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幼虎逞威
隐隐听到了陛下中军方向的战鼓声，正远远看着麾下炮兵跟女真人对轰的曹变蛟面色立马一喜，将头转看向了中军方向，终于，在响了一通战鼓过后，中军方向又传来了三声期待许久的号炮声。
“二位兄长，该咱们发威了。”
曹变蛟一提马缰，就骑在马上朝张献忠和呼延震拱了拱手，早就急不可耐的二人皆相视一笑，也并没什么客气话，早就在草原无数次战斗中形成默契的三人皆是一催战马，朝着自己麾下的士卒就奔了过去。
号角声响了起来，随着一阵突然吹起的北风里向四周的旷野传递着大明即将发起总攻的号令，曹变蛟、张献忠、呼延震各领一支三千人组成的骑兵大队，以一个倒品字形的列阵集结在了女真人的车阵前面。
紧接着接着，伴随着发起攻击前的战鼓鼓点，三个骑兵方阵的战吼声如奔雷般响彻在了天地之间，“大明，万胜，大明，万胜！”
这声自大明立国之日就随着那支追亡逐北的雄师席卷天下的战吼，此时在上万条大汉的怒吼下竟比擂动的战鼓更感撼人心魄。
“大明万胜！”
“大明万胜！”
似乎受到了曹变蛟所部的感染，整个战场上的明军全都嗷嗷叫着喊出了这声震天的战吼，无论是静塞军、马贼还是曹变蛟等人收服的蒙古人，只要是个男人，在这等氛围下都觉得心底深处正在燃起一团烈火，这烈火不但能驱散身上的伤痛，也终将会喷射而出，将面前的敌人全部焚烧成灰、
随着曹变蛟将手中奇长的战刀猛地向前一挥，三阵骑兵狂暴的马蹄声几乎瞬间就淹没了周遭一切声音，曹变蛟等人的三阵骑兵竟然牢牢保持着严整的队形，呼啸奔涌向了阿济格和杜度坚守的车阵。
一进入弓箭的射程，三阵骑兵居然在高速奔袭下在女真人的车阵前快速调转马头，呼延震统领的左翼最先完成变阵，兜了一个半圆后便自左向右绕着女真人车阵开始了抛射。
紧着着，张献忠的右翼自右向左又如法炮制了一遍，因两阵骑兵始终保持着良好的队形跟几乎相同的马速，很快，随着拉开的两个半圆慢慢交汇，密集不绝的箭雨将后金车阵从外到里几乎全都覆盖了一遍。
随着曹变蛟麾下的骑兵在最外围又拉起了一最后圈骑射阵，这个由呼延震提出，曹变蛟和张献忠配合，三人在无数场实战中逐步完善起来的奔射阵把女真人车阵整个笼罩在了箭雨的打击范围之内。
而此时女真人的车阵内，从最外围躲在楯车下的士卒，到车阵最里阿济格和杜度亲兵集中的位置，全都被密集的攒射给结结实实轮上了两遍。
倚仗着楯车的防御，女真人虽说挨上了几轮攒射，但也只死伤了三百多人，相比于车阵内的五千虏兵的总数来说并不算什么，可在如此遮天蔽日连绵不绝的箭雨覆盖下，整个车阵内的士气已经低落到了极点，他们手里是有弓箭，但这等情形下根本就没有还击的机会，稍有几个抽空想要还击的，刚刚露了半边脑袋出来，立马就被从天而落的羽箭给射了回去。
看着如同乌龟壳子一样缩在一起的女真车阵，最内圈的呼延震将拳头高高举起又松开，示意全军放弃攒射，而是将奔驰的马速放缓，开始寻找着各自的目标打着圈地进行游射。
头顶上黑漆漆的恐怖压迫感虽然消失，但对于车阵中的女真士卒并没感受到好过几分，这群游射的骑兵更加可怕，百十个女真士卒刚从楯车里撤出身子想要反击，立马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飞来的羽箭给钉在了地上，十几个没被射中要害的，全都打着滚惨叫着又骨碌回了楯车内。
终于，在承受了数轮箭阵压制后，最外围的女真人已经开始骚动了起来，离奔射阵距离最近的他们损失也是最大，稍有些不注意就会被射杀当场。
阵中的阿济格看向沉默的杜度，又看了看远处嗷嗷叫唤的士卒……
“这样不行，明狗居然这般阴损，咱们这么缩在阵里，早晚会被这群明狗磨死，”
抬头看了看逐渐转黑的天空，杜度捂着手上的手说道：“天马上就要黑了，这群明狗也蹦跶不了多长时间了！咱们没有骑兵，再坚持一下，估计大汗也在等着时机！”
杜度说的没错，山坡上的后金本阵里，一直注视着两个战场的努尔哈赤的确是在等候机会。
现在的形势，曹变蛟这边虽然压制住了阿济格和杜度的车阵，但短时间内还真就没什么破阵的好办法。
而多尔衮那边虽然一早陷入了苦战，但同样损失惨重又人困马乏的静塞军将士也无法一直保持严整的攻击阵型；再加上马贼骑兵的加入虽然叫明军有了人数上的优势，但马贼奇葩一样的作战方式同样把整个战场给向外延展开了数倍，想再以密集的阵型攻击敌人已经是不大可能。
所以无论是大明还是后金，两方人马全都进入到了一场彻底混战之中，这个时候除了依靠将士们的个人武勇与毅力支撑，在没有外力介入的情况下，一切的阴谋和算计几乎都已经失去了作用。
所以努尔哈赤在等，只要等天黑了下来，他手里这一千精锐重骑兵便能发挥出奇效，对自幼便在深山老林中狩猎的女真人来说，夜战对他们来说跟白天作战的差别并不是很大。
而与明军交战多年的努尔哈赤知道，只要到了夜晚，明人不但火器会失去准头，发射时冒出的火星子对八旗健儿来说简直就是指引弓箭的最好目标；再加上已经知道明朝皇帝就在对面，一向敢用奇兵、敢于搏命的努尔哈赤又怎么会放弃这个大好时机？
努尔哈赤这边还在等待，曹变蛟这头幼虎却不准备再给他留什么机会，这奔射阵的压制效果是不错，但箭矢的数目毕竟有限，而且士卒们也不可能一直保持同样的节奏一直压制敌阵。
曹变蛟这一阵的骑兵，是以呼延震亲选出的燕山寇精锐为主，之所以以他这一支人马游曳于奔射阵的外围，为的就是在适当的时机对努尔哈赤本阵发起致命一击。
曹变蛟所部逐批撤出战斗的同时，内圈的呼延震率先对女真车阵发起了突袭，马贼以每火十二人为一个突击小队，再以三人为一组，在听到冲锋的号角声响起后，各火纷纷舍弃弓箭，拿出了背囊里各式各样的火器对着女真人展开了近距离的射击。
两阵的箭雨一撤，最外围的女真士卒纷纷爬出了楯车准备反击，却立马又被迎面而来的密集弹丸给射倒了一片，马贼们的火器质量是不咋地，击发率更是只有不到七成，但架不住这批大明边军淘汰下的玩意实在太多，呼延震的这批手下挑挑拣拣下就足足备上了一万三千多杆。
所以曹变蛟麾下这一万骑几乎就是人手一杆火器，呼延震这三千骑里还有一千骑更是一人背着两杆家伙，只需放完后再换一杆，短时间内倒也可以维持火力的连续性。
“冲阵！”
战马一纵，呼延震以蛮力直接挑飞了一架楯车，本就不算密集，又被火炮轰了半天的车阵外围被他领着两火人这么一搅，很快就被凿穿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缺口出来。
随着大批马贼涌向了这个缺口，张献忠也率部停下了手中的弓箭，仅仅沿着外围寻找着落单露头的敌人不停地放着冷箭。
血花激荡，今天的呼延震并没有使用平常惯用的大号斩马刀，为了挑阵方便，呼延震将一杆大铁枪也是使得枪花乱点，不下三十几个鞑子兵已经成了他的枪下亡魂。
一枪刺入一个准备偷袭他的虏兵咽喉，呼延震臂猛地发力，直接将人挑飞在了半空中，枪头一偏，又将人重重砸向一旁的虏兵群里。
见来袭的明将凶猛，正值年轻气盛的阿济格又怎能忍耐得住，一声暴喝，格开一名蒙骑的弯刀，挥舞着一柄宣花斧就迎向了呼延震……
而曹变蛟这边却自打跟老奴本阵刚一接触便陷入了苦战，因占据地利，一千女真精锐重骑压根没有守住本阵的想法，在放完两轮箭雨后便直接呼啸着冲下了山坡。
但曹变蛟所部毕竟有着人数上的优势，战术和骑术一样灵活无比的马贼们也没有去跟八旗精锐们死拼，就在这一千重骑离着己方还有五十步远，马贼队伍里立刻响起了数声尖厉的呼哨，整个队列立刻就向着两翼分开了出去。
努尔哈赤这重重的一拳直接砸到了棉花包上，这可真叫老奴恨得牙根都痒痒，可地利之势一失，占据高位的曹变蛟却根本没给老奴重新整队的机会，刚刚分成两阵的马贼们在兜了一个半圆后立刻沿着山坡，嗷嗷叫喊着从左右两翼冲了下来。
而马贼们狡猾的战术却直接激起了八旗重骑疯狂的战意和无视生死的决心，刚一接战，马贼们立刻就知道为什么草原上的部族都称八旗是一支残忍嗜血的军队。
那从一张张护面透出的冰冷眼神里看不出丝毫畏惧，有的只是冷静且凶残地浓浓战意。
“杀！”
曹变蛟一声暴喝，手中的奇形砍刀连连挥出，锋利的刀锋凭借厚重的刀势直接横扫扫在一名重骑兵的身上，凭借数层重甲的防护，刀锋并没在他的身上造成致命的伤害，反而是沉重的刀身凭借这一击之威直接讲他击落到了地上，坚实厚重的刀身更是砸碎了他的胸腔。
这女真骑兵从口里溢出大口大口的鲜血，却还是死命挣扎地站了起来，仍旧用尽全身力气地高举战刀，脚步踉跄地向着曹变蛟又走了几步，直到耗尽了最后一丝精血，这才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看了眼就在不远处的老奴纛旗，曹变蛟猛地一催战马，势如猛虎扑食般抡开大刀就杀了过去。
承自曹文诏的这套刀法在战阵上讲究的就是大开大阖、杀伐刚烈，其刀法刀式中根本没有守势，招招都是搏命的杀招，
刀锋牵扯起一股气流，随着一声刺耳的破空声，宽厚的刀身直接将面前的一名女真骑兵拦腰一斩为二，鲜血顿时就自仍骑在马背上的半截身子里喷涌而出。
即便已经陷入疯狂的女真骑兵在看到这恐怖的一幕后也不由纷纷打了一个冷颤，看着人和马全都被鲜血染透的曹变蛟皆是生出了一丝退却的念头。
“杀，杀了他。”
一名女真将领大喊起来，因为惊惧，他护面下的双眼里流露出了畏惧、惊恐、憎恨和疯狂等诸多情绪。
已经杀红眼的曹变蛟此时已经接连斩杀了七名女真重骑，狂暴的杀意和浓烈的血腥气把他胯下的战马都刺激得狂躁无比，几个跳纵间竟已踏碎了数颗滚在地上的人头……
听到这边的女真将领冲着自己大喊大叫，曹变蛟根本没做任何犹豫，一个起落就纵马跃至近前，随着长刀挥出，这名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女真将领立刻就人首分离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