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提议复婚
杨亭岳一连数日不见丫蛋,心里十分惦记,自从去年这时候两人拜堂成亲,一处起居坐卧、撕打玩闹,小事上虽然经常吵嘴斗气,大事上却互相体谅、齐心协力,即使后来和离了,他们还是形影不离、亲密无间,而今乍一分开,杨亭岳心里总感觉空落落的,想去看望她,却非要找个理由说服自己:“关心常欢喜是暗卫的职责,否则谁会在意那个没良心的丫头?”
恰好杨亭岳今日和宋清润在一处赴宴,他在席间询问了丫蛋的近况,宋清润说起她学琴引发的全家恐慌,无奈只好用习武来诱导她放弃练琴,杨亭岳摇头笑道:“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让她学音乐那不是自找被雷劈嘛!”
散席后,杨亭岳要和宋清润同回宋家做客,宋清润打趣道:“风水轮流转,这回你想见她可要经过我的同意了,分开这么几天就耐不住寂寞啦?你是习惯了当那个操心的奶妈,还是和她日久生情、难舍难分了?”
“以前你是她的情郎,我自然要防范你们跨越雷池,现在你是她的亲哥哥,防范我这个前夫和她旧情复燃,也是合情合理。”杨亭岳一边和他说笑,一边来到宋府大门口,两人一进庭院便听见丫蛋刺破云霄的哀嚎。
杨亭岳神色骤变,未等宋府家丁进去通报,便飞也似的朝丫蛋嚎叫的房内跑去,一进宋夫人的侧厅,就见到这样惨不忍睹的场面:丫蛋被几个仆妇按在榻上受刑,扯的衣衫凌乱,满脸泪痕、泣不成声,宋夫人的鞭子在她背上抽的啪啪作响,杨亭岳冲上去一把攥住鞭子,对宋夫人怒目而视,宋清润也忙拉住她劝道:“母亲息怒,妹妹不懂事,犯了错误慢慢教导,何必如此大动肝火?”
宋夫人把鞭子从杨亭岳手中抽出来,冷声道:“我宋家管教女儿,轮不着外人来置喙!”
“她是不是宋家的女儿,夫人心里最清楚!”杨亭岳一时气急败坏说漏了嘴,大家都很吃惊,他慌忙曲解此话的原意:“可见不是您亲生的,谁家管教女儿舍得这样严刑拷打!”
杨亭岳说完抱起丫蛋就往出走,宋清润急忙拦住他道:“你把我妹妹带去哪里?先把她送回房间医治伤痕要紧。”
他说着便伸手要抱回丫蛋,杨亭岳一把挥开他的手,掷地有声的说道:“我不会再把她留在你家,她不仅是你的妹妹,她还是我的前妻、我的命根子!”
杨亭岳本来想说丫蛋和自己的命运息息相关,因为前妻这个身份没有什么分量,可话到嘴边又怕他们难以理解,便改口成了命根子,可这三个字一出口,就更容易让人误会了,宋清润一时瞠目结舌、满眼的暗流涌动,丫蛋听了似被春雷震撼,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在心田里破土而出,也忘记了疼痛和委屈,抬头呆怔的看向这个义无反顾、奋勇当先、时刻袒护自己的——前夫。
杨亭岳知道这种口误会越描越黑,索性也就不多做解释,抱着丫蛋径直走出了宋家。宋清润回过神来就要追出去,宋如菲一把拽住他道:“人家小两口互疼互爱的,正是患难见真情、重归于好的机会,你就别跟着瞎搅合了。”
宋清润心绪大乱,坚决不认可母亲的说法:“他们已经和离了。”
宋如菲继续给儿子添堵:“你没听杨三郎说吗?这前妻也是人家的命根子,小夫妻打打闹闹、分分合合,都是这么过来的,娘本来还发愁你妹妹因为二婚娶不到个正经夫婿,看来这原配夫妻到底还是一条心啊!”
宋清润不想听这些恼人塞心的话,转而问道:“妹妹又闯了什么祸,竟然惹得娘动用家法?”
“她一天舞刀弄枪的不注重闺秀形象,闹得家里乌烟瘴气不说,把小厮们打的叫苦连天,昨天还一剑插在了你奶妈的头上,今天又把我精心培育的珍品芍药折断无数,我教训了她几句,她就当着我的面把芍药圃践踏成泥,还和我叫嚣顶嘴、撒泼耍横,我再纵容她无法无天的肆意妄为,她指不定闯下什么滔天大祸,殃及满门,辱没祖宗。”宋如菲论起丫蛋的这些罪状,真是不胜枚举,宋清润也无力反驳,回房独自郁闷去了。
杨亭岳抱着丫蛋走了一阵子,见她痛的龇牙咧嘴,细问才知道她伤在了后背,丫蛋挣扎着站起来说自己能走,杨亭岳却坚持把她背了起来,到家以后把她送进原来的房间,叫丫头来上药。杨亭岳在门外一边徘徊一边询问伤势,甜妞隔着房门回禀道:“十几道鞭痕都在后背,虽然起了红檩子却没破皮,应该不会留疤痕。”
杨亭岳痛恨道:“这宋家也真枉为书香门第,不是耍些阴损的招数,就是滥用私刑,我当初就不该让你和他家的人扯上瓜葛。”
待丫蛋换好衣服,杨亭岳进来坐在床头安慰她半晌,又亲自去药铺找大夫开两副清热解毒的药,并吩咐厨房这几天只给丫蛋吃清淡去火的稀粥,有利于伤口愈合。
晚上苏可卿回来,看见丫蛋换药时肿起的累累伤痕,不禁心疼的红了眼圈,想到这丫头的感情一波三折,却未知能否修成正果,和自己当初也算同病相怜,亏得她没心没肺,总能一笑解千愁。苏可卿暗自思量:“三郎既然要终身守护她,而自己又不能生儿育女,若能撮合他们复婚岂不是两全其美?”
丫蛋见苏可卿峨眉深蹙、沉思不语,反倒安慰她:“姐姐不必为我忧心,我又不是那等娇花弱柳,挨几鞭子也无大碍,将来我闯荡江湖,刀光剑影中历练,受伤是在所难免的,只叹我的武艺不精,被几个老仆妇制住了,真让我这一代侠女颜面扫地。”
苏可卿无奈的笑道:“妹妹莫若听我一句劝,收起你那天马行空的念头,安分守己的当个贤妻良母。往日你一心念着宋公子,我也不能离间你们的感情,你们既然已经成为兄妹,我就多嘴说几句,其实你和三爷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欢喜冤家,我见你们相处一年来,可谓是情趣相投、心意相通,即使斗嘴置气也从不离心,你和宋公子虽然情真意切,可沟通起来也没这份和谐默契,平心而论,你对三爷真的毫无依恋之情吗?”
丫蛋矜矜鼻子道:“姐姐周身酸气弥漫,这是怕我的伤痕难愈,想给我淋点醋消消毒?”
苏可卿只能坦言自己的隐情,试图打动她:“姐姐今日和你说实话吧,我因那段不幸的遭遇,身心都受到了重创,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三爷却依然许诺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天地间这般痴情重诺的好男儿有几个?我苏可卿能遇上一位已是天大的造化,我若为了一己之私,让三爷无儿女承欢膝下、养老送终,真该遭受天打雷劈了。”
丫蛋听闻这些话难免心下凄然:“姐姐也真是红颜命薄,却也无需过于自责,人世间的一切都是美中不足的,三爷若坚守初衷,你们抱养一对儿女也未尝不可。”
“侯府不比平常人家,以我的身份,即使生下儿女也无法抬做正妻,侯爷和老夫人早晚要为三爷张罗亲事,若入赘个上门妻子,又怕配不上三爷,若嫁到那门当户对的人家,我难免遭到排挤。所以我才藏了一份私心,想让妹妹和三爷破镜重圆,以妹妹的宽怀大度,定能容我在你们家里分一杯羹,若你们哪天嫌我碍眼了,那我也会心甘情愿退出,你帮三爷把我救出火坑,又为了成全我们甘愿和离,这份恩情我就是做牛做马也难以报答,绝不会恩将仇报。”苏可卿说到此处已哽咽难言。
丫蛋赶忙哄劝她:“若我和你们生活在一起,顶多和三爷吵架闹矛盾,只有咱们排挤他的份,怎么会让姐姐受委屈?”
苏可卿果然被她的滑稽之语逗的破涕为笑:“你若真懂男女之情,就不会说这般傻话了。我和三爷相识多年,从未见他对别的女子上心,唯独对妹妹不同,他看见你时,眼中的宠爱、喜悦和光芒是无法掩饰的,你离开的这几天,我也能体会到他的牵挂、忧虑、思念和魂不守舍?你们只是当局者迷罢了。”
姐妹俩在房内互剖金兰语,杨亭岳同时也在顾念兄弟情,他考虑再三,还是没有给女皇写密函,决定把丫蛋被打的事情隐瞒下来。那丫头也该受点惩戒,女皇既然托人管教她,自然默许她受点皮肉之苦,宋家并非恶意施虐,也算情有可原。杨亭岳这些冠冕堂皇的想法,无非是怕自己的好兄弟受到牵连,想起贾玉环全家受到的罪责,雷霆雨露皆是天恩,万一女皇因此事心里不痛快,也够宋清润脱层皮了。
丫蛋喝过药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宋清润傍晚来看她的时候,见她趴在枕头上,梦里还一脸的委屈和痛楚,心中不由五味杂陈:“曾经的期盼眨眼破碎,曾经的执念无处依托,曾经的向往化作迷惘,曾经的痴心无悔,变成午夜梦回时的痛彻心扉,即便如此隐忍退缩,自己依旧不能护她周全。”
宋清润没吵醒丫蛋,从她房中出来以后,来到杨亭岳书房商量道:“我明日还是派车过来接丫蛋回家休养吧,总不好一直麻烦你来照料。”
杨亭岳心里怨气难消,冷语相击道:“先让她在这住几天缓解一下心情,若她执意不肯回宋家,谁也勉强不了,你门家也无需煞费苦心的教导她成龙成凤,若她将来落魄的无人可依,我这个前夫,大不了和她复婚。”
宋清润愤然驳斥道:“我妹妹的婚姻还由不得你任意取舍,一会和离一会复婚的,她留在我身边一直不成亲,我也养的起。”
杨亭岳挑衅道:“那就看你这个妹妹愿意留在宋家当一辈子老姑娘,还是愿意和我夫唱妇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