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江南,有一处风景极其秀丽之地,名曰“巫山。”而因为此地风景也导致不少的达官显贵以及当地的读书人都愿意来此地采风。以彰显自己的遗世独立。
而读书人来此是为了自己贤士的名头,而那些个达官显贵则是有着自己的想法。
无他,只是江南十大才子之首的洛墨在此地隐居。江南王上官城曾说过,谁要是能将这位洛墨洛先生请入王府之中,赏其三次死罪而不死。
不过很多人都尝试着在巫山住下都未曾见过那位传说中的洛墨先生。不过却有人经常能在山中看到一位宛若天仙一般身着粉紫色衣裙的绝美女子在山林之中作画。
只是那位女子不管遇到谁都只是笑笑,既不过多言语,也不过多动作。
大家伙都猜测这位女子就是那位洛墨先生的家眷,便也就没人胆敢对其有什么非分之想。
而此时,巫山之中的一处只有一进院落的院子内,身着粉紫色衣裙的女子正与一位身着粗布麻衣的中年男人对弈。
“下这里!”中年男子眼神宠溺,就好像眼前的女子是自己女儿一般。
女子不以为意,仍是十分执拗的下在了一处与棋局无关紧要的位置。
男子摇头一笑,随即抬起手落下一枚白子。
“查目吧!”
女子有些恼怒,可很快便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
“不用查了,先生赢我十一目半!”
女子的语气与她的脸庞一般,同样的冷清。
男子站起身,无奈道:“为师此生最好三件事。‘打赌’;‘对弈’;‘读书’这三件事只有第一件事情我曾输过半筹。”
女子叹息一声,开口道:“先生对于那位高虑远如此看重?”
中年男子眼神眯起,似乎有些怀念当初的那个小男孩,更多地,则是期待。
“是啊!咱们读书人很厉害,可以算计尽一切的事情,但是唯独人心不可算。可他高虑远竟然敢于相信,敢于去相信人心与人性。这一点,赢了先生岂止一点半点啊?”
女子不屑一顾的撇过了头,最后还是转了过来。
“先生,您可是被世人称作‘夫子’的刘江!一个年岁上只比我大几岁的男人,即便是再天纵奇才也无法与先生媲美的不是吗?”
被称作“夫子”刘江的男人回过头,依旧是一脸的宠溺神色,只不过抬起的手,打下的板栗却在告诉女子。
“学问也好,才识也罢,这东西不是看世人如何看的,也不是看读书多寡的。高虑远,也算是一种天赋了。”
女子低下头,默不作声。
男子目光远眺,好似越过了巫山,越过了整个江南直接看到了大周京城。
“小子!老夫等你,等你开局,等你布局!”
话音刚落,男子的身影瞬间便消失在了原地,只余空中的一声声回响。
“洛墨,秋末冬初之际,你便下山去吧!”
女子一揖到底。
洛墨先生,世人只知道她是当代的儒家圣人“夫子刘江”的得意弟子。不知道的,便是她其实是一位女子,是一位绝美的女子!
洛墨眼神飘向远方,想起方才先生对于那位高策高虑远的期待。
洛墨有些落寞。
大周京都,高府中高策的小院之中。
距离上一次几位仕子来已经过去差不多一个半月了,一转眼已经是大周历的九月初七了。
这段时间,这几位仕子有事没事就会来高府赖着不走。起初高策也没觉得什么,只是后来自家娘子与自己说这几日府上光是自己小院吃饭的开销便已经是以前的两倍有余了。这部由的让高策有些头痛。
现在的高策虽说已经融合了高虑远所有的记忆,也真正意义上的成为了高虑远。可自己毕竟没有俸禄,也没有回到国子监任职,没有收入便只能是一直开支,坐吃山空。
当然了,高策也想了些办法。
比如,一到吃饭的时候高策就犯困,转身走入屋内休息。原本他以为这些个仕子为了避嫌怎么着也该回国子监了吧?可谁料到这些个读书读傻了的小兔崽子一个个的就杵在院门之外探讨学问。弄的高策是吃饭也不是,不吃饭也不是。
吃饭吧,总不能不叫上这些个学生。不吃吧,这些日子高策都瘦了三四斤了。也就是现在高策的体内真气愈发的浓厚,要不然早晚给饿出事!
这不,小院里的六人刚刚吃完饭,苏沐早早的离开了小院去忙着操办一些府内的事物。高策则是一边看书,一边在体内寻找帮助自己增长修为的办法。
按照黑衣太傅吕毅昌的说法,就是自己所走的武道与其他人不同。
练刀的,自然是求一个杀力天下第一。练剑的,便是求一个快字。而自己这般读书人行走的道路,无非就是以自己的学问根底来支撑起自己的心气,从而以“书生意气”来增长自己的修为。
说白了就是好好读书!
高策这才明了为何高虑远之前能以二十岁出头的年级踏入山巅境。
这可能就是一种天赋,或者说是老天爷往嘴里塞饭吃,甚至怕他拉出来还把后门给堵住了。
几位学生各自读书,也不能说他们白吃白喝,最起码每个人都将自己家中的书案带到了高策的小院之中,虽说书籍还是借阅的高府书房的,可终究也算是守住了一丝丝的底线。
高策其实对于几个学生在家里蹭吃蹭喝蹭书倒也并不反感,毕竟君子好学,这是好习惯。
只是每次高策看到自家娘子有些幽怨的眼神的时候就忍不住的自责。
高策想到这,将手中的书本放下,看着自己几位学生认真求学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轻轻咳嗽了几声。
孙明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本就有疑惑再加上听到先生咳嗽还看着他,便自以为先生是等着给自己解惑。于是,他便起身来到了高策的身前,一揖到底。
高策还以为这位得意弟子明白自己的意思了,笑着脸刚要开口,便听到了孙明的疑问。
“先生,为何亚圣之说‘人性本善’而后来荀子又说‘人性本恶’?这两个不冲突吗?”
高策一时语噎,本来准备好的措辞硬生生的憋回了肚子里。
“呃。”高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孙明静静的站在原地,双手放置在自己的小腹之上,等待着先生给自己解惑。
高策无奈,哀叹一声。
“这两种说法可以说都对,毕竟都有根据。但是说完全对,却又相互矛盾。”高策心中哀叹不已,看样子一时半会自己是没办法说出口了。
高策沉吟了一番,结果发现其余三人也都将目光看向了自己,好像他们都很期待自己对于这两位圣贤所提出的学问有什么别的讲解。
高策笑了笑,似乎,这样也不错。于是起身朗声道:“两位圣人的学问自然不必多说,两位圣人的理论自然也可以说是对的,但是并不完全对!”
“有人说人性本善,还有人说人性本恶。可不管如何说这两个说法都有各自的依据可循。既然两种说法都有依据,那是不是可以说人生下来便会有这两种本质?或许,人之本性如同两条并拢的江河。亲人、朋友便是两条江河的大坝。”
“当发生了一些事情的时候,两条江河便开始了惊涛骇浪,有的亲人朋友会选择用善的一方面去劝解,那就是将‘善’那边的大坝堵住,将其尽数以善意去引导,再将‘恶’的那边放开,使得一个人的‘恶’有条不紊的安定下来。”
“当然了,还会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发生一件事情之后,家人朋友们会以一种‘利益’的形式让原本可以安定下来的‘恶’泛滥成灾,让善意随着江水而流淌的干干净净。”
高策有些惆怅,他想起了穿越之前的自己,想起了那个世界的自己。
“当然了,前者不能说是绝对的对,因为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后者也不能说是绝对的错,也是因为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只是我们要分得清,我们要知道,有些事情,总该是不能做的。”
四位仕子皆是沉默不语。
高策缓过神,他笑着看着自己的几位学生。
“诸君,无论将来你们要面对着什么还望记住一句话。”
五人抬头望向自己的先生,高策拍了拍孙明的肩膀说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还有一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切记,切记!”
四位学生皆是正襟危坐,一个个目光炯炯。
新圣高虑远。
高策刚刚落座,心情舒畅的他拿起了那本泛黄书籍。
书籍的名字已经是明了了,是先代也是第一代的法家圣人,商子商鞅所著,法家其余子弟填充的“商子!”
可还没等高策将书籍翻开,田景文便站了起来问道:“那先生,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件事是绝对的错的?”
高策眯起眼看向了田景文,田景文有些羞赧。
高策笑着说道:“会有的,每个人都会知道有什么事情是错的。”
田景文喜出望外,本以为自己会得到先生的训斥,却没料到先生竟然会肯定自己。
高策继续沉声道:“当有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不管如何都无法过去你心中的那道门槛的时候,这件事情就是错的!”
田景文一揖到底!
高策突然心中有些明悟,他站起身,不知为何摆出了一个拳架!
几位学生疑惑不解,高策只是感觉到体内真气流转开始迅猛,如同大江入海一般!他一步踏出,一拳递出。可奇怪的是却并没有任何的异象,甚至连最基本的拳罡拳风都欠奉。
可高策却感觉的到,这一拳,当真不轻啊!
皇宫东墙外,吕毅昌宅院的门口。中年剑客眯着眼看着高府的方向,笑着呢喃道:“有些道路,就该你自己去铺上一块块青石,一步步走出来!”
转眼间便已经夕阳西下。几位仕子早早的离开了高府,只是离开之前田景文对着其余四人挤眉弄眼了一番。
几人自然是明了,随即在小院门口处摸摸索索了一番,这才勾肩搭背的一同离去。
这些小动作自然是逃不出高策的眼睛的,他走到了门口左侧的一处小石堆处,隐约间能看到一些个白花花的碎银子掺杂着小石子,让人不容易分辨。
“几个臭小子!”
高策笑骂了一声,将那些个碎银子一一收起放入了自己的口袋中,颠了颠。
嗯,还挺重的。
“娘子!明天不用吃的太素了!”
江南,被誉为天下最为肥沃之地。江南王府,被誉为除去两座天下的皇宫以外最为奢华之地。不说其他,单单说王府大堂之中的地毯,便是由一块长十五丈宽三丈的锦帕以金线绣制而成。不用说金线的价格,单说这种蜀地才有的锦帕便已然是千金难寻了。
而此时的王府大堂之中,那位面容惨白却双目有神的江南王上官城身边并没有女子陪伴,而是一人与堂下的一位身着儒衫的花甲老人相对而坐。
“王爷,郡主殿下已经出发前往了京城。看路程和时间应该是与刘昊霖碰上了!”
上官城笑意玩味的点了点头,他的左手之上握着一块写着字的锦帕。而锦帕之上所书写的只有五个字。
“吕家天才现!”
上官城笑容愈发的讥讽,他随手将手中锦帕丢到老人的面前。
“把这条消息放出去,我倒要看看,他刘昊霖敢不敢拿我的女儿去当挡箭牌!”
老人有些犹豫,毕竟郡主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如此行事岂不是将郡主投入江湖的乱局之中?
上官城眯起眼,看着犹犹豫豫的花甲老人。
“如何?不忍心?”
老人摇了摇头,声音沙哑道:“若是刘昊霖当真狗急跳墙,那郡主。”
上官城嗤笑一声,站起身笑意阴森道:“一个女人而已!就算是我的女儿,也只是个女人而已。死就死了,我都不心疼,你心疼什么?难不成?嗯?”
上官城目光淫秽不堪,老人再也难以忍受,捡起绣帕便告辞离开了江南王府。
上官城收起笑意,他面露苦色的走出了王府大堂,左转右转的来到了一处小院门前。他驻步在门口,听着小院中传出的阵阵琵琶声。
“不是和你生的孩子,哪能算是我的孩子!”
琵琶声悠扬起伏,可见弹琴之人的功底深厚。而堂堂藩王上官城竟是不愿,甚至是不敢踏入小院一步。就这样静静的站在小院门口处,听着里面的琴声。
似有泪光!
江南官道上,一行车队在官道上疾驰。他们要趁着天黑之前找到一处可以落脚的城镇。其实他们并不是不能随便找一处背风处,可郡主的千金之躯又如何能受得了风餐露宿呢?
终于,在差不多半柱香的疾行之后,一处驿站出现在了诸位将士的面前。
还没等几人放松警惕,便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阵的呼喊声。
“等等!哎呦我去!类似爷爷了!”
有一袭白衣身后负剑面负面甲之人急匆匆的跑到了车队的一侧,随即停在原地双手拄着膝盖气喘吁吁。
“哎呦我草,下次再从南疆出来,老子高低也得要一辆马车才行了!”
众将士皆是严阵以待,只是还没等这边开口发问,那位白衣人便主动开口问道:“上官诗?”
“唰啦!”一声,所有将士的兵刃瞬间便出了剑鞘。白衣人似乎被这个阵仗吓了一跳,蹦起来就开骂!
“你们一个个的眉毛下面的两个窟窿眼是喘气的?他娘的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老子是谁!”
领头的将领一皱眉,这才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白衣人。
“一袭白衣,身后背着剑,我还带着面具,面具还是狐狸的!你们这群混蛋真不知道谁会如此装扮?”
那人气的是一顿蹦跳,顺带着用脚在地上卷起一阵阵的尘土!这下子可给他自己呛得够呛。
“咳咳咳~!老子姓刘!你们知道了?”
众将士依旧是不明所以,但是看着此人的行为举止也稍微的放松了警惕。
这人脑子绝对有问题!
马车中传来了一阵清脆悦耳的嗓音,只是其语气却十分的冰冷。
“刘老三,你是不是忘了我说的,你最好这辈子都别出现在我面前!”
众将士一听自家郡主对那位白衣人的称呼立马便单膝跪地。
“末将,见过逍遥王!”
一声声见过,白衣人似乎并不觉得如何!
“行了行了,都起来吧!”白衣人似乎不喜欢这种阵仗,随即来到了马车旁,对着窗户说道:“不是我说上官诗!我也进京你也进京,搭你一程顺风车!如何啊?”
马车内的女子冷哼一声。
“我这马车干净,平日里就连府上的旺财都不敢靠近一步,更别说上车了!”
旺财,南疆王府狗的名字!
刘昊霖啧啧不已,随即瞥了一眼刚刚站起身的众人。
“你们走吧!正好我也进京,我送你们郡主便是!”
众将士置若罔闻,只是站在原地默不作声。刘昊霖眯起眼对着车厢内说道:“上官诗啊,你要么让他们离开,要么我就送他们离开!”
车厢内的女子依旧只是冷哼一声,没有答话!
刘昊霖眯着眼歪着头,一只手还狠狠的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少宁,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