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算了，江楚不想细究他们相处的细节，没事儿人似的：“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我想拿一下电脑。”
“这么晚干嘛？”
“秦警官把视频发给我了，我想再听听。”
“我能听吗？说不定能给你一些意见。”
他这样说，江楚干脆就坐在书桌前，当着他面下载视频文件，播放了起来。
相比于江楚聚焦于自己的声音，钟离看视频的时候，观察的范围更广。
祝姐刹车，江楚说话之前，他修长的手指，在空格键上敲了一下暂停。
“这段山路两车道，车很少，行驶条件不错，她为什么突然在这个弯道里急停？”
“我也不知道，被她突然刹车吓到了，我才会迷迷糊糊说让我开的吧……”
猜不出所以然，继续播放视频，汽车重新启动，车速明显加快，直至车祸时，撞到对向来车。
“能看出什么吗？”江楚摸不着头绪，抬头才发现钟离一手撑在桌面上，一手扶在她椅背上，姿势暧昧，连他喉结的轻微滑动，都在眼前一览无余。
她立即不自在起来。
钟离浑然不觉，问：“你不觉得，这个视频有点太安静了吗？”
“你是说，里面有些内容被抹去了？”江楚心里一惊。
“就算祝姐让你开车，难道你们不会交流几句？怎么一句话没有，下车换了座位，就开始加速到出车祸呢？是不是，有人在后面追车？”
一想到那个黑夜里，后有危险，祝姐一脚油门夺路而逃导致惨剧，江楚就不寒而栗。
祝姐，是不是也出事了？
江楚这几天，一直不敢想这件事。虽然事发当时，她没有看到祝姐的魂魄，可这么多天，保不齐她还安好啊。
江楚扶着额头，终于知道焦头烂额这四个字的意思了。
“跟警方沟通一下你的想法吧。”钟离拍拍她肩膀，以示安慰。
江楚猛地抬头，没好气地看着钟离：“你可以不要碰我吗？”
钟离的手尴尬停在空中：“你今天还抱我了。”
“那是因为你受伤了，我怕你摔倒。”
“你现在不也是正烦心呢吗？鼓励一下也不行？”
江楚觉得没必要把话说得太明白：“算了，我明天搬出去住，姑姑那边不用你们帮我瞒着了。”
“怎么又提搬出去的事？不是答应跟穆兰做个伴，帮我看着她吗？”钟离有些不悦。
“我不是你的女仆，没义务帮你看着她！”江楚忍不住大声起来。
没想到她会这样气，钟离认真看着她，表情无奈，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我从来没有这个意思，如果不愿意帮忙，那就算了。”
“我……”江楚觉得自己好冤：“我不是不愿意帮忙……你自己的女朋友，你就不能自己陪着她吗？我在你们中间很尴尬啊！”
“女朋友？”钟离语塞，原本还有些冷冰冰的脸，瞬间融化，一时没忍住笑出声：“谁告诉你她是我女朋友？”
“小李啊。”江楚莫名：“他说有一对情侣急着买婚房……然后你们就来看房了！”
“他真这么说的？”钟离无语地伸手指蹭蹭额头：“他自己瞎猜的吧，我可没跟他这么说。”
“你给穆兰买房，又那么宠人家，别告诉我她是你干妹妹。”
“神tm干妹妹，她是我亲妹啊！你姑姑来的时候，我们不是都说了吗？”
“难道不是为了瞒我姑姑瞎编的？你们兄妹为什么不同姓啊？”
“我跟父亲姓，她跟母亲姓。”见江楚半信半疑，钟离笑着举起左手：“我对天发誓，穆兰是我妹妹，同父同母的！”
见他如此慎重，江楚终于信了，心里忽然大松一口气，立马又觉得：好丢人……
钟离靠着办公桌，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她此刻脸上的情绪风云变化，又想起刚才她恼怒的样子，忍不住偷笑。原来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电灯泡，难为她这几天跟他们共处了。
“所以……”钟离歪下身，横在办公桌前，对江楚说：“你别去酒店住了，行吗？以后保证不碰你肩膀以及不限于肩膀的任何部位。”
江楚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洋溢着调皮但诚恳，便点头了。
得到满意的答复，钟离两步退坐到榻榻米上，双手撑着边沿，做出一副送客的表情。
书房塌塌米长时间没有人睡，江楚偶尔在这里喝茶看剧本，只铺了定制的垫子，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江楚这才反应过来：“没有床品你怎么不吱声？”
“没关系，将就一晚。”钟离说着，就大喇喇地从旁边的书架拿起几本书，凑合着垒成一个简易枕头。
这人也太能将就了。
江楚出去后还是过意不去，就从自己的衣帽间到储物间翻箱倒柜，终于找到新的床单、枕头、枕套、夏凉被、睡衣，还有新的洗漱用品。这些都是新家入伙的时候，备着姑姑、姑父他们过来住买的。但是因为她忙，他们都不想在这儿留宿打扰她。有空的时候，都是她去姑姑姑父家住，一应由他们安排收拾。
江楚抱着一大堆东西，到了书房门口，只用胳膊肘按了一下门把就开了，她走的时候没把门关上。
进门后，足足在原地死机了好几秒。
过道苍白的灯光打进已熄灯的书房，笼罩在钟离身上，他赤着上身，完美的骨骼和肌肤，在光里塑了一座玉雕。
玉雕坐在榻榻米上，背对着门，看窗外的夜景。从肩头到背脊再到手臂，白天见过的血痕，纵横交错着在他身上作画，这让江楚想到拍戏时借用的道具——血玉。温润的白色质地中天然带着丝丝红色脉络，昂贵无比。
触目惊心，却带着一点极致痛苦的美感。
他白天只露了一截小腿给她看，成功误导了她，还真相信他是自己摔出的伤。
钟离听到动静回过头来，只见一片庞大的灰色身影中，点着两颗遥远的淡淡的小星星。星星忽闪眨了一下，才意识到那是江楚黑暗里的眼睛。
这城市的夜晚，已经看不到这样美的星星了。
他赶紧过来开灯。
江楚圣诞树一样，被身上的东西挂得满满当当。
他赶紧一把全部接过，对江楚说：“谢了。”然后，自顾自铺了起来，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让江楚一度以为是自己眼睛坏了。
好一会儿，才魂魄归位，恢复神智，背靠着关上门：“我要是问，你会嫌我多管闲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