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墙式冲锋
汎河城北门内，此时早已密密麻麻的站满了整装待发的骑兵队伍，城墙上，已经连打了数天石头弹的张之极正一脸兴奋地指挥手下士卒把一箱箱的开花弹搬到了各自的炮位上。
一切布置妥当，朱由校又问向张之极道:“火枪队是否安排妥当？”
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张之极嘿嘿一笑道:“陛下放心，那群狼崽子早就嗷嗷叫着要给城下这群王八蛋一点颜色看看了，只等马大哥他们冲杀出去，四门的炮手便会立刻覆盖敌阵，然后就是该这群小狼崽子上去咬人了。”
点了点头，朱由校咬牙切齿地说道:“城下虽说大多都是辽地百姓，但他们可没给朝廷缴过一分一毫的税赋，等一会儿开打，告诉弟兄们，不要怜悯，放开手脚给朕杀；尤其是伯彥部，明着告诉他，他想坐稳左翼蒙古的头把交椅，那就给朕拿出与其相匹配的实力和态度出来。”
李永贞阴鸷的双眼闪过一抹厉色，嘴角微微上扬，向朱由校躬身行了一礼，便转身去向伯彥转达皇帝的意思去了。
城外，随着一阵悠扬的牛角号声响起，大批的后金“民兵”在少数八旗士卒的催促下又扛着简易攻城器械向着城门口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嘿嘿冷笑两声，朱由校“唰”地抽出腰间佩剑，以剑尖点指城下，高声喊道:“大明的将士们！朕是大明天子朱由校，朕知道，你们里面有汉人、蒙古人、朝鲜人，也有一部分女真人，朕不管你们是因何聚拢到了一起，但今天，朕将和你们一起在大明的日月龙旗下与敌作战，王旗所指，便是吾等破敌所向。”
“尔等记得，把杀戮与死亡送给敌人，把功勋与荣耀留给自己，大明，万胜！”
随着朱由校在三军将士面前亮明了身份，一架代表大明天子身份的明黄大纛被几名西厂太监高高树立在了城头。
朔风凛凛，明黄的大纛旗与两侧的明军战旗烈烈扬起，城上城下凡是听到皇帝喊话的将士全都向天挥舞起了手中的武器，“大明万胜”的声浪一波又一波的在城内响起。
除了静塞军，伯彥部还有马贼们除了激动还有极大的震惊，这个看起来瘦弱，却十分喜爱跟自己这群糙汉同吃同住，有时还在这冬日里光着膀子与咱们这群人下场角力的年轻将军居然就是大明天子；自己居然跟皇帝同吃了一锅饭，自己居然跟着皇帝转战近千里一起砍下了无数的人头。
因为朱由校在军中的一系列表现，伯彥部和马贼们的心几乎在瞬间就凝聚到了皇纛下，抬头看着那皇纛旗上因受阳光反射而蒙上了一层光晕，伯彥部的族人和马贼们仿佛感受到了皇帝口中的“荣耀”究竟是何所指。
而静塞军更是早就将朱由校奉为神明，如果没有皇帝，他们这群人最多不过是边军一名悍卒而已；可现在自己是什么，是让人羡慕的天子亲军，是荣耀等身，有着军功爵位的精锐铁骑；所以，只要是皇帝想要消灭的敌人，静塞军的铁蹄都会踏破他们的身躯，碾碎他们的尊严；一切敢于挑战皇权的敌人都是静塞军全体将士的敌人，静塞军出，神鬼亦可杀。
“轰！”
“嘡嘡！”
“嗵！”
见城下的敌军几乎全部进入了射程，张之极把一面红色令旗一挥，北城上的三十门火炮便齐齐向着城下发出了怒吼。
三天，除了最开始轰死那名八旗将领时用了五发开花弹，这三天里为了麻痹敌人，大明的炮兵们只能无奈地向着城下一发接一发地打着石弹；今天可算是梦中得了道、鸟枪换大炮，憋屈了几日的大明炮兵们的动作都比往日快上了几分，一发发的炮弹在短短的半刻时间里，便由远及近地在城下仿佛犁地般将人体混进泥土翻上了一遍。
而城下的后金“民兵”对这等强度的轰击根本就没有什么准备，这几天对面的明人只在自己这边出现大型攻城器械时才会稀稀拉拉地放上几炮，即便砸向人群，那石头炮弹的威力也实在是不怎么样，只要不是直接砸到，最多也就被掀翻在地啃上一嘴泥巴罢了。
可今天这火炮不但数目大，这炮弹更是厉害得紧，一炮下来，地上便会留下一个不浅的大坑，而伴随着猛烈的爆炸，以大坑为中心的数丈范围内便再难找寻一个活物，即便远离这个范围，那巨大无比冲击力也能把人震飞得老高。
这些民兵里有不少人是沈阳城来的，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每个人的脑海中都浮现起了那夜沈阳城里犹如修罗狱般的情形。
惨叫和惊嚎声中，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选择了后退，即便这样会令自己和自己的家人失去性命，但在这种根本无法以人力抵御的武器面前，本就靠着一腔血勇撑着的后金“民兵”们逐渐开始了崩溃。
看着城下的大片死尸，朱由校把手一挥，城门吱呀呀地被人打开，一万两千名骑兵在马祥麟的指挥下快速城下列成了两阵。
张之极的炮兵也迅速将火炮的射角调至最大，看着对面又涌上来的人群，狞笑着下达了开炮的命令。
随着炮声再次隆隆地响起，马祥麟也动了起来，以静塞军铁骑为前锋，两阵各六千骑兵自两翼兜出了一个半圆，便狠狠地与对面的敌军对撞到了一起。
平静地看了一眼马祥麟那边的战况，朱由校转身便向着城下走去，以一万两千虎狼般的骑兵去冲击一群破衣烂衫的民兵，他根本不担心马祥麟会有什么意外。
翻身跨上了战马，目光在身旁的静塞军和夜宵营将士的面前一一扫过，朱由校将手中铁棍高高举起，“弟兄们，随朕杀敌！”
“嗡，呜呜～”
“咚，咚咚，咚咚咚”
军号和战鼓声响起，汎河城的东西门两门也被缓缓打开，伯彥部的一万骑兵在伯彥的亲自率领下自东门快速杀出，向着对面的后金军阵就席卷了过去。
西门，朱由校在夜枭营的护卫下，亲领五千静塞军完成了列阵，随着军阵的缓缓前移，城内最后的两千火枪军护卫着全部炮兵随着军阵的后面慢慢行进。
看着对面也已经完成列阵的后金军阵，朱由校的手不由得又将手中铁棍紧了紧，这是他第一次亲自带着军队冲击敌阵，说一点都不紧张肯定是扯淡，但兴奋激动的心情还是占据了绝大部分。
随着朱由校手中的铁棍一挥，左右各一千名静塞军铁骑自两翼向着敌阵后方掩杀了过去，而正前方三千骑兵以千人为一横队，结成了密集的冲击阵型正面迎了过去。
随着军阵中第一声军号响起，第一排和第二排骑兵便开始控制马速、慢步前进，最后一排骑兵也紧随而上。
第二声军号响起，炮阵开始轰击敌阵前阵，而三排骑兵在第一排的的带领下开始提速……
随着第三声短促而密集的军号，炮阵便开始调整炮口转而轰击敌阵中后，整个军阵在第一排骑兵的带领下再度完成第三次提速。
二百步左右，第一排的静塞军铁骑开始使用小跑，眼见距还有七八十步，号手再次吹起洪亮而急促的军号，第一排骑兵便掌控缰绳，策马以大步向前跃进……
二十步，直到朱由校都已经看清楚了对面女真将领帽檐上的褶皱，最前排的骑兵已经引燃了手里的三眼铳，在一轮弹雨打击过后，整个静塞军铁骑也彻底放开了束缚，向着敌阵发起了全力冲击。
墙式冲锋，以各个骑兵阵列间不留横向间隔或仅留很小间隙，在冲锋前组成一道连绵不断的人马长墙。
这便是朱由校的静塞军铁骑用来对付骑术精湛的女真人所采取的手段，与短期内很难改变明军骑兵骑术相比，墙式冲锋时骑兵队形十分密集，而骑术精湛的女真或者蒙古骑兵在对战时不得不一个人同时面对己方三四个人的围殴。
在西苑的数次对演中，只要控制好骑兵的纪律、组织和训练，即便是在甲胄和装备不全的情况下，面对静塞军的墙式冲锋一众堪称精锐的边军和京营士卒们也只能无奈的倒在静塞军的围殴之下，而今天，这种再后推约一百年才会出现在欧洲战场上的骑兵攻击方式，已经做好了在辽东战场上大放异彩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