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灭族
古魔历一千三百三十五年。
东北荒的魔种经过数月的准备，向东荒北域发起了强烈的攻势。
七月末，太氏从北域神国长城撤军。北域北部雨师族，霖族投降。战火连绵，很快烧到了孟氏的柒澜平原。
太阿山脉南麋，阿山。
八月的太阳极为娇艳，阿山以北一片昏暗。
原本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沦为了一片枯树，树木的灰烬堆积成厚厚的黑色土地。
巨木修筑而成的城寨此刻正燃烧着剧烈的火焰，整个阿族城寨中杀声震天。
六只触手的漆黑怪物在寨墙上攀爬。漆黑甲胄的士兵，打着高高的帝魔族大旗。
旌旗林立之间，有着上千黑甲士兵。
“轰”
随着一发巨大的火石轰击在寨墙之上，木制的寨墙顿时摇摇晃晃起来。
穿着兽皮的阿族勇士们，纷纷拿起手上的长矛和爬上寨墙的怪物战斗起来。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双方就这么在寨墙之上来回拉扯。
一袭灰色锦衣的中年人站在寨墙上指挥战斗，挥手便拍飞几个丑陋的怪物。
他咂咂嘴，一脸忧愁的看着那寨墙之下的上千冒着黑气的士兵。中年正是阿族族长，阿远。
“帝魔族么。”阿远低声呢喃一句。
他也知道如今的形势。
北域神国长城失守，太氏撤军，很多势力已经向魔种投降了。他阿族所在的阿山已经成为了神国和魔的边界了。
下面那些应该就是魔种之中的帝魔族士兵了。
他其实有些想不明白，明明古魔并没有出手，而是一些魔种。可神国长城还是失守了。
他也并未亲眼看到前几日北域长城外那上百万的魔种军队，有此想法也实属正常。
此次东北荒的所有魔种军队几乎全部集结。
帝魔族，青魔族，虎魔族，狼魔族，狮魔族集结上百万军队，配合数之不尽的怪物零，一起猛攻北域。
更是由二十一古魔之一的熵亲自统帅。所以神国长城很快便沦陷了。
阿远来不及顾虑太多，魔种的攻势越来越强烈。
他身边许多健壮的族人已经一个接着一个倒了下去。
那些被称作零的六角恶心怪物，居然将那些倒在地上没有抵抗能力的阿族勇士当做事物，分食干净。
整个寨墙之上，血肉模糊，无头尸体，残肢断臂简直到处都是。
而墙面上，还有许多数不尽的零在往寨墙上爬来。
那些帝魔族士兵只是远远的看着，并没有发动进攻。
阿远此时也是有些手忙脚乱，因为这些零太多了。
而且这些怪物虽然实力不强，但生命力极为顽强，半神位的阿远很少能够做到一击必杀。
而那些只有炼体的阿族勇士们更是被这些零折磨得极为凄惨。
哀嚎之声不绝于耳。带着火焰的巨石砸在寨墙之上，时不时就要带走几个汉子的生命。
那领头进攻的家伙，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些零的死活。
可恶啊！
阿远再次用神力震飞几个零，然后还没缓一口气，便又有几十个零冲上寨墙。
健壮的阿族勇士拿着长矛和那些六只触角的怪物艰难作战。
可还是有不少零突破阿族勇士的防御圈，直直进入阿族的领地之中。
“呃啊！”
领地之中很快传来族人痛苦的哀嚎，不少妇孺被当场啃食。
鲜血洒满营地之中的每一片土地，烈火燃烧，不少营地屋子沦为了一片片发黑的断壁残垣。
阿远心下着急，却又无可奈何。他也知道今天这阿族恐怕是难以保全了。
他回头望了望祭祀之地那边，不少族民已经双手合十，跪倒在那里，祈求神明能挽救此刻的危局。
阿远也仰头看了看天空，澄澈的天空逐渐被灰色的雾气弥漫，这是黑暗来临的前兆。但凡被魔种占领的土地，就算是白天也永远见不到太阳。
而生机勃勃的土地只能沦为一片焦土。
他轻轻叹了口气，却一时没注意到旁边扑来一个零。
那零六只触角狠狠撞向阿远，他顿时被撞得有些七荤八素，身形向远处倒飞了几米。
他摆了摆发酸的手臂，回头向那零看去时。那只零已经沦为了几块碎尸。
一个女子正站在那里，是阿远的妻子阿阴。
“阴儿，你……”阿远却是注意到了阿阴的不同，她身上的气息阴冷无比，不像是神族人的神力流转。
他有些看不透此刻的阿阴，不过这些不重要。他开口说道：
“阿阴，你回去吧，带着族内那些妇孺们先走。”
“后山上有地道可以直通阿山之外，去那里能走。”
阿阴摇了摇头，一张脸苍白如纸，就像是重病缠身一般，就连说话都带着一股阴冷气息：
“不，我不走。夫君在哪，我就在哪。”
“阴儿……”阿远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了。
“修罗和阿安这两个小兔崽子已经出去那么多天了，还没有回来。”
他岔开了话题。
阿阴一身阴冷气息绵长无比，即使那些六角触手，恶心无比的零也是没有着急的向她扑来，反而有些躲着它。
似乎在它们眼里，这个家伙的肉一点都不好吃一样。
阿阴闻言，阴冷气息才消散了一些，语气柔和的说道：
“没回来也好，不然我们也保不住两个孩子啊。”
阿远点了点头，有些庆幸的说道：
“是啊，要是他们两个回来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他的语气突然有些悲怆。
“可惜了，我阿族终究要覆灭于这神族历史长河之中了。唉，我阿远对不起列祖列宗，对不起太阿古神。”
“这让我阿远死后如何面对阿族的先祖啊。”
说到此处，阿远的声音都有些略微颤抖了起来。
“夫君……”阿阴能听得出阿远话中的悲伤与不甘。
但他们似乎都不能改变什么。
“那两个小兔崽子，偷了老子的两匹马，到现在还不骑回来。真的是，老子都要死了还看不到我的两个宝贝。”
忽然，阿远话锋一转，颇有些遗憾的说道。
“你呀，怎么都快死了，还那么贫嘴呀。你可是从未怨过他们偷马出去的啊。”
阿阴嫌弃的撇撇嘴。
“是啊，出去看看也好。这两个小家伙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困在阿族的。更何况阿安他更特殊。当年捡到他的地方可不简单。这小子以后的成就绝对不一般。”
阿远威严的双目在这一刻也颇有些怀旧意味。
“只希望，他能拉我家修罗儿一把了。”
阿阴听到这话，随手轰飞几个零，不满的说道：
“那倒未必，我儿子未必就没有阿安强。”
阿远笑笑，附和着道：
“那是，那是，夫人说的是。”
他们四周黑乎乎的零越来越多，族人越来越少，残肢断臂堆满了寨墙。
他们二人也顾不得说话了，全身心的对付着那些难缠的怪物。
依稀还可以听见祭祀处传来的吟唱祈祷之声，但渐渐地被痛苦哀嚎掩盖。那些族老，祭司，巫师，族民到死都在幻想着那些早已逃离此方世界的神明能够再次降临。
能够拯救他们，拯救这个已经千疮百孔，即将覆灭的弱小族群。
“呜呜呜”
寨墙外响起高亢的号角声，那上千帝魔族士兵开始朝着阿族城寨进攻了。
整起的步伐声响彻山林，黑气弥漫，一股杀伐之气笼罩在偌大的城寨之中。
不少幸存的族民和勇士都是目露绝望的看着那些杀气腾腾的黑甲士兵。
阿远和阿阴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出了决绝。
澄澈的天空完全被灰色的雾气笼罩，那种压抑绝望之感笼罩的不只是天空。还是这些阿族族民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
不绝于耳的哀嚎之声响彻耳边，火焰将曾经熟悉的每一处建筑焚烧成灰烬。那些曾经熟悉的族民脸色狰狞，痛苦至极。那些六角怪物往返于营地之中，锋利獠牙的大嘴之中叼着不少头颅，眼珠，断臂……场面极其惨烈。
在这一幅幅惨绝人寰的场面之中，阿远渐渐闭上了双眼。
灰茫茫的天空成了他最后看到的画面……
阿族，没了啊……成了他最后的想法。
仅仅用时五天，柒澜平原以北万里疆域沦陷。战线被拉到了柒澜平原一代，孟族积极组织军队抵抗，神魔双方战局焦灼，一时难以分出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