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奥巴台吉的绝望
察哈尔人零零星星的炮击持续了整整一夜，虽说对城墙并未造成多大损害，可这种大战将至的紧张感和压迫感还是叫城内的科尔沁部众始终处在一个高度紧张的氛围里。
第二天清晨，当奥巴台极走上城头向下望去，只见城下那白色的营寨连绵足有几十里，格勒朱尔根城此时就像飘在这片白色海洋里的孤舟，仿佛随时都有被白浪击翻的风险。
奥巴的身后，一名科尔沁将领看着城下惊呼道：“他林丹巴图尔还真调来了十五万人的大军……他，他察哈尔的老本也就这么多吧！”
另一个声音冷哼道：“林丹现在可是有大出息了，他那位好女婿不仅给他解决了后顾之忧，更是十分大方的送了这么多火炮，他妈的，蒙古人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离城里许的一座小山上，一队队士卒正在费力地向着山上拖运着已经拆卸下来的炮筒；而就在山顶上，一门门火炮已经看似十分有规律地排列成型，还有数不清的壮汉正在山顶四周加速构建着防御工事。
没心思理会手下们的议论，看着小山上的炮兵阵地，奥巴台吉的心都在滴血。上次的格勒朱尔根之战，他林丹可没有这么多的火炮和军力就已经险些破城而入；这次，察哈尔人不仅兵力雄厚，更是没了后顾之忧；再加上这么多的火炮助阵，就靠自己城里临时拼凑出来的五六万人，这城能守几天还真就不好说。
“明人的狗皇帝当真可恶……”
郁闷地锤了一下城墙，奥巴台吉十分不爽的骂了朱由校一句，在他看来，朱由校这位主动给林丹汗当女婿的汉人皇帝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要不是他为了讨小老婆的欢心，又怎么会大手一挥就给察哈尔人送来了这么多的火器火炮，也更不会调动大军去给他林丹汗看着后门，叫他能够放心大胆地集中全部力量来对付自己。
现在的奥巴台吉已经十分后悔自己昨夜的举动，在他看来，林丹的十五万大军应该是在虚张声势，真实的兵力能有个七八万人也就不错了，他是万没想到林丹一是学会了偷袭，做人方面居然还不玩儿虚的了，当真是叫人可恼。
这明朝皇帝对老丈杆子也是真够意思，早知道这样，我科尔沁部的美丽女子多的是，他孛儿只斤氏家的女儿可不见得有我博尔济吉特家族女子温柔美丽。早知道你明朝皇帝喜好我草原女子，我干脆把海兰珠送你多好！
还有，自己要是知道林丹汗真就纠集起了这么一支大军，那昨夜跑了多好，现在倒好，只要往城下望上一眼，自己的头皮就会发麻……
“不好！察哈尔人要开炮！”
就在奥巴台吉胡思乱想之时，有那眼尖的指着对面的山坡就是一通大喊，众人再看，只见几十门重炮已经调整好了角度，炮手们正忙着发炮前的最后准备！
“快，保护大汗撤到城内！”
一阵猛烈的轰击过后，科尔沁人发现这一轮的炮击相较于昨夜那种水平简直太凶猛了，这每发炮弹不仅打得极准，炮弹的威力更是胜过昨夜，再加上对面的察哈尔人还用了不少开花弹，城上不少来不及躲避的科尔沁士卒便被弹片所伤全都捂着伤处躺在地上不断地哀嚎呻吟。
而奥巴台吉和科尔沁部众所不知道的，对面的察哈尔炮手已经换成了漠北护军那群杀材。
自打运送大炮和火器到了察哈尔部，黑明孝和朴素直郁闷地发现，察哈尔人对火铳的使用还算将就，可这火炮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听响用的，无奈之下，黑明孝只好派出快马连夜向黑云龙和卢象升说明情况，紧急从漠北护军调来了五百名炮手和火铳兵。
昨夜的试探性炮击，便是漠北护军的一众炮手按照操典在进行火力试探和炮位调试，要不是这批炮的品类实在太过杂乱，再加上这批老式火炮的射角和射距十分混乱，这个步骤倒是可以省略过去。
不过好在察哈尔人对火炮的精准打击能力要求不高，只要能将炮弹砸到城头也就足够，这也叫平日用惯了大明边军制式火器的漠北护军炮手们轻松了不少。
可即便如此，三十几门火炮的三轮齐射还是叫科尔沁人吃了不小的亏，暴跳如雷的奥巴台吉更是命人组织起了一支万人规模的骑兵整装待命，准备趁察哈尔人立足未稳之际先端掉这片炮兵阵地再说。
“呜~呜呜~呜呜呜！”
就在科尔沁人准备出城玩儿命的时候，城外的察哈尔军营内却率先响起了集结的号角。
奥巴台吉和一众科尔沁贵戚们很是有些奇怪的看向城下，他们都不理解林丹汗为什么不等炮兵阵地布置完，对着城墙轰击几轮再进行攻击。
难道他林丹就自信成了这样，真拿他科尔沁部当泥捏纸糊的不成？
他们的疑惑很快便有了解答，就在察哈尔大军慢慢在城下集结之时，只见一队骑兵自察哈尔大营内疾驰而出，每个骑兵的身上还背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裹，倒也看不清究竟是什么东西。
等来到护城河边，领头的一名百户长勒马高声向城上喊道：“科尔沁的叛徒听着，你们派去沈阳的人马已经被我等截杀了，别做梦去等你们的女真主子会来救你们了！”
说罢，几十名骑兵纷纷解下背囊用力抛在地上，众人仔细看去，只见咕噜噜自背囊里滚出了一地血肉模糊的人头，虽然看不清面孔，可从发饰上也能依稀分辨出是蒙古人。
“你们……”
刚刚登上城墙的奥巴台吉一见这幅场景，顿时就惊呼一声险些栽倒地上，幸亏一旁的侍卫手疾眼快，赶紧上前一步将他身子扶住。
一把推开侍卫，奥巴台吉几近疯狂的嘶吼道：“射死他们！射死他们！察哈尔人不给我科尔沁部活路，老子也不能叫他们好过！”
弓箭手齐齐弯弓，朝着下面就要射出的当口，布和突然从城上的人群中窜出，一把夺过一名弓手的弯弓冲着城下喊道：“我儿吴克善在哪，你们把他怎样了！”
被他一搅合，一众弓箭手全都愣在那里射也不是，不射也不是，趁这个功夫，察哈尔骑兵纷纷拨转马头，快速向着本阵退去。刚才喊话的百夫长狞笑高喊道：“老子不知道你说的那人是谁，左右都是个死鬼，你就自己下来到地上扒拉去吧！”
城上顿时响起了一声凄厉至极的哀嚎，只见布和双目充血，握着弯弓的双手满是青筋，“林丹巴图尔，老子和你拼了！”
布和整个人都陷入了癫狂，这位已经沉浸在连失爱子之痛中的科尔沁宰桑不停地向着城下射出了一支支羽箭，只可惜察哈尔人早已离得很远，他再是疯狂又能拿人怎样！
“来人，快来人，把宰桑扶下城去！”
见布和这副模样，本就心焦的奥巴台吉更是暴躁不已，赶紧大呼小叫着叫人把布和给拽到了城下。
接下来，叫奥巴台吉更加绝望的事情马上就呈现在了他的眼前，就刚刚这么一会儿功夫，对面的山头上的漠北护军已经调整好了大炮的射角并装填好了炮弹，一个个粗壮的炮口齐齐对准了格勒朱尔根的城墙，在一名队正的高声呼喊下，大炮向着城头就倾倒出了一发发要人性命的炮弹，一阵尖利的呼啸声后，大地仿佛变成了一面巨大的鼓面，在隆隆震颤下晃得整座城都跟着摇摆了起来。
奥巴台吉以近乎绝望的眼神看着对面，用一种凄厉至极的声音哀嚎道：“天哪！你这是要抛弃我科尔沁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