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一章月下初遇(2)
羲江蕴自己在院子里转悠着消气,回到玉灵殿看见香炉已被绝尘仙子收起。她坐到绝尘仙子旁的蒲团上阴阳怪气的哼唧:“哼,还知道把东西藏起来呢?”
绝尘仙子笑着从跪转而坐在蒲团上,拿着拂尘扒拉两下她:“好了别生气了,因果自有天定,你现在返回来总不会是给自己找不痛快的吧?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我都告诉你,这次绝不隐瞒。”
羲江蕴小声嘀咕:“什么天定啊,不是你定吗?”
绝尘仙子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金色小册子,翻了几页:“按照上面所写来发展的话,你们会成为夫妻,姻缘本来也是月老的事,跟我可没关系啊。中间空了几页,这几页发生什么尚未可知,不过这个晏宸光活的不久,就活到四十岁,你也煎熬不了几年,他现在都二十岁了,又不是明天就成亲,顶多在一起生活十多年,这么点时间,对你还不是弹指一挥的事吗?”又往后翻了两页,都是空白,“就这么两页全告诉你了。”
羲江蕴盯着绝尘仙子手里的金册子发呆,绝尘仙子见状赶紧把册子收到袖子里:“千万别想着自己看,咱们被雷劈的还少吗?我可不想再变黑煤球了!”
早些年玉灵殿的香炉不翼而飞,羲江蕴以为是进了贼,绝尘仙子神神秘秘的说将香炉赠与了羲江蕴的有缘人,此人丰神俊逸,天上人间难寻其二。羲江蕴总幻想着有缘之人会是北斗仙君那样华袍锦衣加身却不显庸俗的仙人,再不济也该是战法通天的绝世大妖,却怎么也没想到绝尘仙子说的竟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羲江蕴挪开视线盯着地板:“哎,怎么这么倒霉,万年一遇的金册子都能落我头上……落就落吧,你还非得来找我说这事,闹心一辈子……要是你能给我改改命就好了。再说几年前他应该只有十几岁吧?你怎么看出来他丰神俊逸难寻其二的?我看他跟其他凡人也没什么不同,跟北斗仙君比起来差远了……不过用凡人的眼光来看他确实长得挺好看,皮肤看着白白净净滑溜溜的……”
世间万物命数都有专门的管理者,凡人由司命星君书写命格,飞禽走兽由北斗仙君执掌命数,而那些修道成功的精怪就是由绝尘仙子管理了。说是管理命格,其实这些生命在他们的笔下不过就是几时生,几时死,根本没有详细的生平。只有精怪命格每一万年会出现一本金册子,一册书只写一个命格,内容十分详细,由天定,不得更改,出现时可能写满了整册,也可能随着命格主人的生活同时进行记录,如同日志。
羲江蕴算是个幸运的小妖,至少她的命册没有既定的结局。
绝尘仙子拿着拂尘向大殿正中的地板上一挥,地板向两侧打开从地下升起一个方桌,方桌中央有三个小凹槽,仔细一看那凹槽和小香炉的三只脚正巧一样,她将香炉掏出放在凹槽上,下一刻香炉嘭的裂开。
这一响把羲江蕴吓得回过神来,她看着升起的方桌和裂开的香炉愣了一下,继而看向绝尘仙子:“这又是什么?我怎么不知道这地板还能打开呢?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啊?”
绝尘仙子沉默了,她不知该如何回答羲江蕴的问题。羲江蕴只是一个被金册子不小心选中的金乌,而她却是百千万年都不会改变的绝尘仙子。一开始她只是为了完成与故人的约定下界守护金册之主,但现在她们相识百年,一起经历了许多事,那便再也不是如当初一般毫无情谊了。
裂开的香炉里浮起一枚金丹,绝尘仙子握住金丹走到羲江蕴面前:“我对你天地可鉴,绝不背叛。此金丹是我上一次解决金册时那人留给我的,她说留给下一位有缘人,现在给你正是时候。”
羲江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伸手接了金丹,低头看着金丹发愣,两人在殿里坐了一夜,谁都没有再开口。
第二天天还未亮,晏宸光来到大殿,看见两人坐在大殿中央,“啊,你们起的都这么早啊,哈……哈哈……”
坐在地上的两人同时站起,又同时向殿外走去,羲江蕴走到晏宸光身边停下:“别在这碍眼,回去考你的试去。”她一挥袖子,幻出黄光带着晏宸光飞上天去,“家在何处?”
晏宸光其实是害怕的,毕竟上天还是头一回,但见奚江蕴没有多余的言语,心想着她大概是不喜聒噪吧,他便硬着头皮把到了嘴边的喊叫生生咽了回去,颤着声音给她指了路。
晏宸光被扔在晏府花坛里,幸好是黎明,府里的下人们还没起来打扫,要是被人看见凭空出现,别管什么身份都得被当成妖怪,几张嘴也说不清。他赶紧跑回自己的房间,换上干净衣物开始洗漱,收拾妥帖后,站在桌前看着那些瓶瓶罐罐发起呆来。
本以为能逃过这“一劫”却没想到在最后一刻回来了,既然回来了那便不走了,反正总是要面对的,总不可能一辈子都在外游荡不见亲人吧,那还不如前去考试一了百了。
愣了一会,他开始收拾书箱,装上笔砚合上盖子放在桌上。虽然他志不在仕途,但却有那过目不忘的本事,该学的课程一点也没落下,相较其他王孙公子还算名列前茅。这大概得益于晏家是文臣世家吧,三代都出了五品以上官员,晏诚更是官居高位,任职正三品户部尚书,从小耳濡目染再有天赋加持,想来考试也不是什么难事。
按着从前的惯例,一甲二甲会有封赏,而三甲只是提名,若是考上三甲也算榜上有名,既能了却父亲心愿,也不用违心的去走仕途这条不归路,甚好甚好,他如此想着。
晏宸光来到晏诚房门前刚准备敲门,还没伸手门就开了,晏诚开门看到他站在门口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哼,还知道回来,又想了什么法子来气我?”本来要出门的晏诚又转身回到屋里,坐在茶桌旁。
晏宸光跟着进屋坐在晏诚旁边:“爹,我想明白了,我不能临阵脱逃,我是晏家人,就算不为家族争光,也不能给晏家丢脸,要是传出去晏家大公子科举临阵脱逃,晏家沦为笑柄,那我就真成晏家的千古罪人了。”
晏诚听完这番话颇感惊讶:“亏得你还想着晏家,真是道家老祖显灵点化你了。爹不求你考出什么好成绩,你老老实实的去考个差不多的名次,以后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我也不想管你了。”晏诚拍拍儿子的肩膀,随后走出房间。
晏宸光看着晏诚的背影小声说了一句:“放心吧,爹。”
“咕~咕~”一晚上没吃饭,晏宸光的肚子又开始叫了,“才过一天就有点想念张大叔做的肉饼了。”
晏宸光回房间正好能路过花坛,几个花匠和家丁在打扫,边干着活边闲聊着,拿着铲子埋土的花匠说:“昨天晚上也没下雨刮风,怎么就倒了这么大一片?”
扫地的家丁也附和:“谁说不是呢,我听说早上天还没亮那会,花丛传出来什么窸窸窣窣的动静来着。”接着放下手中的扫帚,示意其他人凑过来,“我看别是大少爷招来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他们说的话一字不漏的传到晏宸光耳朵里,他轻咳两声,下人们被吓了一跳,看清来人是晏宸光,所有人都识趣的不再交谈,各忙各的。
回到自己的房间,下人们已经准备好早餐,桌子上摆着一碗粥和一碟包子,晏宸光随便吃了点,背上收拾好的书箱就出门去考场等待考试了。
送走晏宸光,绝尘观恢复平静,观中二人却是相对无言。
同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要有人打破僵局,还是羲江蕴先开了口:“认识这么多年,都没谈过心,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我去山里抓点吃的。”还没等绝尘仙子回应,一阵黄光就出了玉灵殿。
羲江蕴进山抓了两只兔子,拎着回到观门却停下了,她将绑好的兔子扔到石阶上坐了下来,看着太阳开始唉声叹气:“同样都是金乌,凭什么你高高在上,我命运多舛呢?真是不公平。”她边说边扒拉着兔子,两只兔子吓得直蹬腿却跑不了,“嗯,这兔子看着比我命苦。”羲江蕴拎上兔子站起来,又看了一眼太阳,“你也不容易,五百年才轮值,一直挂在天上也挺累的。”她这么一想,心里好受许多。
夜晚降临,玉灵殿灯火通明,昨日大开的地板现在没有一丝缝隙,羲江蕴在大殿中央生了一堆火,架上架子开始烤兔,不一会绝尘仙子从供奉的神像中走出,看着满屋的烟,皱了皱眉:“能在室内点柴生火的,除了你天下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个。”说罢,她一挥袖子,玉灵殿的大门和窗户都打开了。
“我本就是属火的,你更是不怕火烧,在哪生火不都一样。”羲江蕴目不转睛盯着火堆上旋转的兔子,抓了一撮盐撒上,“玉灵殿也不是什么普通房子,怕什么。”她一挥手火更旺了。
“这都是新洗的衣服,再说我可是绝尘仙子,应是‘不染纤尘’才对,烟熏火燎的像什么样子。”虽然话是这么说应该优雅,但绝尘仙子还是大咧咧的坐到火堆旁边,连个蒲团都没垫。
“烤的差不多了,你尝尝。”羲江蕴撕下一块兔腿,递给绝尘仙子。
刚烤好的兔腿滋滋冒油,热气腾腾,多少是有些烫手的,绝尘仙子接过兔腿:“虽说咱们不怕烫,但吃这么热的东西对身体可不太好。”说完却毫不犹豫将兔腿塞进嘴里,“但是偶尔吃个一次两次的也没啥关系……”
羲江蕴也扯下一个兔腿吃,目光从烤兔移到绝尘仙子的脸上:“兔子也吃上了,该说说是怎么回事了吧。”
“嗯……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看见金册子上新写了他的名字有点好奇,变成你的样去见了见他,顺便让他修习修习活得久一点……”绝尘仙子放下塞在嘴里的兔腿,眼神飘忽不定,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