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致命直播（19）
顾拾禾脸色苍白，即使之前给自己做了那么多心理建设，但当猛然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从自己面前消失时还是会惊慌失措。
更何况，他之后也需要进去，并不只是一个绝对的旁观者。
天色越来越黑了，这里是郊区，政府并没有打算在这里安装路灯，压抑的黑夜下，只有手机屏幕上微弱的光亮照出了几个主播的身形。
顾拾禾勉强地对直播间的粉丝笑了笑，直播间的粉丝便以为这些都是他们的安排——
[害，我就知道，上次也是这样，白告日莫名其妙就失踪了，害的直播都没继续下去，今天不会再关直播了吧？]
[啊？不要啊！我还没有看够我的老公和老婆！]
[苗宝演得可真像，亲亲亲亲不哭了哈，么么发白的小嘴唇，看得心疼死了。]
[希望国内各位灵异片的导演都来学学，这才叫真实恐怖，刚刚真把我吓了一跳。]
当顾拾禾安抚好粉丝们的情绪时，ak149的信息也传递了过来：
【第二位，到你了。】
周楷加并没有很排斥的情绪，他在仔细回忆周皓失踪前的一切举动。四处探望？周皓的视线一直很正常，说明并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也没有触碰任何墙壁。在镜子前整理仪表？或许这是一个违禁点。
但周楷加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周皓在接电话之前的一切举动都十分正常，而且开着手电筒，里面的光很强，足以照亮周围的所有事物。
且周皓接电话时周围恰好是一片空旷的水泥地，没有什么异样，那么，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哭？又是什么东西拖拽周皓？拖到了哪儿？
已经经历到第三个任务，甚至前两个任务玩家们已经推理出了大概的故事线，但周楷加总觉得这才刚刚开始。
只是眼下容不得想那么多，他拿起手电筒，低声和杨漫文说了几句话就进去了。
顾拾禾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小声祈祷：
“希望楷加哥哥能平安回来。”
被黑夜笼罩的脸庞唇角却微微翘起，又迅速地枯萎下去。
周楷加小心地进入，他的步伐很轻，相较于周皓的放松，他显然严肃了许多。
举着手电筒，停车场里很亮，一晃一晃的光从地上闪到天花板上，周楷加尽量将手电筒的全部光亮都保持在脚前的前一点，以免找到什么不该找的东西。同时，他又需要找所谓的玩具熊，于是他尽量往那些能藏东西的弯弯角角处走。
手电筒汇聚的圆点一样的光亮将周楷加的影子远远扔在后面，不知为什么，周楷加总觉得自己应该走慢一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拖着自己，不让自己前进。
……走慢一点，再慢一点。
经过镜子，周楷加没忍住，仔细观察了一下，忽然他发现镜子里除了自己以外，身上好像多了个东西。
他已经忘记之前告诫自己的事情，不禁又靠近了点，眼神聚焦在那个多出来的黑乎乎的物体上，依稀能看见那个物体的头发是金色的，眼睛是蓝色的，肚子似乎被划开过，又用红线封了起来。他看见那个东西似乎扒在自己的扣子上，便动手想将它扯下来——
自然是什么都没碰到。
但周楷加看清了那个物体的长相，那是一个玩具熊——
在镜子里的玩具熊。
玩具熊……好熟悉……他究竟是在做什么？
忽然，周楷加表情一怔，往后倒退了几步，看着自己直播间的弹幕，却发现这些弹幕与之前周皓出事前的弹幕如出一辙：
[楷加哥哥怎么也学会照镜子啦？奇怪，不过今天的楷加哥哥也很帅哦！]
[嘶……我怎么觉得，楷加现在的行为和之前周皓的行为很像呢？]
[啊？不是吧，又来？我可喜欢楷加哥哥了，别给我闹失踪啊喂！]
周楷加攥紧手机的手指蓦然用力了几分，他知道自己现在虽然听不到，但那个哭声逐渐近了，他恍然听见那个在周皓直播间里听到的哭声，先是小声的抽噎，然后声音愈来愈响。
“叮……”
果然，杨漫文此时给他打电话了，而周楷加甫一接通电话，就如同刚刚周皓的情况一样。
直播间的灯骤然灭了，他在昏死前的最后一刻用透明绳索将手机和自己的手紧紧绑在了一起，确定自己在被拖到另一个地方后还能联系杨漫文他们，然后再无意识。
又一个人消失了。
如果说前面的周皓消失，顾拾禾还能保持淡定安抚粉丝们，那周楷加的消失就让顾拾禾的脸彻底白了，毫无血色。
他愣怔地站在直播间里，像是可爱而又脆弱的bjd娃娃，听到电话里传来被挂断的“嘟——”的一声，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怎么办？连周楷加都出事了，他不敢再进去了。
许是ak149也有些怜爱这个小宝贝，一直没发来私信催他。
顾拾禾眨了眨眼，眼睛红得像只兔子，他吸了吸鼻子，和直播间里的粉丝们软软地问：“我，我有点害怕，可不可以先不直播了呀？”
粉丝们又怜爱他又想欺负他，仔细想想，还是看老婆比较重要，就哄他说：“苗宝乖，我们不用你跟我们聊天，开着直播就好。”
“不过，下一个是不是轮到你要进去啦。”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顾拾禾就想“哇”地一声大哭出来。
突然，杨漫文跟他说：“别慌，苗苗，楷加没事。”
电话终于通了，那头传来男人嘶哑的声音，仔细去听，似乎还有“滴答滴答”的水声。
他说：“小禾，我没事，不用担心。”
顾拾禾可怜巴巴地点了点头，揣上自己的小水壶和手电筒就准备进去了，就连在旁边一直看着他演戏的珩都觉得他有点可怜。
然后又嗤笑一声：
啧，真会演。
顾拾禾终于迈入了第一步，小孩儿先到第一个拐弯处，深吸了一口气，又喝了一大口水，像是给自己壮胆似的，接着向右转。
里面的路况不是很坏，就连顾拾禾这样的路痴都不会走重复，不久，他就到了那座镜子的面前。
镜子很大，顾拾禾在家一天不知道要照多少回镜子，就连那三天也是每天早上起来第一时间照镜子整理头发，但现在，别说对着镜子整理了，他就连瞥一眼都不敢。
贴着墙，他迅速溜过那片土地，径直往前跑，前面的空地很空旷，大概再有四五个转弯处他就能回到原出发地了。
但他已经完全忘记自己进来是干什么的了，直到弹幕里一直提醒他：
[苗苗，找玩具熊呀！]
[苗苗，你最喜欢的玩具熊，我给你带过来了，就在镜子里。]
[顾同学，别忘了你的玩具熊！]
前一行弹幕还是黑色的，是活人打出来的，而后面两行……
顾拾禾看着屏幕上的血字沉默了，他顿了顿脚步，紧接着，又开始往回走，浑然不知外面的两个人有多担心他。
他像是一个英勇赴义的小少年，即使眼眶里的眼泪打着转也要往镜子面前走。他内心叹了口气：
唉，明知道那里有鬼，却偏偏还要往那儿走，果然，这才是恐怖游戏中作死npc的真谛。
到了镜子前，他的目光忽然柔和下来，神情温柔地看着镜子里的那个自己。
顾拾禾本身长得就很少年，很有青春气，可现在看着镜子的眼神却充满着慈爱，像是一个和蔼的长辈，直播间的粉丝顿时停下了刷弹幕的双手，总觉得有种很强烈的违和感。
果然，下一秒，灯再次灭了。
顾拾禾并没有晕倒，在黑暗中，他面无表情，等待着镜子里的人出来接应。
“顾同学，请随我来。”
一个衣服上沾染了些许血迹的还有些战战兢兢的中年男人从镜子中走了出来，走到顾拾禾面前，做出了一个很卑微的请的手势。
顾拾禾唇角微微上扬，像是个好学生，但又不大正派，似乎骨子里还蔫着点坏：
“朱老师，麻烦带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