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江南。
腹地两广，这里是上官氏发迹之所，更是当今的江南王府所在的州城。其繁荣程度比起大周的京都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相对的，京城之中有国子监为朝廷挑选、培养人才。两广这边亦有一座名曰“清风书院”的主修儒家学问的书院为江南王府培养可担当国士的人物。
而在清风书院的东侧，一家新开的书斋引起了一位身着粗布麻衣中年人的注意。
这间书斋是在一个多月之前开起来的，掌柜的是一位看相貌好似少年的年轻人。起初中年人并未注意，只是后来在这间书斋之中发现了一本书，这才让中年人深觉这位少年相貌的年轻掌柜的绝对不简单。
无他，只是这间书斋之中有一本书，名曰：虑远传！
这本虑远传之中所书写的是一位名叫“张虑远”的年轻读书人。写的则是这位读书人在小的时候以及后面慢慢长大之后所发生的事情。
记载的十分详细有趣，更是书写了少年十七岁那年与一位名满天下的读书人打了一个关于人性的赌，那一段更为惊心动魄。
中年人最初在这边发现这本书的时候就已经大体知道里面的内容了，可不知为何还是打开看了看，发现书中所记载的所有事情其实都是真实发生的，更是发生在了那位京城之中的虑远先生身上的。这不由得让刘江有些感慨。
“掌柜的，这书怎么卖啊？”
刘江走到柜台前，他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这位好似少年的年轻人。只是少年的面容被一本书覆盖，且传出了些许的鼾声。
刘江并没有不耐烦，他敲击了几下柜台桌面，见掌柜的依旧没醒，又是轻轻咳嗽了几声。
“哎呀！不卖不卖！大中午的不睡觉来搅人清梦，你这读书人可真不讲究。”
少年翻了一个身，侧过身躺着，以后背对着刘江。
刘江无奈苦笑，只得说道：“端木磊，你当真以为我认不出来你了？”
少年置若罔闻，只是鼾声渐渐的浓厚了起来。
刘江见对方并不想理会自己，便随意的丢下了十颗铜板，将那本“虑远传”塞到自己怀中，转身走出了书斋。
刘江这边刚走，少年便一个旋转坐起身，眯着眼睛望着书斋门外。
“这世上痴人何其多，你刘江又是为何如此呢？”
清风书院，一位相貌平平却气质儒雅的年轻人坐在学堂门前的台阶之上，一个劲的长吁短叹。
突然身后有一人用一本书砸在了自己的头顶，年轻人无奈叹息了一声说道：“先生，就不要来打搅他人伤春悲秋了吧，这可不是读书人所为啊！”
刘江神情僵硬，他狠狠的将书本摔在年轻人的天灵盖上，一脚踹在了年轻人的后背上。
“我是让你让让，挡路了！”
年轻人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弯腰耷拉着脑袋挪动了一番自己的屁股！
刘江笑骂了一声小兔崽子，便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身边。
“洛墨今年冬天就可以下山了，你一个当师兄的也不去看看人家，天天在书院琢磨怎么能赢人家有什么用？”
年轻人哀叹一声，不去回答自己先生的问题也不去反驳什么。
刘江则是将书递给了自己的学生，轻笑着说道：“与其天天惦记着这些个没谱的事，不如多看看书！”
年轻人接过了先生递给自己的书籍，看都没看的塞到了自己的怀里。
“回头再看！”
刘江也不打算在这里浪费时间，自己的学生自己还是知道的。年轻人名叫“张浩”是自己的第一位入室弟子，而之前在巫山之中的洛墨则是自己第三位入室弟子。
两人都是自小便是孤苦无依，而后面被刘江捡回清风书院的，更是清风书院最早的几位读书人之一。至于二人的关系嘛。
那就是三弟子洛墨曾在一次论道上将自己的这位大弟子打击的体无完肤，自此之后张浩便有了执念。
先生走远了，张浩这才慢慢悠悠的从怀里掏出了那本书。
“虑远传？”
入夜，清风书院早早的便关上了大门，毕竟两广再繁华也是有宵禁存在的。
而入夜的清风书院的大门之外，一位年轻少年郎独自一人站在门口盯着大门上的牌匾，嘴角尽是讥讽。
刘江一只手拿着一支笔，另一只手则是端着一个精巧的小酒壶，他笑着望向了门口的端木磊。
“一起喝点？”
端木磊身形如鬼魅，脚尖轻轻一点地便飘然上了门楼。
“喝酒就算了，不如，打一架？”
刘江眯着眼，听到“打一架”这三个字，瞬间站了起来，一脸认怂的表情。
“打架就算了吧，你我都算是读书人，打架这种野蛮的事情不适合你我。”
上官磊可不愿意听这个货的碎碎念，直接将自己的心相天地展开，霎时间整个天地都被一股淡紫色的浓雾所笼罩着。
刘江身形瞬间消散。一座座山岳，一条条大江出现在了清风书院的空中。
“这就开始动手了？”
端木磊一跃而起，一团团紫色雾气自动凝结，一只只“鸩”鸟出现在了天空之中。虽说常人的眼睛无法看到两人的场景，可那一声声“鸩”鸟的嘶吼声，以及那些山岳落地撞击的声音却可以听的清清楚楚。
“三千鸩鸣！”
清风书院后院之中，那位叫张浩的年轻人面露凝重的望着天上两位神仙打架的场景。而他的身边则是跟着一位长相甜美，看相貌差不多十六七的小姑娘。
“大师兄，先生这是认真了？”
张浩摇了摇头。
“区区山巅境还不足以让师父认真对待，山河图都没拿出来。”
少女疑惑，她再度问道：“可这山岳？”
张浩答道：“只是心中所想的山岳而已。先生的武学造诣之高怕是只有京城的那位能与之一较高下了。”
刘江笑着望向端木磊，一只只“鸩”鸟冲到刘江身前，撞击在刘江随手唤出的山岳之上。山岳纹丝未动，可那一只只“鸩”鸟却烟消云散了。
“端木磊，没必要这般认真吧？”
端木磊面无表情，他一步踏出，天地之间的所有紫色雾气尽数凝结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刘江眯起眼睛，收起了自己的轻视，更是收敛起了自己的风轻云淡。
端木磊提起一口气，天地之间骤然变得如之前那般清明，只是端木磊整个人都变了一个颜色，仿佛是将天地人间所有毒物的毒都凝聚在了自己身上。
刘江觉得端木磊有些不知好歹了，他断然喝到：“端木磊，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端木磊双目瞳孔骤然变成紫色，一道道淡紫色雾气开始在其身边环绕。
“我只是在做我觉得对的事。”
话音刚落，端木磊的身躯骤然消失在了天地之间，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没有形态的雾气。
刘江摇头，嘴里一直念叨着可惜可惜。
其实按照端木磊现如今的武道修行路子来说，其实是有机会达到那传说中的踏云境，成就一位毒功圣人。
可他竟然在今日进入半步踏云境。
原本的天纵之才，原本的天之骄子此生再也无缘踏云境了。
刘江顿时觉得有些可惜，不过更多地则是对这位所谓的朝廷钦犯，所谓的家族叛徒多了一丝的敬佩。
什么叫对的事？
问心无愧，既是对。
所以，不管是当年端木磊背叛家族也好，到最后以乱臣贼子之名隐匿在京城也罢。这些都是他觉得对的事，事实证明也确实是对的事情。
而现如今，这位曾经在京城被称为未来的医家圣手之人却为了自己的师弟能够有所成长于此地寻死。
如此人，又如何不让刘江敬佩呢？
那团紫色雾气开始暴动，慢慢的凝为实质。
那是一柄剑，是一柄刘江曾经见过的剑，更是因为这柄剑，使得天下所有的山巅境及踏云境的神仙无法靠近江北半步。
“半步踏云，也只是半步而已！”
刘江语气沉重，他抬起手，用手中笔在虚空之中灵虚画了起来。
一条巨蟒骤然出现在空中，而那柄长剑已然发动了！
巨蟒与长剑碰撞在了一起，刘江被这一击击退二十丈！
巨蟒消散，长剑再动！刘江深呼吸一口气，不再隐藏自己的实力。
瞬间，天上地下开始有了如同再造的变化。原本的深夜瞬间化作晴朗午时。一座座山脉，一条条大江以及一座座城池出现在了那柄剑以及刘江的脚下！
刘江神色认真的望着那柄被困在原地的长剑。
“这就是我的心相世界。”
长剑发出一阵阵的颤鸣，刘江似乎有所感伤的望着脚下的天地。
“而它的名字，叫天下太平！”
紫色长剑骤然炸开，一道身影从长剑之中显现出来，直直的掉落在刘江脚下天地的一座高山之上。
“如此之人，若是死了才是可惜的。放心吧，即便我再怎么着急，几年，十几年我都是等得起的。至于你，虑远那个小家伙以后会用得上的，你不如到那时候再死。”
刘江好似自言自语，他走到了已经昏迷不醒的端木磊身边。只是随手一挥，这个世界骤然消散。
“张浩！出来帮忙！”
刘江叫了一声，随后便抬头望向星空，言语讥讽。
“啧啧啧，这么着急的吗？”
大周京城，桃杏巷清饮楼。
刘昊文和刘昊武兄弟二人笑意玩味的看着高策还有高策带着的女扮男装的苏沐。
之前的那晚，高策被自家娘子的眼泪给弄的头脑不是很清醒，可当他第二天醒来便知道，肯定是刘昊武那个小王八蛋说什么了。
没办法，为了让自家娘子打消给自己找小妾的想法，更是为了让自家娘子宽心。高策将自己所修习功法的禁忌告诉了苏沐，更告诉她之前自己为何成为活死人以及武功尽失。
“笑笑笑，等明天选太子妃的时候我看你还笑不笑的出来。”
高策没好气的瞪了刘昊文一眼，顺带着给自己娘子拿了一块这里特制的糕点。
刘昊文瞬间苦了脸，刘昊武却捂着嘴双肩颤抖。
“你也笑，你等着我把你逛青楼的消息传到南疆的。”高策一阵凶狠，转而又开始了故作思虑：“我记得那姑娘叫什么来着？谷清吧？擅长用药？和我师兄是一个路子的高手？”
刘昊武好似被口水呛到了一般，咳嗽不止。
这下子兄弟俩都没了心思继续笑话下去了，转而是苏沐笑了起来。
高策眼神温柔的看着自家娘子，又转过头一脸凶狠的望着这对王八蛋兄弟。
刘昊武则是一脸怨念的看着刘昊文，刘昊文尴尬的咳嗽了一番。
“行了行了，说正事，明天到底怎么办！”
刘昊文有些尴尬。
的确，刘昊武与谷清的事情确实是刘昊文通过“鸩”查到的，也是刘昊文在之前告知高策刘昊武回京的时候告诉的高策。
高策冷笑一声，再度拿起一块糕点喂给自家娘子。
刘昊文兄弟二人面面相觑。
“大哥，我们错了行吧！”
高策依旧冷哼，满脸的傲娇，可一转脑袋又是一脸的温柔。
这他娘的都什么事啊！
高策这下算是消气了，他笑着跟兄弟二人说道：“给你选亲这件事应该是在明天早朝之后吧。我记得没错应该是全京城姿色家室尚可的姑娘都要入宫吧？”
刘昊文点头，高策继续说道：“其实她们入宫无非就是给上官诗做为陪衬，所以她们不管是哪家出来的，其容貌上姿色上都不会压过上官诗，对吧？”
刘昊文依旧木然点头。高策一拍自己大腿，伸了个懒腰说道：“那就找一个不管是相貌还是才学都比上官诗强的不就行了？”
刘昊文再度苦了脸。
“你说的轻巧，明天那些个首选之人皆是江南的官员，你也知道朝中虽说明面上分为我和老二两派，可实际上是江南、南疆、江北、西凉、辽东一地一派！那些个江南官员若是看到有人姿色比上官诗要好，那她还能进宫吗？”
高策板起脸，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你不信我？”
刘昊文更加疑惑了，高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想要找一个比上官诗出彩的女子虽说不难，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吧？再说了，即便是找到了以什么身份入宫呢？
高策看出了刘昊文心底的顾虑，他站起身四处走动了一番。
“放心，山人自有妙计！只不过以后的事情你可得准备好了。”
刘昊文依旧一头雾水，而刘昊武则是一脸奇怪的神情看着高策。
“你不会他能答应吗？”
高策嗤笑一声，瞬间底气十足。
“他敢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