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朱由校劫道
黄台吉预想的没错,当祖大寿跟前来助战的吴襄看到一夜之间就空空如也的女真营寨后,暴跳如雷的祖大寿立刻就放出了吴襄、祖大弼、祖宽这三头猛虎追了过来。
而黄台吉为了躲开满桂跟赵率教的堵截,压根没向着明军撑开的口袋阵里闯,后金军先是沿着大凌河一路南下,远远绕开了右屯卫这片伤心地,又转而向东,朝着三岔河方向就是一路狂奔。
在代善、阿敏和黄台吉看来,逃往沈阳方向的大小道路肯定是被明人占着,而汗阿玛新败之下也很难分出一兵一卒来援助自己这边,莫不如转向南面,先逃到鞍山后再说其他。
为掩护黄台吉的中军顺利后撤,二贝勒阿敏主动请缨,愿亲率麾下将士充作疑兵;不仅如此,阿敏还劝动了莽古尔泰,三贝勒不但当众跟代善和黄台吉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还主动承担了萝卜沟之战的全部责任;更是拍着胸脯答应,愿意随着阿敏哥哥朝着西平堡方向去引开明人。
虽然不知道阿敏给莽古尔泰灌了什么迷魂汤,但两个和硕贝勒在危急时刻能够挺身而出的行为还是感动了一众八旗将士,代善更是颇感老怀大畅地搂着三个弟弟痛哭流涕了好一阵。
回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将士,见没人注意自己这边,伏在马背上疾驰的莽古尔泰凑到阿敏马侧突然问道:“我的好二哥,这里可没有他四贝勒的人!您是否该跟我说说,为何非得拉着我的正蓝旗去给他黄台吉当疑兵?这跟领着我去送死又有什么区别?”
向左右看了看,阿敏压低了声音说道:“他四贝勒去的才是死路一条,你怎就不好好想想,无论是炸掉右屯卫,还是他祖大寿故意羞辱黄台吉,亦或是大汗兵败辽河,明人这一环套一环的计划中可曾有过半分纰漏,某要是料想得不差,那满桂跟赵率教才是明人设下的疑兵,为的就是把他黄台吉引向南面,你若不信,便随着某去前面仔细探查一番也就是了!”
见莽古尔泰还是一副不明就里的模样,阿敏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此番伐明,只有你我两旗所受损失最小,如今你我俱为一体,自当共同进退,只要你我实力够强,无论回到沈阳后大汗想立谁来接掌汗位,都必须看你我兄弟的眼色,所以你我只需保住手中实力,至于他人死活,又干你我二人何事!”
根本不用考虑,莽古尔泰立刻就明白了阿敏的心思,辽河惨败中,汗阿玛亲自率领的镶黄旗主力已经被明人皇帝打残,杜度的镶白旗也损失惨重,而汗阿玛在此之前就将自己掌握的两黄旗授予了阿济格和多铎。并明确表示,自己去世后由阿济格担任镶黄旗旗主,多铎担任正黄旗,并准备将镶白旗赐给多尔衮,而叫杜度去领镶红旗。
黄台吉现在所领的正白旗其实还有一部分人其实还是汗阿玛拨给他的两黄旗人马,在右屯卫跟大凌河城之战中,黄台吉也是一直以他的正白旗和两黄旗为主力进行作战。
右屯卫所损失的大部分女真精骑便来自他四贝勒的正白旗和代善的两红旗,再加上在大凌河城攻坚战中,他三贝勒跟阿敏一直都是出工不出力,所以只论人数来看,各旗的损失都要比他两蓝旗要大得多。
所以阿敏的话直接就戳中了莽古尔泰的肺管子,只要他二贝勒三贝勒保住实力,别说什么新汗继位,这等事还不是谁拳头大谁说的算,就算轮不到他二人染指,但只需将那废立之事多行上几遍,即便没有那个位子还不是一样?
想好一切,莽古尔泰也就不再多话,狠抽了马臀几下,跟在阿敏的马屁股后面也向着前方疾驰了起来。
而黄台吉这边的行军速度可就跟阿敏他们没法比,只因黄台吉这边不但携带着全部的辎重物资,还有不下两千多的百姓也随着八旗士卒一阵一阵的吆喝打骂中跟在了大部队的后面。
这群百姓虽然在攻城战中并没有发挥出黄台吉所想得到效果,但对一向缺少奴隶进行耕种的女真人来讲,每一份劳力都是十分难得的宝贵资源,尤其这次伐明之战的掠夺根本就没法弥补各旗战损,这点人口虽说不够看,但有所获总还是要比一点都没有的要强。
再加上代善跟黄台吉这一路下来不但半个明军影子都没瞧见,整个队伍后面也没有人来追,时间一长,各营将领也都难免出现了或多或少的松懈,行进的速度也慢慢一点点地降了下来。
就这样拖拖拉拉的走了一天一夜,整个队伍也不过走了一百多里,看着身后已经疲惫不堪的各营将士,心中不忍的代善止住所乘马车,命人将黄台吉请到了车前。
“八哥,叫大伙停下歇歇吧!再这么跑下去,不用明人来攻,咱们自己就乱了……”
听到大哥如此说,黄台吉也知道,连夜的行军下还拖拽着大批辎重跟这些百姓,要是再强令各营继续行进,只会将本就低落到极点的士气给打压得更低。
“来人,依大贝勒所令,各营即刻原地休整,不可生火,不可卸甲,进些干粮清水就是;另外,把侦骑撒出去,好好探查四周,去吧!”
几个戈什哈应了一声,赶紧向下传令去了。
就在八旗各营将士刚刚席地而歇,纷纷拿出背囊里的清水干粮想要吃上一点的当口,伴随着一阵尖利刺耳啸声,几十发炮弹就在人堆里砸开了一片一片的血花。
顿时,女真人的队伍全彻底乱了套,各营将官倒是反应很快,一面高声呼喊着敌袭预警,一面指挥着麾下士卒赶快结阵御敌。
其实不用他们再费力去喊,接二连三地炮弹已经一发接一发的砸了过来,而刚刚正团坐在一起的女真人简直就是炮兵最喜欢的靶子,虽说这炮弹威力有限,可再小那也是开花弹,只要在人堆里爆开,顿时就能带走七八条人命。
看着狼狈逃窜的士卒,黄台吉挣开两个戈什哈的保护,拔刀冲着身后高喊道:“速去后营,把那群明人百姓押到前面去!”
以大明百姓为肉盾,这个阴损却一直十分有效的招数早就被八旗子弟们玩儿了一个纯熟,随着一队队的百姓在女真人的打骂吆喝声中被押了上来,两侧的炮声也逐渐停了下来,在一通嘹亮的军号声过后,无数面血红色的日月龙旗从前方里许的山坡上被人高高插在了地上。
不远处的另一座山包上,朱由校身穿天子罩甲,正骑在一匹通体乌黑的战马上静静地看着山下发生的一切。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人头来……”
听到皇帝陛下的口中竟然溜出来这么几句歪词儿,金大和张献忠赶紧把脑袋扭向了一边,离皇帝最近的李永贞跟方正化则把头埋得更低,全都摆出了一副半个字都没听到的做派出来。
抬起鞭子轻抽了金大一下,脖子已经扭到一个极限的大个子触电似的把脑袋拧了回来,先嘿嘿憨笑几声,赶紧学着李永贞平时的恭敬模样说道:“皇爷,您有事儿吩咐奴才?”
见他这幅样子,朱由校笑骂了一声继续道:“告诉马祥麟和张之极,他黄台吉最好是能放了这群百姓,如若不然,朕就拿他的脑袋当猪头来祭奠百姓……”
这猪头俩字对朱由校来说已经是很小儿科了,这位爷只要脾气上来,头顶上的列祖列宗他都敢破口大骂,而且还专拣难听的说,身边伺候的人也早就练就了一颗百毒不侵的大心脏,不然就是吓,众人也早就吓死多少个来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