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端午
黄色的腰带下垂，随着小姑娘奔跑的动作扬起。
舒念出场，灯光大亮，音响飘出风声，带着悠扬的鼓鸣铃声传遍所有角落。
“龙船竞渡闹端阳
祈蒲酒，佩香囊
地腊天中正午阳
沾酒雄黄画个王”
欢快的歌声似无忧小孩行走于街头，蹦蹦跳跳举着冰糖葫芦往孩童堆里扎。
舒念腿部用力，一跃而起，双臂顺着前跃的姿态用力往两端推开，学稚童年幼天真。
身后的伴舞各自聚在一起，手握划桨，昂头喝酒，往手腕上系香囊。
一支柳落入舒念手里，一抖，剔透的露珠飞出，溅到隔壁的孩童脸上，引来一个灵动的鬼脸。
“小儿郎，艾草做剑
红袍扮做钟馗像”
回望下腰，舒念眼波流转，手中柳条挥出残影，端是意气风发，刚柔并济。
“千年愚贤，只留离骚几张
万古传闻，一朝端午粽香
五月榴花，片片浴兰芬芳
仲夏登高，署月忆寒无处凉
诗人几句感伤，典词千篇太长”
伴舞微小的动作瞬间夸张起来，大幅度舒展四肢，扭着腰肢把舒念围在中间。
舒念折腰回探，腿贴上后背，高高挑起飘逸的柳枝。
热闹，是舞台给所有观众的第一感觉。
欢快雀跃的声音继续上扬。
聚拢的人群散开，青色的身影旋转变换，宽松的衣裳铺满舞台上的空间。
“驱邪避恶热灶烹五黄
少年浪子他乡，来时路已荒凉
一入佳节思故乡”
连续后空翻，高踢腿，整个舞台成了她的独秀。
不是热血的街舞，不是柔和的芭蕾。
除却舒念的几个高难度动作其他所有伴舞都只有简单的展肢旋转，却把传统端午的热闹展现得淋漓尽致。
低沉的男音和高昂的女声交错，给这首节奏欢快的端午送上高潮。
宋南陌眼睛一瞬不瞬地跟随着舒念跳跃的身姿，随着高潮的落幕，灯光灭败，所有的一切收归平静，那道身影消失于眼前，心脏骤然一顿。
周围热烈的掌声如潮水退去，耳边是无声的嗡鸣，牵引着宋南陌有力的心跳，每一次律动都在指引着什么。
宋南陌捂住胸口久久不得平复，闭眼，喉结滚动，不知过了多久手臂徒然附上一阵温热。
他猛然睁开眼睛，对上舒念倒映着星光的双眸。
依旧是那一身水绿，嫩生生的仿若是初生的尖芽儿。
宋南陌脑海浮动，一片空白间是舒念在舞台上折腰，如无骨柳枝随风而动，曼妙动人。
“我们走。”亮晶晶的眼眸全是兴奋，舒念牵住宋南陌的手用力拉扯。
宋南陌扫了一眼周围人群，没有发现有谁是起身离开的，眼神疑惑地盯着舒念看。
“我带你去教室。”舒念嘻嘻一笑，笑容明媚如春光乍泄，乍然露出妩媚姿色。
宋南陌脑子一热，弯下腰紧随舒念猫着身子离开了体育馆。
晚会还在继续，校道上并没有人走动，昏色路灯打下渐变的光影，营造出暧昧的氛围。
舒念双手挽着裙摆避免被绊倒，脚步轻快地走在前方：“我跳得好不好？”
宋南陌喉咙一紧，无声吐出一个好字。
“怎么不说话呀？”舒念转身，昏黄的光线给她镀上金边，让她浑身冒着仙气，转眼就要登仙而去般。
“好看，特别好看。”宋南陌朝舒念伸出手，抚上头顶的珠花：“如谪仙下凡。”
舒念撇嘴：“可我跳的是仿端午习俗啊。”
跟谪仙有一丝关系吗？
你于我而言便是谪仙。宋南陌淡笑不语，轻轻把小姑娘拥入怀里。
“我今天很高兴，舒念，谢谢你。”
舒念霎那间忘记了心中所有的质问，鼻尖全是宋南陌身上清爽的气息，耳边是有力的心跳，失去了原本的规律。
不知此刻被扣动的是她还是他的心弦，乱了谁的分寸。
舒念回神，贪婪地汲取宋南陌身上的味道，恋恋不舍地开口：“我去换一身衣服然后我们一起走吧。”
“你们的晚会不是还在继续吗？”宋南陌松开禁锢舒念的双臂：“现在就走吗？”
“反正剩下的就是学校领导颁奖了，与其陪着在哪里静坐，倒不如早点回家躺床上舒坦。”舒念不忿地说。
宋南陌失笑：“那你去换衣服吧。”
远远看着舒念离开的背影，宋南陌翻出手机点开和万成山的聊天框：万哥，我不去政法了。
万成山刚好在线，立马回了消息。
万成山：真的想好了？
宋南陌：嗯，想好了
万成山：那好，我尊重你的选择，要是改变主意了随时和我说
舒夜出了酒吧，抬腕望了一眼时间，还早。
由于晚上要去接舒念，舒夜下班后没有立即回家，难得地约了几个死党出来见面。
今天几个死党喝得上头，一个个挨不住都要回家醒酒，留下他一个还算清醒地走出酒吧。
司机拉开车门恭敬问道：“舒总，现在去明华吗？”
“去吧，在校门口等，免得她在外面等。”舒夜吐出满是酒意的气息，阖上眼闭目养神。
舒念和宋南陌没有在学校过多停留，很快地在校门口分开。
刚刚得到一个拥抱的舒念心情愉悦，凑到宋南陌耳边说了一句什么，随后咯咯咯地笑开怀。
舒念没有注意到的是在校门口的阴影处，挂着熟悉车牌号码的迈巴赫静静地对着她。
舒夜扣着扶手用力吸气，额间青筋暴起，死死地盯着舒念朝宋南陌挥手告别，两个人姿态亲密，一看就是异常熟悉。
那个男生没有穿校服，远远望去环境黑暗，未能够看清对方的样貌。
舒夜咬着后槽牙，眼神充满戾气。
是谁要拱他家辛辛苦苦养大的白菜。
“按喇叭！”舒夜怒吼。
司机浑身寒毛都立起，车鸣突然响起。
舒念被鸣笛声吓了一跳，眼见宋南陌消失在转角，顿时骂骂咧咧地扭头往角落里看，下一秒浑身僵硬，顿在原地不敢动弹。
心底所有的愉悦散得一干二净，只余下一片荒芜丛野，充满着未知与危险。
舒念：吾命休矣！
舒夜降下车窗，酒意上头夹杂着怒火把他烧得心烦意燥：“给我滚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