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第章 起火爆炸了
大鱼大肉，大摇大摆，无异于顶风作案，自取灭亡。
但迎来送往，媚上唬下，几千年的酒桌文化，怎么可能一纸禁令，就烟消云散呢？
更何况，那么多酒精考验的领导，要是离开了酒桌，他们的雄才伟略，如何体现出来？
不吃喝，怎么投资？怎么立项？
不吃喝，如何晋升？如何收钱？
不吃喝，哪有感情？哪有经济？
于是，酒还是原来的酒，菜还是原来的菜，换个可以达标的地方，不就解决了吗？
楼堂馆所不行，那街边小店总不超标吧？那就重质不重标呗。
捷达的壳？无所谓，把里面换一换。
宝马的发动机，奔驰的变速箱，奥迪的空调，雷克萨斯的音箱。
这样一改装，新车就叫“马驰的斯”，多牛逼的牌子啊！
再让漂亮妹子往副驾驶座上一躺，手套箱里塞满套套，随时都可以开炮。
该怎么震就怎么震，爽死啦！
丁副主任推荐的地方，就是这样一个变装的饭店，他姨妹子开的。
诺江县城不大，只有十多万人。因为经济相对落后，整个县城都没几栋像样的建筑，很多人住的，都是自建的小楼。
这种楼，形似又窄又长的刀刃，俗称刀片楼。
每栋楼的占地面积都不大，宽仅十来米，但进深较长，大都在二十米以上。
按照规划，这样的小楼，限高十二米，只允许建三层。一楼层高五米左右，可做门面，二、三楼则可居家住人。
但在小县城，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摔一跟头，都能遇到三五个熟人。
人情社会，规划就只能停在纸面上了。所以，实际开建时，每家每户都会建到五层。
如果不考虑安全因素，让他们建到五十层，那都不在话下。
这样的事情，只要有人敢开个头，后面跟风的就肯定一大片。
你有叔伯关系，我还有舅子老婊呢。
而之前已经建成三层的老楼怎么办？往上加呗？建筑成本才多点儿钱啊？
多出来的两层，那可是房子！自己不住还可以出租。
两三百平米一层，月租哪怕每平米只要一块钱，两层的话，一家人一个月的菜钱也就出来了。
万一遇到拆迁呢？那多出来的，那可能就是几辈子的菜钱了。
有了这种功德，就算以后躺在地下，子子孙孙都要日日供奉啊！
这样一来，整条街上，两边就差不多全是这样的刀片楼了。
楼与楼间，距离也就一米多一些，就像刚摆好的多米诺骨牌一样，打眼远望，倒也整齐。
丁副主任的姨妹子，就有一栋这样的楼，且位置不错。
楼后是诺江一中，省级重点中学，楼前是朝阳路，比两车道宽一点。
而左邻右舍，也全是饭馆。一到饭点儿，街的两边，就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
丁副主任姨妹子的店，名叫诺水人家。
按照丁副主任的要求，姨妹子将三、四、五层全改成了包房，供县政府各部门接待专用。
现在，场地超标问题解决了，那费用超标，怎么办呢？
丁副主任有的是办法。
他帮姨妹子的诺水人家申请了各种税费减免和政策补助，又给几个主要的供应商打招呼，要求他们在保证品质的基础上，要按最优惠价格供货。
每次接待用餐，先按菜单上的标价算出实际餐费，再用减免和补助一抵扣，最后，实付的，就仅是差额部分。
政策实在是太好啦，很多时候，餐费还不够抵扣的。这种情况下，接待单位就不用结账，相当于白吃。
姨妹子刚开始还有点算不过来账，怎么可以白吃呢？但她后来发现，白吃的越多，她的钱不但不会少，反而会更多。
于是，她也就不算这笔糊涂账了，只是把她分配给丁副主任的那半边屁股的比例，持续加大，每个月时不时就和丁副主任来上那么几次负距离接触。
这样一来，皆大欢喜。
政府方面，接待用餐，不仅没超标，还经常有节余。吃得越来越好，还不违反规定，领导能不高兴吗？
丁副主任就更不用讲了。得到了领导赏识，掌控了姨妹子大部分屁股，还有姨妹子的红包，以及姨妹子店里新来的女服务员。
而姨妹子的诺水人家，那收获就更大了。客源稳定了，收入增加了，姨妹子的感情生活更丰富了，而店里的女服务员们，还时不时能够得到领导的安慰。
姨妹子每次走在街上，那头抬的幅度啊，比她店里公鸡的头还要高。
樊冰冰才20几岁，成天活在网络上，拿的都是税后收入，对税啊、费啊什么的，了解不多，哪知道这么多门道呢？更何况是偷税漏税这么复杂的东西。
她只觉得，丁副主任真是好领导，纳谏如流，善体人意。
二十多人，需分坐两桌。她和丁副主任略一商量，就分配好了名单。
主桌是杨副县长和云步月、黎国庆、汪石、樊冰冰等人。
副桌是丁副主任和齐思齐等人。齐思齐只是云步月的顾问，只能坐副桌。
六点半，杨副县长到了。
杨小芳，诺江县常务副县长，京都林大生态学博士，39岁，169米。
脉脉眼中波，盈盈花盛处。笑颜如芳绽，玉音绕梁转。
杨副县长美丽、亲切、热情、开朗。身材微胖，超级挺翘，比秦超越还要夺人眼目。
她一到，先和客人一一握手，并代表诺江方面表示欢迎，然后入席举杯，致欢迎词。
天蓝蓝，海蓝蓝，一杯一杯往下传。
若要人不知，除非你干杯。
危险之处显身手，哥哥替妹喝杯酒。
人生不喝酒，没有好朋友。
酒壮英雄胆，老婆哪敢管？
……
在基层工作，掌握酒话，是必须的技能。
接待小组的每个成员，酒杯一在手，天下我全有。
在杨副县长的带动下，很快就将气氛烘托到了高潮。
没有主角光环，齐思齐也难得清闲几天，有酒就喝，有饭就吃，这才是生活。
“嘭嘭嘭”，正当大家喝得开心，聊得兴奋时，几声巨响，猛然炸响。
紧接着，就看到窗外卷起阵阵浓烟。
着火了！齐思齐一个箭步，走到窗边一看，隔壁楼的一楼正往外冒烟。
他迅速走到云步月和杨副县长身边，小声说道，估计旁边饭店的厨房，煤气爆炸了，要赶快疏散。
杨副县长点头同意后，齐思齐立即大声说道：
“失火了，大家排队，女士优先，男士随后，手边有水的，全部带上，动作快，不要乱。”
考察小组和接待小组的人，都有一定的素质，再加上反应及时，所以，仅一小会儿，所有人就到了楼下马路边。
齐思齐让樊冰冰立即清点人数，并分设四个小组。云步月、黎国庆、汪石、樊冰冰各负责一个小组，人盯人，任何人都不许远离彼此的视线。
出事的饭店，叫一诺千金。
此时，浓烟已经包围了一诺千金那整个小楼，并在向四周迅猛扩散。
一楼的门窗，都在往外涌着明火，时不时有人浑身是火，从里面跑出来。
二楼也有火星闪现，但火势不明，站在马路上，看不清楚。
三、四、五楼还没有着火，但也是浓烟滚滚，每层楼临街的窗户边，都挤满了呼救的人。
楼顶也有人在哭喊着挥手呼救。
应该是楼道无法通行了。
而更恐怖的是，由于爆炸，小楼正在向远离诺水人家的那一侧倾斜。
这种刀片楼，如果倒塌，那就相当于推多米诺骨牌，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最关键的是救人，需要争分夺秒。
顾不得什么身份和地位了，这个时候，必须是个战士，必须是个军人。
齐思齐跑到杨副县长身旁，让她负责组织疏散。马路上围观的人和隔壁几栋小楼里的人，都要全部疏散。
交待完毕，他转身就跑进了诺水人家，直接上到三楼。
他拿起餐椅，砸烂玻璃，只见对面一诺千金三楼窗户边，挤满了慌慌张张的人头。
两边窗户的外面，都安装了防盗网，人员无法通行。他向对面大喊道：
“大家不要慌张，像我一样，想办法把防盗网搞掉。”
他边说，边踹防盗网。对面的人也有样学样，几个男的，同时开始行动。
很快，诺水人家三楼的防盗网就被齐思齐踹掉了，但对面的防盗网还仅仅只是有些松脱。
他探出大半个身体，一手抓住窗框，一手抓住对面的防盗网，大吼一声，猛地一拉，对面的防盗网应声脱落。
接着，他揭起餐桌的桌面，架在墙边，几脚下去，桌面被他踹成了三块。
他拿起最长一块，从诺水人家的窗户，伸进对面的窗户里，在两座楼之间，搭起了一座便桥。
“来个男的，从这上面爬过来，动作快。”齐思齐指挥道。
很快，对面一个20多岁的男的，就爬了过来。
齐思齐让他扶住木板，他要过到对面去，那男的点了点头，并叫他注意安全。
他撕开桌布，用矿泉水浇湿，往头上一缠，又揣了两瓶水在口袋里。
然后，手脚并用，三两下就到了对面。一落地，他就命令道：
“排队，前面三个男的，然后是女的，其它男的最后，快。”
“你叫什么名字？”他指着排在队首的男的问道。
“林一然。”那男的咳嗽一声后，回答道。
“老林，那边是安全的，你们三个过去后，不要急着跑，我需要你们救人，愿意吗？”
“愿意。”
“谢谢。你负责指挥，一部分人接应，另一部分人加固桥板，明白吗？”
“明白。”
“好，行动。”齐思齐一挥手，林一然就爬上了木板。
“再来几个男的，稳住桥板。”齐思齐向队尾的男的喊道。
几个男的跑到窗户边，齐思齐让他们分站两侧，护住桥板，保障大家通行，并随时注意桥板的强度。
一诺千金的三楼，是堂食，里面困住了二十多个人，全部撤离，至少需要十分钟。
楼上的人数应该也不少，如果可能，要全部引导到三楼来，再从三楼疏散，那就需要更多的通道。
“其它男的，去把那一扇窗子外面的防盗网搞掉，想办法搭桥，能帮手的，尽量帮一把。”
大家开始分头行动。齐思齐把头上的湿布条拉到口鼻处，猛吸一口气，向楼上冲去。
楼道里浓烟冲激，基本上没有能见度，他只好抓着扶手，快速地摸到了四楼。
小楼里，弥漫着惊恐和紧张，爆炸声，咳嗽声，哭喊声，混杂在一起。
四楼是两个包房，齐思齐摸索着撞开第一个包房门，大喊道：
“不要慌，三楼可以撤离，我是军人，大家听我声音，向我靠拢，人拉人，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