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百鸟朝凤
其实，男子给女子买衣衫有些显得孟浪了，但这是阿诺买的，阿离便没有想过那么多，只是单纯觉得手中的衣服好漂亮，她从未穿过这么漂亮的衣服，二八年华的少女，又有谁是不喜欢漂亮的呢？
阿离仰起头笑得眼角弯弯道：“谢谢，我很喜欢！”
阿诺看着她的笑意，黝黑的脸瞬间就红了，愣愣的说：“不是什么好的，你别嫌弃。”以他的那点散碎银两，也买不起太好的。
阿离笑得真诚又欣喜，“这是我见过最漂亮的衣服了！我这就换上，也算入乡随俗，然后我们出去玩啊！”说罢，也不管阿诺应不应，转身就跑进了内室。
阿诺仍站在门口，不由自主的勾起笑意，露出一嘴的大白牙。
艳阳下的少年笑得单纯又爽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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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驿馆别苑临山而建，萧烨与萧熠便溜达着上了山，这里安静无人，适合谈话。
两人背着手，不急不慢的走着。
“老三，此次出使西域，一路行来，几次遇袭，你有什么想法？”萧熠温声问道。
萧烨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面色也不如与阿离在一起时温和，又恢复了以往的冷厉邪魅，不在意的说道：“我从小到大经历的类似事件还少吗？大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又何须问呢？”
萧熠有些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我始终不愿相信是他，我们毕竟是兄弟。”
萧烨微微眯了眯眼，兄弟？皇家哪来的亲情，莫说是兄弟了，即便是生身父母又如何？面对权倾天下的诱惑，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
萧熠深知他的心结，柔声道：“老三，以前的事可以说是我们自家的矛盾，可这回不同，若此次仙萝草事件真与他有关，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与西域人内外勾结，通敌叛国。”萧烨毫不客气的冷声道。
内外勾结，通敌叛国。
这八个字有多重，所有人的心里都有数。
萧熠的心禁不住微微一颤，眉眼间染上了一抹沉痛，道：“老三，大哥不忍看到我们手足相残，你明白吗？”
萧烨看向萧熠，微微一笑，眼中隐去了杀戮与嗜血，说道：“大哥，我懂，那您的意思是要我让吗？”
萧熠却想都没想的摇了摇头，“莫说你是父皇从小便钦定的继承人，即便是公平竞争，我们几兄弟里，你也是最合适的人选。”
两人在半山腰处站定，俯瞰着脚下繁华的西域都城，熙熙攘攘的人群充斥着生活的气息，上位者守护的便是这份安宁与欣荣。
“老二心机颇深，手段毒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说到底并不适合那个位置。”萧熠目光有些迷离，沉思道：“小七就更不用说了，他被我和母后宠坏了，无忧无虑，不知人间疾苦，有我这个大哥护着，一生做个闲散王爷也就罢了。”
提起萧烁，萧熠的眼神逐渐柔和。
萧烨也看向远方的街景，意味深长的说道：“难道大哥就当不得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吗？”
萧熠轻笑出声，丝毫没觉得这是萧烨在试探什么，真诚的说道：“小时候，父皇便说过，我是个守成之主，坚守有余，开拓不足，可这天下本不该分崩离析，总有一天要大一统，而我，没有这个野心。”
是的，萧熠是个十分有自知之明之人，深知自己的能力与缺陷。
他能保家卫国，却不能开疆拓土。
那个位置，需要杀伐决断，也需要仁德宽厚，更需要的还是狼子野心。
这人啊，最重要的就是有自知之明，莫要向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伸手，否则必将坠入万丈深渊，死无葬身之地。
萧熠也正是因为这份自知之明，保全了他一生的平安与富贵。
“父皇将几十万兵权交于我手，是对我的信任，也是让我助你一臂之力，终有一天完成这宏图霸业！”萧熠侧眸凝视着萧烨，无比的郑重。
“所以，大哥能不能请求你……”
“不到逼不得已，我不会对他起杀念的。”不等萧熠说完，萧烨便幽幽的说道。
他知道萧熠担心的是什么，他们这位大哥啊，一向如此，长兄如父，总想着照顾所有人。
萧熠的心口微微松了松，却愈加心疼起眼前的这位弟弟。
萧烨仍看着脚下的街景和人群出神，轻声道：“大哥，你说这万里河山，宏图霸业，最想要的那个人是谁呢？”
萧熠微微一愣，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萧烨的唇边勾起一抹冷笑，道：“难道父皇就不想在他在位时完成吗？若有可能，若有契机，他难道不想要吗？”
答案不用说，肯定是想的！
若不想，萧尊当年就不会弑君夺位了！
笑声滑出喉间，萧烨幽幽的说道：“若是被父皇得知这天下有一奇物，得到了便能一统天下，你觉得他会放弃这个机会吗？”
答案不言而喻，肯定是不会的！
萧熠恍然想起曾在安平镇听到的那则坊间传言，听着萧烨幽冷的笑意，虽是艳阳高照，不知怎地，他竟出了一身的冷汗。
萧烨要面对的恐怕不仅仅只是兄弟相争……
不等萧熠再深思，萧烨已然背着手继续向山上走去，闲庭信步，悠然自得，好似他们方才什么都没说。
两兄弟又走了一段距离，拐过一个弯路，萧烨猛地顿住了脚步，震惊又惊艳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就连萧熠也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似连呼吸都屏住了。
跟在身后不远处的仇隐莫忘皆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得张大了嘴。
只见不远处的山崖边站着一位一身红衣的少女。
还是那张熟悉的绝美容颜，那抹熟悉的璀璨笑意，却又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只因她穿着一套西域少女的服饰。
轻薄如纱的衣裙笼罩着她娇俏而玲珑的身姿，腰间、裙摆都坠着金色的小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悦耳的声响。
能看出衣裙的做工有些粗糙，但丝毫不影响她美得耀眼，美得妖娆，美得天下无双。
璀璨的阳光笼罩在她身上，却让这天地万物都失了颜色。
令众人惊奇的不是这绝美的少女，而是此时她正站在山崖边笑着轻声吟唱，天空中盘旋飞舞着各式各样的飞鸟，围绕在她身边，发出此起彼伏，动听悦耳的鸣叫，像是在附和她的歌声一般。
西域的鸟儿似与中原的也不尽相同，个别颜色极其艳丽的品种连见多识广的王爷们也没见过，鸟集鳞萃，上下翻飞，形成了一幅百鸟朝凤的绝美画卷。
就连一向沉稳持重的萧熠都愣了神，喃喃自语道：“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