我不忍心。”
“对啊，很过分！”钟离跟着她进行自我批评：“但是我现在，真的很开心。你呢？我知道你，不讨厌我的。”
江楚不知道自己是想哭还是想笑，心里幸福感与负罪感相交织，她觉得自己好分裂，复杂情绪找不到出口，只能给了钟离一下，一掌拍在他胸前的衣襟上。钟离顺势握住她的手，送到自己面前，轻轻吻了一下她的手背。
他谨慎又珍重的样子，看得江楚心软。从来没有人，像他这样。
江楚纠结万分，她好希望有个人能痛骂自己一顿，可是只有她明白自己的心，有多渴望像钟离一样真诚地对待自己的感情。
难道，她不能在人生最后几个月，拥有一份真挚的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