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十二章命运不公(2)
晏宸光提着灯笼磕磕绊绊的回到小院,却见竹扉大敞,他每次出门都会随手关门,绝不会有此疏漏,这院里恐怕是进去人了。
晏宸光自知体弱,肯定不是什么歹徒的对手,转身便往绝尘观跑。
“家里来了客人,主人是想去哪啊?”还没跑两步,身后便传来这一句问话。
晏宸光没有停住脚步,他想只要到绝尘观就安全了,只要不回头就一定可以跑到的。
但是天不遂人愿,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晏宸光,你跑不了。”
灯笼落地,启明山夜晚唯一的一点光熄灭了。
羲江蕴到启明山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她直飞小屋,还没到地方便闻见一股血腥之气,如此气息实不寻常。
她落在院子里,招呼了两声晏宸光,没有回应,推门进屋,屋内床铺整齐空无一人。晏宸光没在这难道去绝尘观了?羲江蕴想了想倒也有可能,明日便是她在人间的生辰,每年晏宸光都会给她准备礼物,今年应该也不例外,或许是找绝尘仙子询问他不知道的往事做个回忆录什么的,想想都觉得很开心。
羲江蕴沿着山路往绝尘观走,出了门没几步就看见自家灯笼落在路中间,这灯笼可是她亲手糊的,晏宸光不可能将它随意丢弃。她的心一下悬了起来,跑去捡起灯笼,灯笼旁有点点血迹,稀稀拉拉的一直延续到旁边的树丛,刚才在上空闻见的血腥之气正是从此处树丛传出来的。
羲江蕴一手握着灯笼,一手慢慢拨开树丛,渐渐的她看见了衣服的一角。
粗布衣角绣着一朵歪歪扭扭的小花,那是晏宸光最喜欢的衣服,不是名贵的料子,没有出色的绣功,只因这是她亲手为他缝制的,无论过了多少年,缝缝补补多少次,晏宸光总会在这个季节将它穿在身上,舍不得丢弃。
羲江蕴扔了灯笼,两只手拨开树丛,她看见里面躺着一个人,那个人的脖子被划开,鲜血早已凝固在周边土地,她缓缓的看向那人的脸,那便是当初绝尘仙子所说的丰神俊逸,天上人间难寻其二的人。
“怎么会呢……”羲江蕴僵在原地,她不相信眼前的一切,“明明是因为生病了啊……”她的泪从脸颊滑落。
羲江蕴背着晏宸光的尸体回到他们的小院里,她将他放在摇椅上,端来水盆,一下一下的把他脖子上的血迹擦拭干净,泪水并未止住,她不愿相信晏宸光已死的事实。
“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呢?我给你找来了续元丹,只要吃下去你的病就能全好了,再也不怕什么余毒未清了。
“今天是我的生辰,你要送我什么礼物呢?啊,是一本木雕册子,我很喜欢!
“我们家的母鸡又下了好几个蛋哦,今天可以吃鸡蛋了。
“你看我新给你做的衣服好不好看?以后你就不要老穿这件旧的了,咱们穿新的。
“你看,我们院子里的花丛都长杂草了,你以前不会这么粗心的……
“你都好几天没跟我说话了,你怎么还没睡醒啊……”
“他不会醒了。”绝尘仙子出现在羲江蕴身侧,“就算你用法术存着他的身体,他也不会再醒过来了。”
羲江蕴摇摇头:“不会的,他会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的。”
绝尘仙子一挥手,晏宸光的身体便消散在摇椅之上。
羲江蕴推开绝尘仙子,伸手去抓那些永远也抓不住的碎片:“不要走!不要走!”接着她反过身来,抓住绝尘仙子的双臂,“你为什要这么对我?他还会回来的,你把他的身体弄没了,他还怎么回来?”
绝尘仙子反手抓住羲江蕴:“你醒醒吧!金册不会出错,谁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他不会再回来了!”
羲江蕴甩开绝尘仙子的手:“金册,又是金册!什么都由它来定,我就不能有一天是属于自己的吗?金册还说什么了?你倒是说啊!”
绝尘仙子道:“你该为他立一座新坟。”
羲江蕴站在摇椅旁,抬头望天:“他一生从未作恶,宽以待人,就连家族亲友的血海深仇都能因为天下苍生而放下不报,可天道又给了他什么?竟是给了他一个死无全尸的结局吗?”
绝尘仙子又拉起羲江蕴的手,道:“天道如此,强求不得。放下吧,总归都是过去的事了。”
“如果我不呢?”羲江蕴挣开绝尘仙子的手,趁其不备将她定在原地,随后一飞冲天,“你说天道要亡良善之人,金册要我不声不响放弃这么多年的情谊,简直都是笑话!我偏要逆势而为,我不挂白幡不要发丧,我要烧了整个启明山,让那所谓的天命永远也不可能成真!”羲江蕴的话响彻云霄,火焰自她双手而出,迅速吞没了她亲手所盖的小屋,火势迅猛转眼间半座山都变红了。
绝尘仙子想要阻止,却无奈无法挣脱羲江蕴的禁锢,现在的羲江蕴早不是从前那个随意被她拿捏的小妖了。
晴空之上忽然雷声阵阵,一道闪电直劈向羲江蕴。
违背金册,天罚降世。
晏宸光再次睁眼,眼前看见的是一条河,一条青蓝发光的河。
这是哪?他记得,他被人砍了脖子,应该死了才是。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没有伤口也不疼。
“原来死了以后就是这样。”突然有人在他身后开口,这声音很像那个在夜晚出现在小院里的声音。
晏宸光猛地回头,看见的却不是那个对他出刀的中年男人,而是一个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的少年。
这个人很眼熟,但晏宸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宽阔的河流,漆黑的土岸,目所能及之处只有晏宸光还有他身后的少年这两个看起来会说话的东西,晏宸光问道:“你是谁?我们在哪?”
那少年呆呆的看着河流答道:“我是夏正贤,我们大概在忘川河畔吧。”他又转头问道,“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晏宸光伸手去舀河里的水,那水流穿过他的手,他什么都抓不住,他答道:“我叫晏宸光。”
“原来我真的死了。”或许是早料到有这么一天,晏宸光并没有慌张,反而是问起夏正贤,“你是怎么死的?”
“我啊,家里人都死光了,我就跟着来了。”
听起来应该是自杀。
晏宸光站起身来沿着河岸前行,夏正贤跟在他身后问道:“你呢?你又是怎么死的?”
晏宸光苦笑道:“我被人提刀砍了脖子,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窝窝囊囊的死了。
夏正贤点点头:“那确实是挺惨,到死都是个糊涂鬼。”
“那你的家人呢?为什么死了?”反正人死都死了,还管什么礼数不礼数的,晏宸光仿佛又回到二十年前,变回那个什么都要问上一问的烦人精。
夏正贤倒也不介意,大大方方的回答:“被大人物抓去做了人质,等我完成任务去赎人的时候,已经晚了。”
“那个大人物骗了你。”
“也是我罪有应得。”
晏宸光回头看了看夏正贤,他不能想象眼前这个看起来干净明朗的少年能做什么恶事,竟然说出罪有应得这种话来。
他们一直向前走,这条河好像没有尽头,怎么也看不到边。
夏正贤等了半天,都没听见晏宸光的下一个问题:“你怎么不问了?”
晏宸光道:“没有什么好问的了。”
“那换我问你,你怨恨生来不公吗?”
晏宸光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什么意思?”
夏正贤也停下来道:“身份的不公,命运的不公。”
晏宸光想了想道:“或许有吧,我以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夏正贤看着晏宸光说道:“我恨命运不公,有些人生来就是天上的云,而有些人生来就是泥土永远被踩在脚下。”
晏宸光笑着拍了拍夏正贤的肩膀:“可人终究都会死的,像你我一样。他们生时做的孽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死后一样都会受到审判。”说罢,他继续沿着河岸前行。
这里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周围除了河再没有别的东西,他们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走了不知多久还是看不到尽头。
晏宸光走累了,席地而坐。
夏正贤也坐到他身边,问道:“你知道我们要去哪吗?”
晏宸光答道:“我们要去奈何桥找孟婆,喝了她的汤再入轮回。”
夏正贤点点头:“倒是和我之前所听说的别无二致,可这河好像没有尽头,一点桥的影子都没看到。”
晏宸光道:“歇一会就继续走吧,总会找到的。”
夏正贤又问:“你好像一点都不难过,你在人世没有留恋了吗?我记得你和你的妻子很是恩爱。”
晏宸光又看了看他,还是觉得眼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你认识我?真抱歉我想不起来你是谁了。”
夏正贤笑了笑:“想不起来也好,省的徒添烦恼。”
晏宸光觉得这里只有他们二人,说说话也不至于太孤单,于是又继续道:“反正咱们都死了,那我也不必隐瞒。我的妻子是妖,仓庚山的大妖,她很厉害也很漂亮,连天上的仙子都比不上她。”他顿了顿看向河对岸,“我早想到有死别的这一天,她应该也能想到吧,我终究只是她生命中的过客,几年或是几十年之后随着时间流逝,她总会忘记的。我当然也有留恋,但是又有什么用呢?”
夏正贤听闻这奇事竟没有感到惊讶,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若是旁人听见恐怕是要惊呼几句的吧。
晏宸光回忆起与羲江蕴一起度过的日子,那真是很幸福的。羲江蕴曾与他说过为什么妖总是想变成人形,因为人有灵活的双手可以做很多他们用爪子翅膀无法完成的事,所以很多妖都羡慕人,羡慕他们生来就有那么完美的身体。但现在他只觉得此话甚是好笑,人有什么好羡慕的?存活于世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生命脆弱易碎,按理说应该人羡慕妖才对。
夏正贤叫醒正沉浸在回忆中的晏宸光:“你在想什么?”
晏宸光回过神来:“在想我们以前的幸福日子。别光说我了,你也可以说说你的过往或是遗憾。不久之后你我就会各入轮回,大概是永不相见了,所以有什么话现在都说出来吧,也算是纪念一下我们的相识。”
夏正贤低头看着河水愣了一会,突然道:“那便从我出身的善堂说起吧。”
夏正贤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从小在都城外的善堂长大,那里每年都会有几个孩子被带走,听说他们后来都有了好的出路赚了不少的钱。
他也想被选上,他也想去赚钱,等到长大就能攒够钱娶秦芳了。
秦芳是善堂里最漂亮的女孩,是他最喜欢的人。每次他们一帮小朋友聚在一起玩游戏的时候,他都会想方设法的站在秦芳身旁,幸而秦芳并没有厌恶他的意思,平时也总是有意无意的与他攀谈几句。
很幸运,十三岁的时候他被选中了,临走的时候秦芳送了他一条手绢,他许诺日后赚了钱一定会找到她娶她为妻,秦芳点了点头,这便是夏正贤这么多年的动力源泉。
但他没想到的是,赚大钱的方式如此残忍,他被带到一个组织,在这里他看见了很多以前善堂出去的孩子,慢慢的他才知道,这里是皇帝一手组建的隐卫部,专干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杀人越货就是家常便饭。
起初他还不能接受,但看着身边的人因想逃走被处以极刑,他妥协了,只要自己不死,别人的死活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很努力的跟着师父学习功夫,五年时间过去,他早已被同化,竟争抢着想要去执行那些杀人的任务。
嘉辰十四年。
终于,十八岁的时候他的第一个任务到手了,不是什么见血的差事,只要在碗里投毒就可以了。
夏正贤趁着夜色翻入院墙,打晕一个家丁换上他的衣服,寻摸着找到厨房,偷偷的在两盘菜里投了毒。不一会有婢女取走饭菜,他跟在后面,看见那饭菜被送入房间。
他飞身跃上房顶揭开屋子的瓦片,亲眼看着两人吃下下了毒的菜。他的任务完成了,一大笔赏钱落到他的手中。
后来听说那家人很快就病倒了,可是他完全没有杀人的负罪感,反而是充满了赚钱的喜悦。
第一个任务结束,他得了不少钱,足够在城郊买上一座小院了,但这些还不够,他想让秦芳过好日子,所以还得继续。
又接到一个大任务,这个任务几乎全员出动,师父也不例外,他们要去刺杀仁康王,并且在王府找一件宝物,半块玉符。
仁康王去绝尘观求签,身边没有带侍卫正是刺杀的最佳时机。
等到仁康王走出观门,几个人逼着他跑上了山,身后再无退路,仁康王只能背水一战。
不愧是上过战场的人,即使以少敌多也丝毫不落下风,可就算这仁康王再能打也终究只是个凡人,总会有体力耗尽的时候。从傍晚打到黑夜,此时已是两败俱伤,夏正贤的师父和几个师兄都死了仁康王也受了重伤,仁康王声东击西趁他们不备逃跑钻入树丛之中。
杀手们并没有因师父和师兄弟的死而流下一滴眼泪,甚至没有人愿意去多看一眼,全都追着仁康王而去,在他们眼里没有亲人朋友,只有任务。
夏正贤立在这几具尸体旁,这是与他朝夕相处的一群人啊,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世间,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找了整整一个晚上,一群人在山崖处围到仁康王。
天快亮了,仁康王回头看见即将围上来的人,什么都没说纵身一跃坠入悬崖。
这任务就算完成了,接下来就是去王府搜东西。众人回到隐卫部简单包扎一下伤口休息几个时辰,待到夜幕再次降临,悄悄潜入仁康王府。
王府里的人四处逃窜,隐卫们一个都没有放过,待到解决王府众人就开始搜寻东西,夏正贤在院子一侧的树旁捡到一块玉牌,上面刻着王府世子楚梅的名字,他想了想最终将玉牌收入袖中。
整个王府搜了一遍,没发现什么玉符,同样也没找到那个楚梅,夏正贤拿着世子玉牌说他将楚梅投入井中杀掉了,所有人信以为真,随后一把大火烧掉了所有入侵的痕迹。
任务完成的不错,所有活着的人都受到了奖赏。只是隐卫部的首领死了,自然得有人顶替上,至于谁当这个首领,那就各凭本事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内谁完成的任务最多,谁就是最后的赢家。
夏正贤胜了,名正言顺的当上隐卫部首领。
他带着当初秦芳送他的手帕和定亲的聘礼去了善堂,此时的秦芳已是善堂的掌事,她看着摆满屋院的聘礼喜极而泣,本以为夏正贤那时说的话不过是孩童时的一句戏言,却没想到他一直记在心上。
夏正贤与秦芳成亲之后,没过上几天安生日子就又去执行任务了。
他听从命令监视一个人,后来那个人在战乱中消失了,隔了十年再次返回都城,他的任务还是继续监视,只因为皇帝觉得当初在仁康王府没搜到的玉符在那个人的身上。
夏正贤得令将那人全府上下全部除去,只余一人,但是那半块玉符并未现世。皇帝年过花甲,没有耐心再耗下去,直接下令让他将所有可能知情之人全部除掉。但这时的夏正贤已经好多年没有提过刀了,自从隐卫部改成寻乾监他当上监正后,所有的任务都由手下去做自己从不沾手,而且他不想再造杀孽了。
他向皇帝谏言,谁知皇帝竟派了其他人将秦芳抓入宫中做人质,逼迫他就范,倒不是此任务非他不可,只是皇帝不喜欢别人忤逆自己罢了。
夏正贤还是没能逃过,他又拿起了刀去杀那些无辜之人,要杀的第一个便是他曾经监视二十多年的那个人。
在一个无星无月的夜晚,他结束了那个人的生命。
已经杀了一个人了,他能跟秦芳见上一面了吗?总得看见她一切安好,他才能继续下去。
可是等他回去时,却在御书房看见了秦芳冰冷的尸体。
秦芳死了,怎么就死了呢?还没等他接她回家,不是说好白首不相离的吗?
夏正贤悲痛欲绝抱着秦芳来到启明山,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夏正贤的故事说完了。
“原来你就是那个黑衣人,原来我的父母都是被你杀死的,就连我也是。”从夏正贤说到他是隐卫部的人,为皇帝做事时,晏宸光就想起来他是谁了,他们见过几次,可每一次夏正贤都蒙着脸,只露一双眼睛。但晏宸光并没有打断他的述说,反而心平气和的听到最后。
夏正贤直视晏宸光:“你不恨我吗?你的父亲母亲,包括你自己,全是死于我手。”
“恨又能怎样?杀了你吗?可你已经死了。”晏宸光苦笑,“没想到跟我走过最后一程的竟是杀父杀母杀己的仇人,真是挺可笑的。”
夏正贤终于将心中积攒已久的故事全数说出,感觉整个人都畅快了不少:“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一家,我做的错事太多太多,最后家破人亡也是罪有应得。”
突然远处的河面上出现了一座桥,隐隐约约能看见上面人头攒动。
晏宸光道:“我们要渡的桥出现了。”
夏正贤摇摇头:“那是你要渡的桥,不是我的。”
夏正贤的身后出现了一黑一白两个鬼使,他们拿着铁链子套在夏正贤的身上。
晏宸光还有话想问,他问道:“可否容我们再说两句?”
黑白鬼使互望一眼,随后看着他点了点头。
晏宸光问道:“为何要杀我母亲?”
“要怪就怪晏诚去了那场赏菊宴吧。”夏正贤答非所问。
晏宸光不解:“什么意思?”
夏正贤道:“仁康王去世前办的最后一场赏菊宴,表面上是观花,背地里却是为了筹谋篡位拉拢人才。”
“那与我母亲有何干系?”
“因她是徐家人,徐家商队曾去西风镇送货,那一趟送的就是仁康王持有的半枚玉符。而这玉符至今下落未明,皇帝就认定了是徐家贪了此物。”夏正贤看着晏宸光笑了笑,“其实你不该活到现在的,当初下在菜里的毒,你也吃了,可你没死真是奇怪。还有你那舅舅并未等到毒发,就死于一场天灾,倒是省去不少麻烦。至于你父亲,仁康王已死再无后患,他身为户部尚书掌管国库却没有贪墨半分公家财款,皇帝自然是舍不得让他死的。”
晏宸光终于能明白他的一生为何如此悲苦了,原来全是拜那玉符所致,他问道:“那玉符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楚兆远如此大费周章草菅人命?”活生生的人命竟比不过一个小小的死物。
夏正贤道:“那玉符是有龙纹雕花的皇室信物,只有两半合二为一才算是名正言顺的君主。皇帝从来都是宁可错杀一百不肯放过一个,谁让当初那趟货是徐家送的呢。”
“可从没人提起过此事,那玉符我连见都没见过,竟累我至此!”晏宸光再也无法忍受,咆哮起来。
鬼使见晏宸光情绪激动,施法将他定在原地,道:“喝了孟婆汤,前尘往事皆如云烟,何必如此执着?快去渡桥吧。”说罢,便拉着夏正贤转身离开。
看着渐行渐远的夏正贤,该恨他吗?可他也是身不由己吧,晏宸光突然大声喊道:“下一世做个好人!”
夏正贤身形一顿回头望去,明明他与他是仇人,换做旁人该是要骂他永世不得超生的,但晏宸光却劝他下一世做个好人。
可是还会有下一世吗?夏正贤笑了笑:“好……”
话音未落,黑白鬼使和夏正贤都隐匿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