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荒唐
苏风一声不吭的将储物袋递给那侍女，任由她熟练的伸出手指，将银两从袋子中拨进那块玉符内。
心在滴血。
虽知晓仙府入世后，大量灵石流入尘世，一些上层世家纷纷启用灵石进行交易，导致了世俗间金银铜板悉数贬值。
之前在青玄城买东西，价钱虽然贵，但尚可接受。
可万万没想到，京城里的银子都是水做的吗？贬到这种地步了！？
几道菜就吃了自己几千两银子。
这合理吗？！
下山两次，次次入不敷出，苏风此刻恨恨咬了咬牙。
暗暗决定要在京城里凭本事搞点钱花花！
韩瑶趴在桌子上装醉，眸子微抬，偷偷看着苏风一脸凝重的样子，心里畅快无比。
待那侍女交还储物袋带人离去后，韩瑶睡眼惺忪地抬起头来，“咦？菜上来啦！”
“嗯”苏风瞥了韩瑶一眼。
浮夸的演技
心疼归心疼，但看到桌子中央摆着的那道“北吴青鱼”，以及鼻间嗅到的一丝熟悉香味，苏风便已激动的无以复加。
汤汁鲜美，肉质松软，香而不腻，如雪花一般，似乎入嘴即化
太香了！
与“北吴青鱼”比起来，其他几道菜也显得有些无味，最终，苏风与韩瑶还是风卷残云般将几道菜吃得净光。
趁韩瑶不注意的间隙，苏风更偷偷端起装盛“北吴青鱼”的盘子，以电光火石的速度将盘底舔了个干净。
“太好吃啦！”韩瑶靠着椅子上半躺着，小手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一脸惬意。
苏风点了点头，意犹未尽，暗暗开始盘算自己的银子还能吃几顿“北吴青鱼”以及决定下次来元兴楼吃独食。
呜呼——
此时，元兴楼内传来一阵喧闹的欢呼声，靠在椅子上的韩瑶眼前一亮，连忙起身招呼苏风离开，“快快快！锦岁姑娘来啦！”
见韩瑶两眼放光的模样，对此毫无兴趣的苏风也只得苦笑着随她离开屋子，来到走廊上，站在木栏边朝楼下妙音台看去。
三楼以及二楼的走廊上站满了形形色色的达官贵人，苏风与韩瑶并肩而站，模样出众，不经意间也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但随着台下一声惊呼，所有人的目光便纷纷投向了那妙音台上。
一位身着身材婀娜的女子光着双脚，在阵阵欢呼中走上了高台。
近乎透明的白色纱裙披在身上，轻薄衣裙下一双修长笔直的玉腿若隐若现，女子上身只穿着一件白色裹胸，露出平坦紧致的小腹，一双藕臂缓缓舒展，楚腰扭动，迷人身姿勾勒出令人心驰神往的曼妙线条。
女子以白纱裹面，玉额雪白，肌肤吹弹可破，左眼眼角下的一点美人痣更为她增添了一丝非比寻常的妩媚姿态。
“锦岁姑娘！”
“太美了！”
“简直人间尤物啊！”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站在三楼的苏风抿嘴不语，着实对这位锦岁姑娘丝毫提不起兴趣。
有些俗气。
苏风摇头作笑，眼角的余光瞥向韩瑶，只瞧这姑娘却看得眼珠子都快直了，更是与周围的诸多看客一起，豪气掷出一袋碎银，向台子上扔了过去。
一层透明的法阵已将妙音台笼罩，将所有的钱财尽数隔绝在外，掉落在台子下方，有几名专门的布衣小厮带着袋子去一一捡起。
“真浪费啊”苏风有是一阵心疼。
韩瑶随着众人大喊大叫，面若桃红，一颦一笑间有着说不出的快意，似乎是压抑许久才爆发出了这般欢喜的情绪。
见韩公子这副模样，苏风也没再说什么，作为登临超品的修士，他的道心早已至纯至净，尘世如洪水猛兽，修道者需时刻保持清醒。
感受着元兴楼内狂热的喧嚣，苏风始终嘴角带笑，保持着一种与周围格格不入，却又化身其中的奇妙姿态。
妙音台上，随着锦岁姑娘摆手示意，元兴楼内渐渐变得落针可闻。
一声缥缈悠扬的琴音响起，在淡淡哀怨的曲调中，清冷笛音陡然吹响，锦岁姑娘的委婉动人的歌声也恰到好处地从妙音台上传到了所有人的耳畔间
“月华收，云淡霜天曙。
西征客、此时情苦。
翠娥执手送临歧，轧轧开朱户。
但饮恨，脉脉同谁语。
更回首、重城不见。
寒江天外，隐隐两三烟树”
幽幽歌声中似乎掺杂锦岁姑娘一丝细腻哀愁，在清和婉转的伴乐烘托下，在场看客不禁感同身受，许多年轻公子纷纷垂眸不语。
一曲唱罢，无数人泫然泣下，元兴楼内最开始细碎的掌声也忽而化为雷鸣般的欢呼。
台上那女子，眼角也似噙泪，垂眸向诸多看客作礼，便是莲步生香，款款走下了妙音台
“呜”站在苏风身旁的韩瑶抬手抹着眼泪儿，低声啜泣。
“至于嘛，韩公子。”苏风忍住内心的笑意，“你知道这是什么词曲？”
“什么嘛呜”韩瑶哭红了鼻子，看起来娇美可人。
“你”苏风顿时破功，笑出了声，但在韩瑶幽怨地目光中，还是收敛了笑容，“是灵洲宋国百年前的柳七先生所作的《采莲令 月华收》，世间只此一首。”
“我我没听过。”韩瑶羞愧又难过地摇了摇头，“你怎么不哭嘛？”
“为什么要哭？”
“难道锦岁姑娘唱的不好？”
“一般般吧。”苏风摇头道，“柳七先生百年前的情感，岂是能通过只字片语感受到的，她唱得不错，但终究是有些落俗了。”
“你还真敢说呢”韩瑶不乐意地抿了抿嘴，倒也没有与苏风再争执下去，“不过，接下来就是最好玩的啦。”
苏风不由看向韩瑶，满脸疑惑。
“你瞧。”韩瑶倚栏轻笑，青葱玉指示意苏风看向下方。
着眼看去，便见妙音台上不知何时站着一位气质不凡的紫裙侍女，脸上带着亲和的笑容，“各位贵客，方才锦岁姑娘已然应允，今日愿意留在元兴楼过夜。”
“好！”
“本公子势在必得！”
“快报数！快报数！”
人群顿时一片哗然，诸多公子纷纷情绪激动。
“这你们京城人挺会玩啊”苏风一脸吃惊，“就争这个？”
“你可别多想啊！”见苏风似乎有点想歪了，韩瑶连忙解释，“可不是你想的那样，锦岁姑娘卖艺不卖身的，只是出价高的人，能与她共进晚宴，甚至可以独享锦岁姑娘的曼妙歌声”
“噢原来如此呀。”苏风似懂非懂，不知是自己想多了，还是这眼前这韩瑶想得太少了。
就单纯吃顿饭，听听小曲啊？嗯我信。
“三万两！”
“我出五万！”
“本公子出十万！”
三楼走廊上，听到元兴楼内此起彼伏的喊声，苏风挑了挑眉，脸上作出了“我理解不了”的表情。
“你快看你快看！”韩瑶此刻异常兴奋，一双玉手捏住苏风的胳膊晃来晃去，“打起来啦！打起来啦！”
果然，妙音台前有两位年轻公子因为互相出价而大打出手，拉都拉不开。
但叫价仍在继续。
“五十万两。”
“一百万两！”
“三百万！”
“二十块上品灵石！”
三楼某处，一道沉闷有力的声音响起后，元兴楼内再无人追价。
“丧丧心病狂！”此刻，苏风内心显然受到了极大的震撼，震撼于这些京城权贵令人窒息的奢侈行为。
二十块上品灵石！两百块下品灵石！足足五千六百万两银子！如此巨额数目，别说那青玄城里的几千难民，就算是救济南越七州十几万难民，恐怕也绰绰有余吧？
这笔足以解救十几万食不果腹的百姓于水火之中的钱财，在京城里，却仅能换来一顿蕴意晦涩的酒楼晚宴
苏风呆在走廊上，说不出一句话来。
难道天下百姓，就该这般苦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