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英豪亦有泪
“黄将军，长山王…可还安好？”子凤问黄毅。
黄毅听子凤问起长山王，不由得心情沉重，面色戚戚：“王爷…神志尚算清醒，但四肢已废。其余众人…俱皆…痴呆疯癫。黄某已派人将王爷等人送回长山王府安置，考虑到王府已被封多年，特意从黄某府中差了侍婢人等过去照料，也已着人寻找名医，那位巫医已先行去到王府。”
子凤听到长山王府众人如今之惨状，双眼泛红，黄毅急切之间能做到这些安排，也是难能可贵，子凤诚挚地对着黄毅行了一礼道：“黄将军有心了。子凤谢过将军。”
“将军言重了，黄某只恨自己无能，未能及早搭救，堂堂王爷，竟被折磨至此！”黄毅想到长山王府众人的惨状，心中悲切。
子凤暂时转移话题，对黄毅、丁勇、石达、萧凡四人道：“眼下还有些紧要之事需劳烦各位将军。
萧将军，你带人清理各处战场，恢复原状。将此役战死之人集中收殓，运出城外，我方死难之人一一查实身份，登记在册，于天子山外寻一风景之地葬之，分别修墓立碑以记之，供后人祭奠。敌方尸首，包括那尤里、粟辜，集中到天子山外僻静之处，以火焚之，挖深坑掩埋，以防疫病。至于那武涛，毕竟乃武氏王族，曾为人皇，先寻上等棺木收殓尸身，置于王室宗祠之内，大王短时之内不能到达王城，武涛殡丧之礼，听凭老太师之意便可。
上述事了，烈焰军暂时在原王宫守卫营地扎营补给，将兵士分为两队，一队协助黄将军维护王城秩序，防范、处置突发事件；一队在城外建设驻军营房，规模以满足两万人马所需为宜。”
萧凡领命，按照子凤的安排，带人开始行动，首先清理王宫大殿及周边的尸体、血渍。
“黄将军，眼下诸多事务须得仰仗老太师，劳烦将军与子凤一同前去恭请老太师前来主持此间事务。”子凤对黄毅道。
“未及禀报将军，黄某已派人前去接请师尊，此时应快到王宫了。”黄毅回道。
“老太师乃国之柱石，怎可如此轻待！岂不让人笑话子凤无礼？”子凤闻言，就欲动身往王宫之外亲迎老太师。
“将军高义，老朽已然身受！又何须在意些许繁文缛节。”百余岁高龄的萧衍竟然不坐官轿，骑一高头大马，精神矍铄，反将身后兵士甩开距离，在王宫通道中远远地听见子凤的说话，爽朗地搭话。
广场中众人俱皆单膝跪地，朝着从通道出来的萧衍恭敬行礼：“拜见老太师！”
萧衍下马，边招呼大家起身，边走到子凤等为首的几人跟前，对子凤道：“小将军便是东伯侯之女，子凤将军吧。有女如此，东伯侯何幸！亦是天朝之幸啊！哈哈哈哈！”
“老太师谬赞了！晚辈惭愧！若非老太师鼎力相助，力挽狂澜，这天朝百姓只怕难逃浩劫！如今之局势，仍需仰仗老太师！”子凤恭敬搭话。
“小将军毋须客气，有用得着老朽之处，但说无妨，老朽自当不遗余力。”萧衍这话中，倒是有甘愿听子凤安排的意思，其余几人听得心头狂震，这百官敬畏，敢直接当众训斥武涛的老太师，竟然如此看重子凤！
子凤听萧衍如此说，忙道：“老太师此言，令晚辈惶恐。如今这武涛虽亡，但朝堂内外必然暗潮涌动，非老太师不足以震慑！晚辈之意，需劳烦老太师主持朝政，应对乱局。如何让百官恢复朝会、各司其职，如何对武涛之死发丧殡葬，如何稳住各关守将、迎候大王归朝主事等。晚辈等人，皆听老太师调遣。”
“小将军谦虚了，一时之间能言及如此多关键之事，想来小将军其实心中已早有计较。不过以老朽这张老脸，相较而言确实也还有些用处。既如此，老朽也不多言，朝中诸事，老朽便暂时代为之，待大王归朝之时再请大王亲持。小将军尽可安心。
小将军为国为民，甘愿以身犯险，如今暂无战事，请尽快往长山王府一行，让巫医除去那易容之物，切不可再耽搁了。若是有何差池，老朽可真是无颜面对大王和东伯侯咯。”老太师说完又是爽朗一笑。
“晚辈再次叩谢老太师相助！”子凤再次对萧衍行礼。黄毅派人带路领子凤前往长山王府，石达非得要跟着，老太师对子凤给萧凡的安排没有异议，着其照令而行，其他人留下听从老太师的调派。赤阳城这颗国家心脏在萧衍的操持下迅速恢复运转。
子凤来到长山王府，来不及找巫医祛除脸上的“疤痕”，首先拜见躺在床榻上的长山王，看到武源四肢不能动弹、瘦骨嶙峋的样子，子凤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夺眶而出！倒是长山王见到自己最为信任的部将之女，万分欣慰，反过来安慰子凤：“孩子，不要难过，老夫能等到今日，已是心满意足，没什么好遗憾的了。人固有一死，如今老夫心愿已了，纵死也可含笑九泉，孩子，你该为老夫感到高兴的。”
子凤呜咽哽咽，只是一个劲地点头流泪。
武源虚弱，为了不影响他休息，子凤没有久留。接着又去看望了王府的其他人，无一例外全部四肢被废，要么目光痴呆，要么疯言疯语。子凤死死地撰着拳头，指甲将手掌都掐出血来，眼泪止不住的流！武涛那个畜牲，人性怎会扭曲至斯！子凤自认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对该死之人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但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如何羞辱折磨自己的敌人，在子凤看来，这是最起码的人性。可现在，子凤心中竟然有了一种欲将那武涛开棺鞭尸、挫骨扬灰的冲动！可是她不能这么做！她必须要考虑王室的颜面、天朝群臣及天下百姓的舆论以及武丁王位的稳固！
人的一生，无论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将相，还是贫贱低下的贩夫走卒，都有太多太多的无奈！甚至是神灵，也不能免。我辈行事，只能珍惜眼前，尽力而为，少些欲望，自然也就少些痛苦。惟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