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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按下葫芦浮起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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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语柔虽然身轻如燕,一般女子也抱不动她,辰王只好把她抱回殿内,吩咐宫女找人用肩舆把她抬回月华宫,之后他又来殿外跪满一个时辰,也就到了放学的时间。三公主看在二公主的情面上,让崔婉真随她回寝殿沐浴更衣。其余在宫外住的人也不能在此地擅自耽搁,周桓杰今日没心情招待宋清润等人,赶忙回北辰宫洗澡去了。

    丫蛋则独自留在了琅嬛殿内,宫女引她走进后院的藏书楼,伺候她洗澡,又派人去月华宫取来她的行李、衣物及日用品。丫蛋觉得独居这里很好,不用再陪在公主身边墨守宫规了,可以随意的躺着卧着,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无人打扰,清闲自在,于是既来之则安之,悠哉的享受着“竹径通幽处,寂寞书楼冷”的生活。

    她昨晚因封官兴奋的一夜未曾安睡,今日又折腾的筋疲力尽,因此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宫女端来晚膳时都没叫醒她。掌灯十分,丫蛋昏昏沉沉的感觉有人在她的手心涂抹清凉的东西,缓解了那火辣辣的疼痛,之后在她的手上缠了一层软布,似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吩咐道:“把那些晾冷的饭菜端走吧!让御膳房做一碗酸笋鸡汤面、银耳莲子粥和几样爽口小菜送过来。”

    丫蛋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只有在常家的时候,才会被哥哥这般无微不至的照顾,好想回家,好想哥哥,眼角似有温热的水渍溢出来,又被谁用手指擦干了,丫蛋在梦中抓住那只厚实的手,喃喃的叫了声哥哥。此时尚有资格来此探视的男子,非辰王莫属了,坐在床边的周桓杰还以为丫蛋呓语的哥哥是宋清润,不由嘀咕道:“舍得下这么重的手,到底是不是亲哥哥?”

    丫蛋闻见扑鼻的面香,才挣扎着从梦中醒来,看清了烛光中辰王的脸庞,自然是非常感动的,睡眼惺忪的问道:“殿下晚上闲着无聊来找我聊天吗?还是嫌我被哥哥打的轻,想再制造点和我暧昧不清的流言?”

    辰王把面端在手里准备喂她吃:“见你被兄长教训确实大快人心,估计你以前被常家的哥哥溺爱过度,才会养成这无法无天的性子。”

    丫蛋想要自己端过面碗来吃,可手心肿痛又缠着白纱,筷子也拿不稳,只好任由辰王一口口喂她,管理琅嬛殿的宫女见此情景,知道这位刚入宫就受罚的主儿,并没有失宠,便都收起了怠慢之心。

    丫蛋把面和粥都吃的一干二净,心满意足的叹道:“我常家的哥哥就像你这般娇惯我的,可见天底下的哥哥多半如此,如果三公主闯了祸,你也会毫不手软的责罚她,然后再来哄她吧!”

    周桓杰想了想摇头道:“三妹自小乖巧守礼,不像一般人家的幺女那样爱和父母兄长撒娇。二姐的性子倒是和你很像,可她是姐姐,我也不能出口训斥。如果我有你这么个调皮的妹妹,估计也会像宋清润一样,打在你手上,疼在他心上,却还是忍不住要抽你一顿。”

    丫蛋撅嘴道:“都怪你们这些皇族世家的规矩太严了,我小时候和村庄里的孩子打架,哥哥还生怕我吃亏,背地里教我出手要狠,只有把对手打服了,才不会被他们经常欺负。”

    辰王笑问:“那你后来恶名在外,娶不上夫君,你哥哥是不是悔之晚矣?”

    丫蛋吹牛:“谁说我娶不到夫君啦?我可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美娇娘,上门求亲的翩翩公子都快把我家门槛踏平了。”

    辰王莞尔:“常欢喜在泉城被拒亲十八次的段子,我在茶楼瓦肆还是略有耳闻的。”

    丫蛋自嘲道:“谁让我高标见嫉,芳洁遭妒呢?谣言止于智者,殿下切莫听信那些恶意诽谤的传闻。”

    二人说说笑笑,不觉已月上竹梢,投缘的话语,驱散了这深宫的寂寥、夏夜的闷热、世俗的虚伪、情怀的堵塞,周桓杰起身告辞的时候,丫蛋窘迫的安顿道:“别让他们知道你来看过我,宋家的家教挺严的,哥哥倒不敢埋怨殿下,保不准又对我发脾气。”

    周桓杰哈哈一笑:“你这个哥哥真像个古板的老夫子,多少世家公子,想让我亲近他家妹妹还怕没机会呢!”

    那一夜,周桓杰走在回寝宫的路上,感觉花香袭人、暖风和畅、心情雀跃、神采飞扬,空中繁星闪烁,院内流萤飞舞,在他心中燃起了一簇火苗:朦朦胧胧、上蹿下跳、忽明忽暗、似忧似喜。

    第二天下午还不到上课时间,杨亭岳和宋清润都提前进宫来到了藏书楼,见丫蛋手上缠着白纱,便知她已经上过药了,二人也就没拿出各自带来的药膏,宋清润把丫蛋手上的纱布解开看了看,已经消肿了,柔声问道:“还疼不疼?谁给你送的药?”

    “一点也不疼,我只是怕二公主那伙人说哥哥徇私情,故意惨叫几声给她们听的,是三公主昨晚派人送来的药。”丫蛋不敢暴露辰王来此的秘密,宋清润的眸光黏在她的脸上,看的她有些心虚。

    丫蛋忙转身和杨亭岳搭讪道:“自从来了京城,就没顾上去看可卿姐,她在侯府没受气吧?春柳她们的铺子可曾转手了?什么时候都回来了,你还是再租房开店自立门户吧!若手头不宽裕,我可以慷慨资助哦!”

    杨亭岳取笑道:“当了年奉千两的六品女官,就是大气了不少,有种千金散尽还复来的爽朗和豪迈。”

    丫蛋声明:“我是借给你的,你当然要还复来,别想趁机敲我的竹杠。”

    “你还是少管别人家的闲事,多考虑一下自己的未来吧!你难道不担心三公主把你带去北萧和亲?”宋清润觉得这才是迫在眉睫、焦头烂额的问题。

    可丫蛋却欢呼一声:“那敢情好啊!我一直想去北萧看望义兄,正愁没机会呢!”

    “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呆木头!”宋清润气的面如寒霜。

    丫蛋自以为是的安慰他道:“哥哥不必担心,我也知道未雨绸缪,定会为北萧之行做充分的准备。首先我要苦练一身高强的武艺,保护三公主不被那群虎背熊腰的女人欺负;其次要在北萧广结善缘,为两国邦交贡献自己的力量和智慧;最后才能像王昭君一样:留取丹心照汗青,千古传唱美名扬!”

    杨亭岳嗤笑道:“就算流芳百世,也是三公主的美名,你不过是陪赘过去的侍女或媵妾,怎么可能被载入史册?再说了,陛下根本不会让你陪公主去北萧。”

    宋清润以为杨亭岳知道什么内幕,急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陛下的决定?”

    杨亭岳察觉自己言语有漏洞,忙曲解道:“皇上昨天不是还让我俩复婚呢嘛!所以我才如此猜测。”

    宋清润沉闷半晌问道:“你们真的打算复婚吗?”

    杨亭岳无奈的叹道:“若皇上非要乱点鸳鸯谱,我们也圣命难为啊!”

    “那你俩以后就保持点距离,别让人误会你们藕断丝连,上课时间快到了,你也别在此盘桓了,免得又传出流言蜚语。”宋清润喧宾夺主的下了逐客令。

    杨亭岳识趣的往楼下走去:“那我这个外男就先行一步,不妨碍你们兄妹亲热的说点私房话了。”

    宋清润听他脚步声渐远,楼内又无宫女随侍,便大胆的把心上人搂在了怀里,趴在丫蛋耳边软语温存道:“你可怪我昨日狠心罚你戒尺?我是怕你太任性妄为得罪了权贵,被人诬陷迫害。这宫中乃是非之地,处处是阴谋暗算,稍有不慎便无法全身而退。”

    “哥哥是望妹成凤,恨铁不成钢嘛!我怎么会不懂哥哥的一片苦心?”丫蛋不安的扭动着,想挣开宋清润的钳制。

    “你真的懂我的苦心吗?”宋清润眸色变深:“再乱动,就摩擦起火了。”

    丫蛋感到腹部抵着一块硬铁,紧张的说道:“咱们也去前头上课吧!”

    宋清润情意绵绵的说道:“只要你能平安出宫,我会想办法让你和宋家脱离关系,咱们寻一处隐秘之地双宿双栖,哪怕不能名正言顺的成婚,我也要和你梧桐相待老,鸳鸯共白头。你就别再朝秦暮楚和他们纠缠不清了,我的心也快被你这个活冤家磨碎了。”

    宋清润的痴缠越发让丫蛋感到窒息和沉重,两人的情路如此多舛,未来那样渺茫,丫蛋不懂他为何还要执着下去,轻叹道:“做兄妹有什么不好?患得患失的多闹心啊!”

    “闹心总好过心变成灰,做兄妹有一点最不好——我怕自己会渴死。”宋清润黑眸耀星,嘴角含笑,迎着丫蛋惊讶的目光,躬身示范为她答疑解惑,俯下俊脸,侵入芳泽。

    “唔!”又来了,丫蛋是打不得、骂不得、躲不开、挣不脱,气的直跺脚。宋清润的确像涸辙里的鱼,在濒临渴死的时候吸到了甘泉:急迫、贪婪、沉溺;枯萎的心灵被一点点滋润、灌满、膨胀。以至于他欲令智昏、呼吸急促、唇舌如火,想要掠夺的更多,行为越发肆意了,把手伸到了丫蛋的裙子里乱摸起来,丫蛋怕他又失控发疯,也把手探入他的衣领内,用指甲抓了他几道血痕。

    郑煜见宋清润上课时间还没到,便猜测他可能在后院训导妹妹,便悄无声息的来到藏书楼上,准备把他们吓一跳,却反被他们吓了一跳,那场面太刺激了,让郑煜终身难忘:那个道貌岸然、彬彬有礼、风霜高洁、满口仁义的新科探花、太学夫子、书香门第的翩翩君子,竟然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森严宫廷、学堂圣地,干着惊骇世俗、违乱伦常、人神共愤、猪狗不如的勾当!

    宋清润听见一声低呼,和丫蛋一起转过头来,气喘吁吁、满面春色的看向来人,郑煜醒过神来跌跌撞撞的往楼下跑,宋清润忙追上去解释:“世兄,你误会了。”

    郑煜一脸戒备的声称:“师弟放心,我什么都没看见,你千万别杀我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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