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畸形的爱
砚台砸下来，实实在在的砸在了萧恒的额角，霎时便破了口子，鲜血顺着他的眉骨流下来，浸染了半张脸。
那双低垂的桃花眼闪过一抹狠辣的阴郁，一贯的风流笑意也荡然无存了，萧恒轻声道：“父皇教训的是。”
萧尊看着他满脸的血，竟不觉得解气，粗重的喘息犹如愤怒的雄狮一般，沉声怒斥道：“你个废物能干点什么？！仙萝草被查，差点查到你身上！除了会弄些下九流见不得光的手段暗算烨儿，你还能干点儿什么！”
萧恒身侧的手紧紧攥着拳，低垂着眼眸看不出情绪，却死死的咬住了后槽牙。
“谁准你刺杀他了！还下毒！？朕怎么会生出你这么没用的儿子！”
萧恒抿了抿唇，终是为自己辩白了一句：“父皇，儿臣不知晓道上的杀手们手段如此毒辣，并非儿臣的意思。”
“你还狡辩！”萧尊甩手将一摞奏折砸了出去。
奏折悉数砸在了萧恒的身上，有些打到了他的脸，明黄的奏折沾染了鲜红的血迹，散落一地。
这一下不疼，萧恒的心里却疼的很。
从小到大，因着自己的出身，萧尊从未正视过他。
好似他的存在只是萧烨的陪练，是他本就被寄予厚望的成长道路上的一颗小小的石头。
这颗石头可以为萧烨的成长带来些磨难和阻力，也可以成为他的垫脚石，让他走得更高更远。
是的，他萧恒就是个垫脚石罢了！
可他又差在了哪里呢？
出身吗？他萧烨的出身本质上又与他有什么不同吗？
同为庶出，谁又比谁高贵呢？
能力吗？他萧恒的能力就一定比萧烨差吗？
他不服气，从小便不服，也曾抗争过，可换来的便是萧尊一次又一次的毒打与惩罚。
他怕了，于是妥协，甘愿成为萧尊历练萧烨的一把刀。
从小到大，萧烨一次次被暗杀，被算计，其中有八成都是萧尊的意思。
后来，长大了，萧恒有了自己的想法，顺着萧尊意思的前提下，也有了自己的野心。
既然萧尊要历练萧烨，若在这历练的过程中，萧烨不幸身亡了，是不是就说明他也并不是足够优秀的？
是不是他萧恒也能有一丝机会能入了父皇的眼呢？
在这样病态的野心与欲望的加持下，萧恒一步步的走到了今天。
如今，你看，萧烨成了活死人！
萧恒满心以为萧尊会对萧烨失望，却不知自己也引来了他滔天的怒火。
他不禁心底苦笑，原来人与人，终究还是不同的啊！
萧尊此刻看着他便来气，怒吼道：“给朕滚出去！”
萧恒恭敬的磕了一头，便起身，踉跄了两步，慢慢走出了勤政殿。
他满脸的血迹，额头的伤还在汩汩的冒着血，他也不想管。
只迎着天光，受着来往宫人惊诧的眼神，一步步的走向宫外，如踏着自己的心头血一般，每一步都疼到窒息。
萧尊的贴身内监总管陆迎春看不过眼，小跑着追了上去，轻声道：“云王殿下，老奴还是找人帮您包扎一下伤口吧！”
萧恒顿住脚步，僵硬的扭动脖颈，看到眼前的老太监时，露出了一抹惯常的笑意，温和又风流，轻声道：“多谢春公公了，本王没事，宫门口有下人接应，伤等回府了再处理便可，父皇生了大气，劳烦您老多多安抚，为父皇煮点清热去火的汤水。”
“是，殿下放心，老奴省的。”陆迎春恭敬的应着。
萧恒笑着点点头，转身便继续往宫门的方向走，在转身的一刹那，脸上和煦的笑意便不见了，转而是极度的阴郁。
陆迎春抄着袖子，望着萧恒越走越远的身影，轻叹了一口气，这些皇子王爷们都是他看着长大的，这皇家的事啊，谁又能说得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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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恒回到府中，刚喊了府医包扎完伤口，便有下人来报。
“王爷，柔幻郡主来了。”
萧恒阴沉着脸，眉梢挑了挑，带起一抹讥笑。
柔幻这时候怎么跑他这儿来了？不在烈王府里好好守着萧烨那个活死人？
只是稍一沉吟，萧恒便挂上了和煦的笑意道：“请郡主进来吧！”
下人应了声，片刻，柔幻推门而入。
房中只点了两盏蜡烛，并未点燃所有，所以稍显昏暗，又带着一丝莫名的暧昧。
柔幻缓步而入，看到萧恒略带苍白的脸色，和额头包的白布时，微微一愣，状似焦虑的说道：“云王哥哥怎么受伤了？”
萧恒坐在软塌上，柔声道：“不碍事的，只是因着三弟受伤，父皇生了大气，闲聊时错手打伤了我。”萧恒的声音带着一丝丝沙哑，又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示弱，很容易引得人心疼。
果然，柔幻立马坐到他身边，一只手握住他的手，另一双手抚着胸口，心疼道：“严不严重？很疼吧？”
萧恒从善如流的拍了拍她的小手，笑道：“不碍事的，今日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柔幻垂下眼眸，似有些难以启齿一般，轻轻咬住了下唇。
萧恒微微眯了眯眼，笑道：“没事，有什么事便和云王哥哥说，我一定会帮你的。”
柔幻抬眼，泪眼朦胧的看向萧恒道：“云王哥哥，烈王哥哥醒不过来了，我无意间听仇隐和莫忘聊天才知晓的，他会一辈子像个活死人一般躺着！”
萧恒依然挂着柔和的笑意，眼底却滑过一道暗芒，语气惋惜的说道：“是啊，真的很意外，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朝中国医圣手那么多，父皇已经命人去为三弟看诊了，实在不行，天下之大，总有能人在的，兴许会有什么奇人能医好他呢！”
柔幻却绝望的摇摇头道：“仇隐的医术堪比国手，他都束手无策，天下还能有什么能人？云王哥哥，我……”
萧恒似是听出点什么来了，笑着引导道：“怎么了柔儿？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柔幻咬咬牙，说道：“云王哥哥，你一直对柔儿爱护有加，柔儿愿陪在你身边！”
萧恒一愣，挑了挑眉梢，问道：“柔儿这是何意啊？”
柔幻泪眼婆娑，梨花带雨的说道：“烈王哥哥一辈子都醒不来了，我不能一辈子守着一个活死人啊！虽然我从小便被钦定为烈王妃，养在烈王府，但到底还没成婚，我与烈王也从未有过逾矩之举，我依然清清白白！”说着，她焦急的抓着萧恒的衣袖说道：“云王哥哥，你让我跟了你吧，只要你去和皇帝伯伯说，说我们两情相悦，让他把我指给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