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五万比索的天价赔偿
士兵见三个华夏人走到门口想要进门,上前:“请出示探视许可!”见几人没有便开始驱赶:“里面是我们的嫌疑人,没有许可禁止探视!”乔石顿时不服:“我们探望我们的同事,要什么许可。”士兵坚持:“没有许可我不会放你们任何一个人进去!”
乔石急眼,上去还要和士兵理论被赵霄凡和陈大夫拦住,赵霄凡让他先去边上冷静一会儿,自己则是笑呵呵的上前,先是从陈大夫那里借来香烟递给对方:“先来一根?”伸手不打笑脸人,两个士兵脸上的认真表情融化了几分,接过香烟点燃。
赵霄凡随即询问:“里面的是我的朋友,他打电话过来说他出车祸了,让我们过来交医疗费,而且刚刚我也问了,要办理探视许可得去你们葛格萨的市监察局,至少得明天才能办出来。你们看这样行不行,你们放我进去和我的朋友先见一面,待会儿我们出来立刻就去办探视许可。”
两个士兵互相对视一眼,冲着赵霄凡微微摇头:“兄弟,不是我们不帮你,实在是你的朋友出车祸还死了人,现在上面查的紧。”
“明白明白”赵霄凡主动向其中一个大兵伸出手:“中非友谊万岁,我们是不会让朋友白帮忙的。”对方一脸懵的和赵霄凡握手,感受到了手心有棱有角纸制品的触感,随即脸上挂上笑容:“中非友谊万岁!”和另一个大兵也用同样的办法握完手,喜笑颜开的大兵强忍住笑容,突然捂住肚子演戏:“哎呀,我们要去厕所,这位朋友能不能帮我们看守一会儿。”
连看守权都给赵霄凡了,两个大兵很自然的离开,赵霄凡招呼上陈大夫和乔石,推开门进入到病房里见到了出车祸之后的祁鹏程。
此时的祁鹏程正躺在病床上,脖子上围着一个用来固定的脖套,左腿在石膏的固定下高高抬起,两条胳膊也是打着绷带,鼻青脸肿一脸晦气。听到门口处的声音,他艰难的转动脖子看过来:“你们可算是来了,门口的大兵没有为难你们吧。”
坐在床头位置帮着他喝了一杯水,赵霄凡问道:“我给了他们一人一百比索,这会儿他们应该是拿着钱在哪个咖啡馆喝咖啡呢,对了,你什么情况,咋伤成这副模样了。”
聊到这个话题祁鹏程脸上满是悲愤:“我给那个吊司机都说了让他开慢一点开慢一点,我盯着的时候还算听话,后面快到葛格萨了,吃完午饭我瞌睡的不行就睡了一会儿,结果吊司机开飞车,一下子撞到人了,车子也冲到沟里翻了,司机爬出来就跑,我还是当地警察给我送到医院的!”
想起门口两个大兵的话,赵霄凡压低声音:“车祸里死人了你知道这事不。”
祁鹏程躺回到床上,沉默好一会儿缓缓开口:“知道,一男一女总共死了两个,他们是在我眼前死去的,根本来不及往医院里送,人就走了。”
病房里所有人都沉默,陈大夫上前帮着祁鹏程,确认对方受的伤全都得到稳妥的治疗,这才开口:“让乔石留在医院里陪着你,我和小赵先去警察局看看情况,顺便办探视许可。”
回忆了一次车祸场景的祁鹏程情绪低落:“去吧,去吧,哎。”
两人和门口的大兵打了招呼,走出医院,赵霄凡喊来司机开车:“福阿德,去警察局。”
车上,两人全都在思考接下来应该怎样处理这起人命官司,赵霄凡顺便给远在首都出差的张伟业打电话告知他这里的情况,张伟业在听说手下的员工出车祸而且还死了两个当地人,当即对赵霄凡吩咐道:“你和陈大夫就在葛格萨住下专门处理车祸,我这就让办事处的律师飞往葛格萨陪你们一起解决事情。”
来到警察局,一进院子就看到那辆前脸连同引擎盖撞稀碎的皮卡车,车顶向下凹陷,挡风玻璃完全破碎变形,大灯也已撞碎在车体外悬挂着只能通过电线和车子连接。车头前方还残留着已经干涸的斑斑血迹,给白色的车子增加几分诡异感。
没有功夫去顾及皮卡车的受损情况,赵霄凡找寻到处理交通事故的柜台,递上去自己的证件:“你好,我来办理探视许可。”柜台里的女警察看了赵霄凡一眼便问道:“是车牌号etxxxx的车祸事故吧。”得到肯定答复,女警察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卷宗,打开文件夹拿出探视许可在上面盖章:“总共六百比索。”
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赵霄凡交钱拿上探视许可就走。
既然上面领导安排了律师来和他们一起处理事故,赵霄凡和陈大夫只能返回医院,给医院里的两人带上吃的和日用品,一人在病房里值班照顾祁鹏程,一人去旁边的酒店开好房间先住下来。至于乔石,还得回去拉工人返回项目部,只得带车先行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照顾祁鹏程处理完生理问题,两人又马不停蹄的坐车赶往与葛格萨隔着一座大湖隔湖相望的机场迎接律师。
没有功夫去欣赏葛格萨大湖周围优美的环境和湖里众多的野生动物,赵霄凡带着刚接到短暂向两人询问了大概事情发生经过的律师来到医院里。
“mr赵。”门口的大兵这两天的吃喝都是赵霄凡由赵霄凡供着,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见赵霄凡带着个陌生人回来只是打了个招呼便放几人进去。
律师坐在凳子上手拿笔记本询问床上的祁鹏程:“确认那天出车祸的时候你没有开车,而是在副驾驶睡觉。”
祁鹏程点头:“我向我的祖国发誓,我绝对没有碰车。”
“给你开车的司机是怎么跑的,跑之前有没有喊你一起跑。”
“没有,绝对没有,出车祸以后他爬起来拉开车门就跑了,我被安全带卡在副驾驶动弹不得还是警察送我来的医院。”
“司机有没有喝酒。”
“我和他一起吃的饭,当时就一人点了一瓶矿泉水。”
短暂的询问结束,律师合上笔记本对一边的赵霄凡说道:“现在可以确定事故责任全在司机身上,和向先生没有关系,接下来就是联系警察局和死者家属商讨赔偿金额。”
赵霄凡点头:“我这就去联系警察局安排见面。”
那边的警察局也在等赵霄凡的电话,很快双方就约定好了时间,下午一点钟就在酒店提供的会议室里,由赵霄凡几人、死者家属、警察局方面三方进行商谈。
吃过中午饭短暂的休息一段时间,商谈就开始了,等候在会议室的赵霄凡听到敲门声,上前打开会议室的大门,就见到昨天在医院大厅里哭泣的那对老两口和几名警察一起走了进来。
一身破旧当地传统服饰的老两口走进来,先是局促不安的四处打量一番会议室里的精美装修,在警察的带领下畏手畏脚的站在皮质靠椅前不敢坐下,似乎是生怕自己身上的衣服弄脏了椅子。
旁边的几个警察用当地话好声劝解了几句,老两口这才小心翼翼的在椅子上坐下。其中一名警察向对面的赵霄凡三人介绍道:“他们是车祸中逝世的死者父母。”
赵霄凡起身致歉:“对不起,因为我们公司员工的原因,让你们失去了亲人。”警察向老两口翻译赵霄凡的话,老两口又一次低声啜泣起来,哭声让赵霄凡心里像卡了什么东西似得越来越难受。
接下来就是律师的工作了,由于老两口处在悲伤之中实在无法沟通交流,全程是律师在和那边的警察在商讨着后续的赔偿问题。
很快,律师起身和对面领头的警察握手,表示赔偿问题顺利谈成。扭头对赵霄凡和陈大夫说道:“我已经和警察先生达成一致,我们需要赔偿死者家属一人两万五千比索,总共五万比索,可以接受吗?”
五万比索按照现在的汇率去计算,也就一万人民币出头,还没有赵霄凡一个月的工资多,不过看律师和对面警察的样子,这在当地来说已经算是天价赔偿了。让赵霄凡头一次感受到原来人命还可以用金钱来衡量,还是如此便宜的价格。
律师见赵霄凡发呆,还以为赵霄凡嫌赔偿的金额多了,俯身凑到赵霄凡耳边轻声:“老板,有华夏人牵扯到其中,五万比索已经是我能谈下来的最低价格了,如果再往下谈说不定就得请首都的涉外部门过来,到时候还得报销他们的费用,花费会更多。”
赵霄凡起身借口要去上厕所,拉上陈大夫走出会议室:“五万比索两条人命,陈大夫你说这个价是不是太低了点。”陈大夫也处在震惊之中,长长舒出一口气,给自己点着香烟:“是啊,几千块人民币就能买一条人命,我从来没想到价格会这么低,这钱出的我良心都不安,赵霄凡你是什么意思。”
从来没有抽过烟的赵霄凡主动拿过一支烟自顾自点燃:“我准备给张总打个电话,看单位能不能给里面那老两口多赔点,最起码得让自己的良心过得去才行。”
说干就干赵霄凡打通张伟业的电话,向他讲述了会议室里赔偿谈判的情况,并说明了自己的想法。对面的张伟业沉默好一会儿,缓缓开口:“五万的确是少了,毕竟两条命,我给你十万额度,就当咱们花钱买心安了。”
回到会议室,当赵霄凡向律师说明公司准备赔偿对方十万比索时,律师简直像是见到怪物一般看着眼前的两个华夏人。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赔钱还要多赔的,对面的警察也是头一次见这种情况。
“不行,绝对不行,十万比索的赔偿款太多了,我绝对不允许出现巨额赔偿的先例。”最先反对赵霄凡的居然是带头的警长,也是欺负老两口不懂英语,义正言辞的向赵霄凡提出反对,老两口还以为对方是在为自己争取利益,多感激的看着警长。
“赔偿多少是由我们公司决定,而且在我看来两条人命只赔偿十万还是太低。”
赵霄凡的话刚说完,警长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华夏人,你们现在是在艾托比亚的土地上,就得按照艾托比亚的法律法规来,交通事故最高赔偿款五万,超过五万不合法!如果不想我去告你们的话,就按照我说的来!”
“法律如果是错误的难道也要执行?五万比索的赔偿让我良心难安,我不知道警长先生为什么要对我们多赔偿死者亲属如此反对,十万比索今天就放在这里了,必须按照这个价来赔偿!”
眼看赵霄凡和警长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重,律师赶忙拉住赵霄凡,那边的警察也在劝说警长冷静。
律师给赵霄凡解释道:“当地的行情就五万,你掏高了后面再发生类似的事情,要按照十万的标准要,到时候警察也不好办。”
“那也不能就赔五万吧,咱们做事得讲良心,好歹两条人命呢!”赵霄凡说完话冷静了下来,坐在椅子上深呼吸:“你再去和警察交流一下,五万我们现在就能给,多下来的那五万就当我们偷偷给的,警察局不备案对方家属不外传行不行。”
律师深深看着坚持的赵霄凡,好一会儿:“我尽量吧。”
结局可想而知,警察那边还是不同意,双方围绕这个问题争论了一早上还结束不了,赵霄凡没办法只得和对方签署了五万的赔偿单。
五万比索摆放在桌子上,痛失亲人的老夫妇含泪收下在警察的陪同下离开酒店,赵霄凡站在会议室靠近马路那边的窗户前一直目送老两口坐上警车。
“律师,你说两条命五万比索,这点钱够个什么。”
赵霄凡的话让身后的律师陷入沉思,他上前主动开口:“其实,今天在商讨的时候我并没有帮助你们,我已经按照艾托比亚法律最高的赔偿价格出价了,没想到……”
“我早就知道你没帮我们。”赵霄凡打断律师的话:“我申请来的赔偿款是十万,剩下的五万有没有办法送给他们,我是说不让警察知道的办法。”
……
当天夜里,在距离葛格萨二十公里的小乡村,一辆没有开车灯的皮卡车缓缓驶入村子里,停在一座传出令人压抑哭声的茅草屋旁。车门打开,赵霄凡和律师偷偷上前敲响屋子的铁皮门,里面的哭声停止,律师压低声音向里面说了几句话,铁皮门这才从里面慢慢打开。
赵霄凡走入其中,目光在屋里扫视一圈,发现这家人堪称一贫如洗,整间屋子里连个好点的家具都没有,也没有电器,唯一能和现代化扯上边的只有屋顶悬挂的昏暗白炽灯泡。
老夫妇见到是白天和他们谈判的华夏人,顿时一脸的警惕,老头把老太太护在身后向赵霄凡说了几句话,看他的表情赵霄凡猜测肯定是质问自己为啥大晚上的跑他们家,附近住的都是人让赵霄凡不要乱来之类的话。
赵霄凡拦住要给自己翻译的律师,上前用手势表示自己没有恶意,随即从怀里掏出用报纸包着的五万比索放在桌子上:“我来这里没有恶意,这里是五万比索,算是我们公司单独捐给你们的,千万不要声张不要让别人知道。”说完让律师帮忙翻译解释,他则是走出屋子在外边等待。
返回葛格萨的路上,开车的律师乐呵呵的不住冲赵霄凡笑,赵霄凡摸摸脸又用车里的后视镜看了看,一头雾水:“我脸上也没啥东西,你老冲我笑干啥。”
律师:“mr赵,你是个好人。”把车停到路边向赵霄凡伸出右手:“重新认识一下,阿卜杜拉侯赛因,一个立志要做有良知的律师。”
“赵霄凡,铁工三局的援非工程师,来自华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