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惊慌失措的顺义王
屠杀仅仅持续了半个时辰,营地里的妇孺老弱面对这样一群穷凶极恶的武士根本就不可能会有什么反抗的余地,而这些同样武装到了极致的骑兵犯愁的并不是怎么将这些手无寸铁的可怜牧民杀死,他们最大的苦恼还是得将这些麻木的牧民从各个犄角旮旯里拎出来,然后朝着他们的脖颈上狠狠砍上一刀。
同样的不存怜悯,同样的冷血无情;与半夜突袭自己大营的骑兵相比,面前的这群黑衣黑甲的骑兵似乎更追求屠杀时的效率,手起刀落之间,根本就不需要再有人去补刀,一条条生命就被他们如同割麦子一般全都放倒在了乌黑的草地上……
“孙公公,此番共计七千九百八十三名健妇,两千二百三十三名男童,一千七百八十八名女童,已经全部装车,只等公公发落!”
原来方才下令屠杀的无须年轻人竟是一名太监,只见他嘴角向上勾起,口中啧啧道:“啧啧啧!看看,这就是五六万两银子的入账哟!来呀!传令后军,分出两千骑兵和一千民壮,把这些奴隶暂时押送到咱们的坞堡,另外,告诉后军的那些家伙全都撤回去罢,再往前走,咱们想跟着他李将军捡点外财也是难喽!啧啧啧,这李鸿基倒不愧是皇爷和大总管看重的人,心狠手辣就算了,这股子野心和不择手段、一心一意往上爬的劲头,就连公公我都是钦佩不已的哟!”
他这一番话,显然是说给身旁那名高大的黑面大汉说的,可这汉子听了也只是嘿嘿一笑并未去接他的话头,反倒是自顾自地将自己的奇形战刀横在马背上反复擦拭了起来。
算是讨了个没趣,这孙姓太监倒也不恼,桀桀怪笑了几声,便去吩咐手下赶紧押着这些奴隶装车去了。
一匹通体雪白的战马自队伍后面缓缓来到黑大汉的身前,马上的将领面容虽然俊朗,可那一只扣着眼罩的眼睛却又显得十分醒目,“呼延将军的大刀今日不过斩杀了十几个蟊贼,想来已是十分饥渴了才是!”
黑大汉原来正是呼延震,一听身后熟悉的声音响起,他这才将长刀悬在战马一侧,又咧嘴一笑道:“嘿嘿!马将军见笑了,某只是见这位李将军杀得痛快,着实有点心痒罢了!”
白马、银枪、独目,整个大明军中也只有那位有着“锦马超”之称的马祥麟马将军才有着这样的装扮,听到自己的老友如此说,马祥麟也是无奈苦笑道:“咱们这位皇爷也真是的,为了划拉几个奴隶,和锤炼一下这个李鸿基,把内官监、护军和我白杆兵都给折腾到了这大草原上,不过呼延将军倒不用心急,咱们替他李将军清扫残余的活计已经完成,马上就该去吓唬吓唬卜矢图这个倒霉蛋了!在某看来,咱们这位顺义王也是记吃不记打的主,到时候可少不得你呼延将军大显神威!”
漆黑的双眸瞬间闪过一丝异彩,呼延震乃是天生的猛将,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纵马驰骋撕碎敌人更能带来快感,所以他对杀戮一向并不反感,反而时刻都有一种嗜血的情绪在心中不停地鼓动着他。
“嘿嘿!某可不懂皇爷和那个李总管在算计着谁!某只知道皇爷叫砍谁,某就把他砍死就是,既然皇爷瞧上了这片草地,那这里就该是咱大明的,甚地顺义王顺昌王的,只要是不老实,某和麾下兄弟就替皇爷把他,再连同他的祖坟都给推平了就是!”
憨笑着把手伸到怀里,又神神秘秘地回头向着队伍里看了一眼,见没人注意自己这边,呼延震这才摸出一个铜壶对马祥麟笑道:“马大哥,来上几口可好?”
“你……你小子!”
马祥麟看着铜壶的眼睛都要瞪开了,双手却是赶紧上前将壶紧紧捂住,警惕地看了一圈,这才低声说道:“好小子,你不知道咱们那位中军大人最见不得军中饮酒,前几日那李鸿基还设计干掉了他的同僚,虽说活计做得干净,但傻子都知道就是他的人做下的,要不是咱的中军大人得了兵部严令没有声张,可这几日看着你我就跟防贼一样,你小子怎么还敢拿出这玩意来落他口实!”
一把将铜壶夺了过来,马祥麟又跟藏宝贝似的藏好,这才一脸严肃地对呼延震道:“大军即将开拔,这东西还是某来替你保存才是,若真被发现,你小子少不得又得关禁闭!”
一听禁闭俩字,饶是呼延震这铁塔似的汉子也不由得轻颤了一下,等他发觉事情好像哪里不对,却见马祥麟早就拨转马头跑得老远。一拍大腿,此时才明白上当的呼延震赶紧策马扬鞭就追了过去……
两天后的黎明,黑夜还未在天际完全褪去,土默特部部长,大明册封的顺义王卜矢图的王帐上空便已经燃起了数道烟火;不少勤劳的牧民已经走出了帐篷,准备烧水吃饭,然后便开始一天的放牧。营地大门处的一处哨塔上,一个抱着长枪睡了半宿的蒙古士兵睁开了惺忪的双眼,就在他想要伸个懒腰舒展一下筋骨时,双眼却被对面的景象惊得说不出半个字来……
正在自己王帐中搂着两个蒙古美人酣睡的卜矢图也已经醒了过来,看着左右两个少女露出毡被的白玉肩膀,他顿时觉得下身燥热难忍,就在这位顺义王想要把怀里两个羔羊似的美女“就地正法”之时,只听帐篷外突然响起了一阵阵敌袭预警时才会发出的牛角号声。
猛地自床榻上坐起,身边的少女也被他的动作惊醒,顾不得去安慰佳人,卜矢图冲着账外喊道:“来人!怎么回事?敌袭吗?”
有人高喊道:“大汗、大汗,大事不好了,大营外面突然出现了大队人马,看那旗号,应该是大明的边军……”
推开怀中少女,卜矢图腾地一下起身,一把抓起桌案上的酒壶砸向帐门怒吼道:“慌什么!本汗是大明的顺义王,想来不过是些过路的明朝将军想到本汗这里搜刮点牛羊打打牙祭,又不是没见过明人的军队,叫人多备一些牛羊肉食也就是了,慌乱什么!”
门外沉默了三吸时间,又是方才的声音道:“大汗,您还是出来看看吧!奴才们就是准备,咱们大营里的牛羊只怕还不够人家分哩!”
这下,刚要返身回去再叙温柔乡的卜矢图“腾”地一下就点燃了心底怒火,只见他抓起佩刀,边走边向着外面骂道:“狗东西,蠢奴才,这点小事还要麻烦本汗,来的人多又能怎样,土默特部的羊群多的就像天上的白云,大明能有多少军队敢来我这王帐讨食……”
一脚将门踢开,没好气的卜矢图刚要用手里刀鞘去抽打刚被自己踹门时带倒的传令兵,可眼角的余光又正好瞥见了大营外的情形,已经扬起的刀鞘就这样被这位顺义王举在了半空,整个人都呆呆愣愣地看着大营外的情形。
大营外里许远的几道矮坡上,此时密密麻麻的竟全是黑衣黑甲的骑兵,无数面赤色的日月龙旗正迎着晨风猎猎招展,虽然人数众多,但整个骑兵队伍却没半点声音传到卜矢图的耳朵里,全都安安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的营地。
“怎么回事?这些明人骑兵是什么时候来的?蠢货,狗奴才,人家都摸上门了,你们这个时候才知道预警!”
别管营地外的明军是敌是友,单凭这等数万人便能摸到自己大营里许外还没被发现的本事,卜矢图就想先砍了昨夜巡哨的将领和哨兵。
如果这些明人昨夜是来偷袭的……
卜矢图猛地打了一个冷颤,心里顿时就涌上了一股凉透心脾的寒意,一把抓过身旁一个侍卫的领子,已经慌神的他大声喝骂道:"狗奴才,就知道在这里装傻充愣,传令下去,叫勇士们戒备,马上派出使者去问问这些明人,他们……他们闲着没事到本汗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