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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十一章山间小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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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天刚亮的时候张田就被雪知支出去了,她说想吃都城的点心,张田下山去都城买去了。

    昨天晚上陆月泉刚睡着的时候,被晏宸光和羲江蕴给折腾了起来,摁着他灌了一大堆雪知的消息,听完以后他也不困了,跟着他们一起发愁。现在他正躺在院里的摇椅上看着这个闹的小院里鸡犬不宁的小秋月,她可比他还能闹腾,上蹿下跳一点小女孩的样子都没有。也不知道今天雪知能不能成功,要是失败了,这没心没肺的小孩可就要成没爹没娘的小孩了。

    雪知盘腿坐在晏宸光与羲江蕴屋里的床上,剩下的两个人各自搬了个椅子坐在她面前,晏宸光现在还是心里打鼓,实在没忍住问了一句:“若是失败,张兄回来该如何解释?”

    “如果失败了,那就如实说呗,反正我都死了也管不上什么了。”雪知说的如此轻松,就好像一会冒险的人不是她一样。

    羲江蕴催促道:“赶紧把你要交代的一口气说完,一会开始了可就停不了了。”

    雪知点点头:“那就挑你想听的说一说吧。”她伸手变出一个木质的发簪递给羲江蕴,“这是我母亲的遗物,我母亲就是羲鹭。在仓庚火神庙我们初次相遇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我的表妹,可我不想去山里过一辈子,所以隐瞒了身份骗了你们。你把东西带给羲鸢吧,这是母亲的遗愿,她想跟妹妹说一声对不起,可惜我不能替她完成了。从前我不想回去,如今就更不能回去了……”

    羲江蕴听着雪知说了半天废话,一句都没说到点子上,只好打断她:“我想听的不是这些,咱们之间如何我不感兴趣,我想知道的是鹭姨因何而死。”羲江蕴只是想知道羲鹭的事迹,毕竟那是羲鸢的心结。

    雪知答道:“被陈峰杀了。”如此简短的一句话,就概括了羲鹭悲惨的一生。

    “陈峰是……你的父亲?”羲江蕴只听阿莲说过一次羲鹭的故事,故事里的男人叫什么名字她早记不清了,但是隐约记得好像是姓陈。

    雪知没有否认,那就是默认了。

    晏宸光不知该如何插话,索性就闭上嘴默默的听她们述说,听到雪知的父亲将她母亲杀害这一块的时候,他这才明白当初在逃亡时雪知与张田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原来她对人类的憎恨是源于她的父亲。

    雪知闭眼深吸一口气:“好了,其他的事情我觉得你应该也不太感兴趣,就这样吧。”随后她睁眼看向晏宸光再一次说,“对不起。”

    晏宸光很想问问她到底为什么要道歉,但雪知没有给他问话的机会,又道:“不必问为什么,无论今天此法是否成功,待我走后你都会知道答案的。”说罢,她直接开始施行密法,她周身环绕黄色粉末,那些粉末不似从前那样转瞬飘散,而是悬浮在空中闪闪发光。

    晏宸光小声的问羲江蕴:“羲姐姐,她是将妖丹全打碎了吗?”

    “嗯。”

    原来这密法真的是不留后路,怪不得成功几率只有三成。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从早晨等到午后,雪知就这么静静的坐在床上,没有一点变化。

    小秋月追着院子里的鸡鸭跑了一整个上午,现在饿的肚子咕咕叫,她走到摇椅旁边拽了拽陆月泉的袖子:“陆叔叔,什么时候吃饭啊?”

    “叫什么叔叔?叫哥哥,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吗?”说着,陆月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确实有点饿了,但是后面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这顿饭是吃还是不吃啊?他挠了挠头又道,“要不你再忍忍?你爹还没回来呢。”他想了半天只能找这么个理由。

    小秋月失望的垂下头:“好吧,真希望爹爹现在就能回来。”

    陆月泉心想:可别现在回来,要是回来可就麻烦了。

    但现实总是差强人意,麻烦真的回来了。

    张田拎着一大包糕点推开小院的木门,小秋月一见他立刻跑上前去跳到他身上,这动作真跟当初的雪知如出一辙。

    小秋月挂在张田身上,眼睛紧盯他手里的包袱:“爹爹,你买了什么好吃的呀?我都饿死了。”

    张田抱着她往前走,边走边说:“你娘今天早上说想吃糕点,爹这不是去给买回来了吗,乖乖的不要着急,一会见到你娘咱们一起吃啊。”

    陆月泉看见张田进门就一下从摇椅上窜了起来,等张田抱起小秋月说话的这会功夫,他已经提前一步赶到晏宸光他们的房间门口了。他先是轻轻敲了两下门,没人回应,他又抬手要使劲敲,却被一道强光给推开了。随后轰然巨响,面前的房屋被夷为平地。

    张田抱着小秋月愣愣的站在陆月泉的后面,他们刚过转角就看见这一幕,废墟上好像有人,好像有三个人。

    张田看着前面的陆月泉一下反应过劲来,把小秋月放在地上手里的东西全都扔了,不管不顾的跑去废墟之上。

    雪知躺在那,浑身上下都是土,张田抱起她来叫了两声,没有反应。

    羲江蕴振开身边的土块和木板,将护在身下的晏宸光拉了出来,晏宸光不小心吸了尘土,咳嗽不止。

    旁边传来张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雪知啊!雪知你快醒醒!你要吃的糕点我都给你买回来了,你快看看啊!”

    这是……失败了吗?

    小秋月看见张田的哭喊也要上前,跑到一半被陆月泉拉住了,她张嘴就要去咬,陆月泉一下躲过,将她抱了起来,她使劲揪陆月泉的头发,大叫道:“别拉我!我要找我娘!我要找我娘!”

    这叫声实在烦人,陆月泉一瞪眼,小秋月的嘴被封住,身体也被定住了。他抱着她离开这片地回到前面的小院,然后将她放到摇椅上才说:“这是大人们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

    另一边,张田放下雪知,怒气冲冲的站了起来,他推开背对着他的羲江蕴,一把抓起晏宸光的领子:“你们到底对雪知做了什么?”

    羲江蕴没有防备,被推的一踉跄差点摔在地上,一回头看见张田这么不客气,她抬手就将张田打了出去,顺带着接住了被张田扔过来的晏宸光,她目光凌厉紧盯张田:“是我该问你,你要做什么?不问清缘由就动手?”

    张田从地上直起身子,一只手捂住刚才被打的胳膊一瘸一拐的走到雪知身边:“还有什么缘由?我现在看见的就是你们好端端的站在那,而我的雪知却躺这里!”

    “咳咳……”雪知突然发出了微弱的咳嗽声,张田顾不上受伤的胳膊,赶紧将她半身抬起头倚在他的肩上,“不是的……不是的……”雪知弱弱的说了两句,然后又没了声音。

    张田抱起雪知径直往外走,嘴里念叨着:“我们回家去,我们回家去。”

    晏宸光想去解释,羲江蕴拉住了他:“让他走吧,现在说什么他都不会信的。”

    张田抱着雪知路过前院,连女儿都不记得带上了,就这么头也不回的往外走。陆月泉解了小秋月的定身法,跟她挥了挥手:“下次再来。”

    小秋月皱着小脸哼了一声,赶紧追了出去。

    张田一家走了,多年重逢就这么闹了个不欢而散。

    陆月泉目送走他们后,来到了被摧毁的屋子旁:“今天晚上睡哪啊?”

    这一炸威力太大,不仅晏宸光和羲江蕴的主屋被毁,连带着旁边的偏房也被夷为平地。

    羲江蕴指了指旁边那个为了张田一家来做客新盖的屋子:“住那个,我们睡床,你睡地。”

    “哼,还不如不问。”陆月泉先跑去那间屋子,“我先睡会,晚上就不跟你们挤了。”

    羲江蕴拉着晏宸光往屋子走,晏宸光却站在原地不动,他问:“雪知她……到底如何了?”

    羲江蕴一挑眉:“刚才你也看见了,她还活着。”

    “这么说,是成功了?”晏宸光面露喜色。

    羲江蕴摇摇头:“也说不准,毕竟我以前从没听说过成功的案例,也不知道成功之后到底是什么样子。”

    晏宸光的笑容从脸上慢慢流失:“怎么会这样……”

    “哈哈!逗你的,当然成功了,要不咱们不是白白被炸了一次。”羲江蕴捏着一个散发光晕的黄色小珠子在晏宸光面前晃了晃。

    “这是……雪知的妖丹?”

    “是啊,她从今天起就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凡人了。原来只要将妖丹震碎在体外凝练就行了啊,我以为要多难呢。”羲江蕴将那珠子收回,“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她只要回家好好休养,过不了多久就能活蹦乱跳比以前还健康了。”

    “原来羲姐姐也没仔细看那密法?”晏宸光是不敢细看,以为上面有什么残忍之法,却没想羲江蕴也没看仔细。

    羲江蕴有些尴尬:“呃……我向来是不喜欢读书的……”

    她话未说完,陆月泉的叫嚷就从房间里传了出来:“你们快来看看!快点的!”

    晏宸光和羲江蕴闻声而来,只见桌面上散着好多信封。

    晏宸光拿起一张信封看了看:“这不是我写给张兄的信件吗?你从哪找到的?”

    陆月泉指了指床头:“都在枕头下压着呢,我刚才收拾床铺想要躺会儿,一掀枕头这堆东西掉了一地。”

    羲江蕴有点疑惑:“张田随身携带你的信件想来是极为重视你的,但他怎么一见面说的却是那样的话。还有刚才,换做以前就算再着急也不会揪着你的领子兴师问罪吧?”毕竟他们可是十年相依为命的友情啊。

    晏宸光摇摇头,他也不知为何张田变化如此之大。

    陆月泉继续收拾床铺,晏宸光随手抽出信封里的信纸,打开一看这哪里是他写的字啊?再一看内容根本就与他写的大相径庭,他赶忙将其他信封里的信纸都拿了出来,结果都是一样,全然没有他写的东西。

    羲江蕴看他神色不对,也拿起一张信纸瞟了一眼,信上内容大致是:我和羲江蕴成亲了,陆月泉也住在这,家里地方小住不下别人,没有大事就别来串门了。

    羲江蕴看完皱了皱眉头,又拿起第二张,内容是:我们房子坏了,急需用钱,听说你馅饼铺已经遍及全国了,肯定很有钱,能不能给我们一百两银子,就算把当初的诊金连本带利的还了。

    羲江蕴再也看不下去了,将信纸重重的拍在桌子上:“这些是什么东西?根本就不是咱们写的!除了信封是你写的,这里的哪一个字还是你写的?”

    晏宸光倒不似刚才那么急迫了,他将信纸收好轻轻放在桌上:“也许这就是雪知道歉的原因了。”这也大概就是张田对他态度转变的原因了。

    他拿出怀里收着的密法书籍,翻到有标记的地方,又翻了翻柜子将张田寄来的信拿出一同摆在桌上,道:“这些标记的字还有张兄寄来的信和这些信上的字笔记相同呢。”看来这些信全是出自雪知之手。

    羲江蕴可没晏宸光那么好脾气,把桌子拍的梆梆响:“这人怎么能这样呢?这不是挑拨离间吗?亏得咱们还帮她这么个大忙,早知道就不帮了!”

    晏宸光将信纸信封一一收好放入柜子:“算了,羲姐姐也别为这事生气了,她也是有苦衷的,若是我们经常见面保不准你就提前发现她身体不好了,要是再不小心透露给张兄,那不是让他们徒增烦恼吗?”

    “哼,也就是你如此大度,还想着法给别人开脱。”

    陆月泉躺在床上侧过头:“我要睡觉了,你们不要说话了。”

    羲江蕴走到床边冲着陆月泉大喊:“我就说!我就说!”

    晏宸光收拾完信件赶紧捂了羲江蕴的嘴,拉着她往外走:“羲姐姐我们出去吧,我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呢。”

    羲江蕴就这么被拉出了房间。

    他们去了前院的藤架下,在摇椅上闲聊。

    晏宸光因为雪知的事颇有感悟,他道:“羲姐姐,以后若是我死了,你一定不要犯傻,要好好活着才是。”

    羲江蕴预想了很多次晏宸光的离去,所以到时候她应该是能接受的吧,于是她答道:“放心吧,我不会的。”

    就这样,他们在藤架下从天青日白一直聊到了月上梢头。

    今晚的月亮很圆,还散发着淡淡的光晕,这让晏宸光想起了他们的传音法器。他从脖子上取下圆玉,对着月光照了照,道:“不如给它取个名字,就叫月华可好?”

    羲江蕴幻出她手中的圆玉,也对着月光晃了一晃,两块圆玉似是听见了主人的呼唤,光晕自内而外一圈一圈的荡漾出去。

    羲江蕴答道:“好。”

    皇宫,御书房。

    楚兆远的头上已生满白发,脸上的皮肤也松松垮垮的耷拉下来长满了皱纹,黑衣人不再翻窗而入,而是换了朝服踏进了御书房的正门。

    前些年楚兆远突发奇想将隐卫部改了新的名号——寻乾监,寻乾监招揽天下奇人异士,又能者皆可入监为官,从前的隐卫们自然也换了新的身份,他们不用再偷偷摸摸的办事,都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入朝堂了,当初的隐卫首领夏正贤,如今已是寻乾监监正。

    楚兆远手搭在玉玺上出神,都没听见外面的通报声,直到人站在面前了他才回过神来:“夏正贤,朕待你不薄吧?”

    夏正贤行礼,道:“陛下对臣自是不薄。”

    “那为什么,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是没有朕想要的消息呢?”

    “陛下难道从未想过,您想要的东西根本不在晏宸光手里吗?”这句话早在七年前夏正贤就想与楚兆远说了。

    楚兆远不愿相信他所说的情况,他不愿相信耗费半生竟一直在做无用功:“怎么可能?不在他身上还会在谁身上?当初是你亲自查到那半枚玉符曾由徐富安经手送入西风镇,从那以后玉符不见踪迹,那玉符不在徐家也不在晏家,与那两家有关的现在只剩晏宸光还活着,不在他手里还能在谁手里?”

    “也许那玉符早就被毁了,也许被遗落在某个角落,如果真在晏宸光手中,他怎么可能这么多年窝在启明山过那山野村夫的生活啊?陛下,您醒醒吧!花了一辈子的时间去找那么一块死物,又有何用?”

    楚兆远拿起玉玺,重重的的掷在地上:“有什么用?没有那半枚玉符无论朕当多久的皇帝那都是偷来的,死了都不能瞑目!朕不想死后还要背负骂名,朕要名正言顺,堂堂正正的进皇陵!”

    玉玺被磕掉一角,溅起的碎块划伤了夏正贤的脸,他道:“陛下,从未有人说过您的不是,知晓此事的老臣也都离世了,您为什么还是放不下?”

    楚兆远冷哼一声:“哼,他们死了,他们的儿女亲眷却还活着,谁又能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将此事外传?朕不要自以为的安全,朕要的是万无一失!”

    楚兆远又说了些“快去找”“必须找到”之类的话,夏正贤低着头不再言语。

    御书房的对话全被站在门外的楚楠听见了,他心道:原来这就是父皇一直不敢开疆拓土的原因,就因为那小小的玉符,错失了多少良机!

    楚楠如今已有十九岁,早有独揽大权的心思,如今又知道了这桩密事,他暗暗道:既然父皇有所疑虑,那便由我来统领江山吧。

    虽然这皇位早晚都是他的,但他却等不及了。

    他想要大权在握,并且只想早,不想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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