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5
傍晚，周一在做饭，门开了，崇暝走拎着一个黑色皮箱快步走向拾柒的房间。
进拾柒的家需要指纹认证，崇暝认证的时间比周一要早。周一甚至觉着这房子是崇暝和拾柒一起买的，因为他俩房子的布局，装修基本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崇暝二楼周一的那间房是实验室。周一记得，他第一天搬进来的时候，原来的房间也是实验室。
20分钟后
崇暝从房间里出来，神情不似从前那样神清气爽。
“吃晚餐了吗？给你留了。”周一说。
“吃。”崇暝坐了过来。
“他明天早上能醒？”周一问。
“嗯。”崇暝夹了一筷子西红柿鸡蛋，“怎么了？”
“想向你请教个问题。”周一说。
“这怎么是甜的？”崇暝对西红柿表示很嫌弃，“什么问题？”
“前几天我们精神控制值测试，有个同学作弊，晕倒了。”周一把西红柿鸡蛋放进冷藏柜，“他浑身虚汗，话都说不利索，手上有粉末状物体残留，我很好奇，那是什么？”
“一种药物，能瞬间提高精神控制值，若非必要少接触。”崇暝放下筷子，眼光深邃。
“如果有必要呢，比如驾驶一部需要人类难以达到的精神控制值，才能驾驶的战舰。”周一盯着崇暝，“你一定知道。”
“你都猜到了，何必问我。”崇暝喝了口汤，还没凉。
“当年，帝国真的用很多年轻人去做实验吗？”
“……”
“他们都是自愿的吗？”
“……”
“幸存者有多少？”
“这饭没法吃了。”崇暝起身。
“他很痛吧……”周一喃喃道。
“是很痛，我试过，钻心的那种。”崇暝答，“对他好点吧。”
周一有时候会想，拾柒跟崇暝是什么关系。
从他搬进来，甚至更早之前，两人就是形影不离。他们会在夜间出入各大私人会所，用狼狈为奸来形容二人关系似乎更为贴切。刚开始周一天真的认为二人日夜日为国事操劳，应酬不断。周一有时候会在深夜回家，更多数时候不回家，回来的时候总带着一身酒气，脚步虚浮，一脸纵欲过度的糟心样子。衣服裤子扔一地，倒头就睡。周一非常称职的当“洗衣机过滤器”，每次都把拾柒的衣服裤子兜掏干净，然后扔进洗衣机。每次都会发现拾柒兜里的各种不同高端会所vip卡，周一耐心的把它们放在一个盒子里，但拾柒每次出门都会常规忘带，回来的时候再变出来一张卡。drunk的就有不下10张，其中8张是黑卡，一张要充值100万r。开战舰工资真高，拾柒也真是败家。
周一会关注军事时要，新闻联播里铺天盖地的会议、各国列强的首脑，战舰指挥官、驾驶官们频繁出镜。唯独没有拾柒。元帅只参加每年一次的建国阅兵仪式。拾柒与元帅之间，巧妙地画了道分割线。元帅属于军方，战力恐怖、庄重神秘；拾柒更常见于军队野史，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帝国军方不容染指，任何军方信息只能出现在新闻官方板块。拾柒的信息却肆意张狂地出现在各种媒介。帝国高层宝贝他、纵容他，却又廉价售卖他。
更稀奇的是，拾柒去过那么多次夜店，从来没被报道过。所有舆论都是正面信息。舆论的导向是谁在操控？又是为了什么呢？
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周一穿上运动鞋出门沿着房子周围的绿化带跑步。这小区楼间距很大，相邻两栋别墅要隔百十来米，拾柒和崇暝的房子正好是对角线，拾柒在东南角崇暝在西北角，两幢房子相聚上千米，跑一个来回正好符合周一的晨练量。
这小区住的非富即贵，周一经常能看到平时在新闻里出现的大人物身影，80都是军方的人。拾柒开完破晓，就回家睡觉。从来不参加什么总结会，却什么风吹草动都知道。军方有多少是他的人呢？
周一从喷泉旁跑过，水花淋湿了上衣。迎面走来一男一女，女的很眼熟，是lidia。
“早上好呀，小伙子。”lidia撩了撩头发，主动跟周一打招呼。
“早上好。”拾柒没停下，跑走了。
她旁边的alpha是凌空，帝皇学院挂名校长，a级战舰虎啸的驾驶官。这么早俩人出现在小区，肯定是昨天搞到一起了！怪不得这女的能主持精神控制值测试会，原来是有后台。
拾柒的记性会选择性不好，关于vip卡的事记性就不好，那么多卡存在认证器里就可以少花好多钱重复办卡，他连存卡的事都记不住；关于周一报考军队的事儿记性就好。他不光记住了报考单的样子，还把自己的闹铃音乐改成了“周一你要是敢去开战舰，我就打断你的腿！”……是挺醒神的。
周一结实的手臂在风中摆动，上面布满细密的汗珠。跑了一圈，在自家别墅的邮箱内取出一盒快递。他将认证器向快递盒上一贴，盒子自动打开，里面是一盒黑色的墨水和一根白色签字笔。
拎着快递回屋，周一关上门，从抽屉内抽出一张a4纸，用认证器在纸上一扫，上面出现一排字“入伍志愿填报”。周一敲了下认证器，认证器震了下出现机械女生“您确定现在签署志愿填表吗？请在监护人的指导下进行。”同时纸张上方出现“帝国学院”水印，签名的位置出现“帝国学院”的标志。
周一手握黑色笔在“院校填报”的分栏，“帝国军”选项打钩。然后取出黑色墨水，灌满白色签字笔，在“意向作战类别”分栏，“内勤补给”选项打钩。
“周一你要是敢去开战舰，我就打断你的腿！”隔壁传来叫魂的声音。
周一勾了勾唇角，收好白色签字笔，拿着黑色签字笔下楼。
“哎呦我看看今天吃什么好吃的呀~”拾柒趁着懒腰往楼下走。
周一把三明治牛奶从加热器内取出。
“你就拿这东西糊弄你爹，不孝子。”周一翻了个白眼，“我挣点钱容易么，天天累死累活的。”
周一又从加热器内端出一盘格格不入的西红柿鸡蛋。
拾柒戳了戳西红柿鸡蛋，“哎，孩子长大了，给爹吃剩菜。这以后我可怎么活呀。”拾柒哭丧脸一副天塌了的样子。
不当演员可惜了，周一心想。
“签个字。”周一把“入伍支援填报”单和黑色签字笔在桌面上向拾柒推了推。
“哟，这我得好好看看。”拾柒揉了揉眼睛，“哟，儿子转性了啊！不枉费我苦口婆心天天说，终于办了件让我省心的事儿！”
拾柒大笔一挥签了个7……
你确定不是在逗我？
他该不会发现了吧？
周一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
“啊，签小名习惯了，这得签大名。”拾柒拿着笔，在“7”的基础上拐了个弯，改成“seven”。
歪歪扭扭的，也不知道好不好用。周一很是头痛。
“哎，一会儿咱们去冲浪吧！”拾柒喝了一大口牛奶，奶沫粘在嘴唇上他用舌头舔了舔。
周一移开眼，快速把“入伍支援填报”折起来，“我吃饱了。”周一拿着半个没吃完的三明治上楼。
“我叫飞机了奥！”拾柒道。
周一：“你让崇暝陪你去。”
拾柒：“我可烦死他了。”
他虽然经常跟崇暝一起，但还是依赖我更多一些，周一心想。
“我也烦死你了。”总在我眼前晃，魂都要给你晃没了。
“你真是，刚给你签完字就烦我。呵，男人。”拾柒托腮一脸怨妇相。
“行，我收拾东西。”周一关上了门。
展开手里的a4纸，换黑色签字笔在“意向作战类别”分栏，“战舰驾驶员”打钩。
“您的入伍志愿填报已填写完毕，请确认无误后用指纹识别。”认证器内传出机械女声。
周一按了下a4纸上的“帝国学院”标志。
“已确认，请等待对应军队的通知。”机械女声道。
周一折叠起a4纸，放进抽屉底层的角落，用好几本书压住。
拾柒喜欢做极限运动，是因为他不在意生命。他混乱的生活作息，深夜买醉的不良嗜好，报复性的消费习惯，无一不揭露他对自己的厌恶。
他不在乎生死，又为了帝国超级珍惜自己的生死。崇暝说那药会很疼，周一在他的房间内看到那么多用过的药，却从来没听过拾柒叫痛；他会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出军，不是因为懒，而是这样就能多上几次战舰；寻常人用精神控制药物会受到不可逆的创伤，那拾柒的创伤是什么呢？拾柒也是个寻常人罢了。
尽管他有很多坏习惯，但是——
“我是喜欢他的。”
周一觉得这样很不好，他不该产生这种不合时宜的想法。
“下周，下周就可以去上京了，离开他就好了。”
混乱的感情刚发芽，就被周一扼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