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4章 迫害个人
天帝伸出双手主动将方长生拥入怀中。
此情此景，方长生不知道幻想过多少次。
别人家的小孩，可以随意哭泣、可以撒娇、可以幼稚，别人家的父母会细心照料自己的孩子，会容忍孩子的任性、吵闹。
可是方长生从来都没有这种机会，威严的天帝哪里会自己照顾小孩呢？
她有抱过方长生吗？
方长生印象里是没有的。
方长生明明思想已经算是成熟了，可还是坚持选择七岁的孩童身体。
除了为了暗戳戳的告知天帝他现在应该是多大岁数，好让天帝多多少少有愧疚的心态外。
其实还有另一面。
他想让天帝知道，其实他也是需要关爱的孩子。
他还没长大。
“妈妈”
“嗯。”
“你真卑鄙啊！”
天帝身体微微一僵，松开了怀抱，皮笑肉不笑的道：“你就这么说妈妈吗？”
“我不知道未来的我做了什么，我只知道自己当下的想法。
人或许都是如此，越缺乏什么，就越想要追求什么。
我缺乏感情，就越渴望得到感情，哪怕从你们身上我没感觉到什么爱，但我还是会自己给你们找理由。
只要你们稍微对我好一点，哪怕只是偶尔一句慰问的话语，我都会为此高兴一整天，又可以继续将自己欺骗下去了。
其实我知道很多时候你们的慰问话语，逢年过节送来的吃食和玩具，不过是右乐仙子为了安慰我撒的善意的谎言。
我上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对我表现出的天真感到厌恶。
你没有明说，但我还是能感觉出来的，你并不喜欢我扮演成无知幼童的模样，你喜欢聪明而成熟的人，哪怕对小孩也依旧如此。
所以在右乐仙子给我送来各种糖葫芦、糖人这些小孩零嘴的时候，她还说是你特意吩咐的，我便察觉到那只是右乐仙子的自作主张。
我时常会忍不住揣测你们爱不爱我，这个问题我不敢深思下去，但我有一点很确定，你们爱修真大世界多于爱我。
自然这是应该的，我若是因此怪罪你们，我就是修真大世界的千古罪人了。
站在你们的身份，你们没有错。哪怕你们生下我，是另有目的，也一样没有错。
你们的立场站位太高了，高到可以做任何事情来达成这个目的，不管其中犯了多少错，错也是正确的。
所以我才说妈妈你很卑鄙。
我再委屈又能如何？我是你们的孩子，也是修真大世界的一员。
如果伤害我、牺牲我，能够拯救修真大世界，我连不情愿的想法都不该有。
我就理所应当的，要献祭上自己，更要感到光荣、自豪、骄傲。
集体比个人重要，个人是集体一员，没有集体就没有个人。
用集体利益为由，迫害个人，也就成了合情合理、天经地义的事情。
我愿意接受你们的安排，不管你们要我怎样，是你们给了我性命，我这条命可以给回你们。
但是你说锁锁会害我，要我放弃我唯一的朋友。
我不相信，并且我拒绝！”
天帝质问道：“长生你为了她要违逆我吗？不仅是你的性命，她的性命也是我给的，那是不是我也有处置权呢？”
“你要杀它，我也会自杀。”
“你才说会接受我的安排，这么快就反悔了？”
“妈妈，我欠你的，是我的命，我大不了还你。
你要拯救修真大世界，我愿意成为你的棋子，但不包含锁锁。
它是我的朋友，我绝不允许你碰它！我更不会伤害它！利用它！
我不愿意做的事情，你无权强迫我。不管你出于何等目的，如何道德绑架我，不愿意就是不愿意。”
“你太自私了。”
“如果人人都无私，这个世界早就乱套了。”
“你只是在偷换概念。我指责的只是你个人的自私，而你放大到所有人，用极端的设想来正当化自身的自私，不觉得这种说辞很无赖吗？”
“我无赖？那妈妈你呢？
妈妈你可以举起集体的旗子，用集体来迫害个人。
是不是你要求牺牲的人都必须心安理得的接受牺牲呢？你就不无赖吗？
你不能阻止被迫害的人选择反抗。
或许在集体看来，妄图对抗集体利益的他们是自私，但作为个人而言，自私是正常、合理的。
你站在集体的立场，我站在我个人的立场。
我已经答应你，表明了自身态度，我愿意为了集体牺牲，这是我无私的一面。
但你想要的不是我个人的牺牲，尽管我还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涉及到锁锁，那很抱歉我会自私一回！”
“唉”
天帝知道，她还是像推演的未来一般，交涉失败了。
“这世上能拒绝我的人不多，真不愧是我的孩子。真让我纠结，我应该为你的能耐感到高兴，还是应该为你的违逆而生气呢？
没事了，下去吧！”
方长生起身，毫不犹豫的走下台阶，大步往外走去。
“长生。”
天帝还是喊住了方长生。
方长生回过身，可却弓着腰，向着天帝拜去，不让天帝看到他此时的表情。
天帝双手撑着膝盖，“好啊！轮到你来跟我生分了，就因为一把锁，你要跟妈妈闹脾气吗？”
“不敢。”方长生依然低着头。
天帝神情带着复杂“如果这是我们最后一面，你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方长生身体猛地抖了抖，内心积压的不满情绪，得到了宣泄的机会：“妈妈，你如果能通过未来看到我，你不会不知道它对我意味着什么。
我很生气，但我也终于可以死心了。
你不在乎我的感受，你只在乎你的远大目标、伟大使命，你是了不起的天帝！修真大世界的英雄！但你也是一个糟糕到极致的妈妈。
我能理解你，但我也依然讨厌你！”
天帝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可挂在嘴边的话，最终化作一道叹息。
“天帝，若是没事的话，我便退下了！”
方长生再次一拜，毫不留恋的转身大步离开。
直到方长生离开，天帝才幽幽叹息道：“长生，对不起。我这一生不负天下，唯独负了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