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韭菜鸡蛋饺子
2017/11/22
又一年冬。
11月22日，名思，上午第三节课课间。
祁风下了楼拐了个弯，碰见了陈吟她在送英语本。
上次太尴尬了，陈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祁风。
祁风勾住她的衣领，扼制住命运的喉咙。
“怎么见到我不打招呼呢？”祁风真的气笑了。
“学…学长，我着急。”
这个理由…祁风怎么听怎么眼熟，第几次拿这个理由搪塞他了。
嘶…第四次了。
祁风看了看手表，还有十五分钟，他还特意到陈吟的眼前晃了晃声音莫名的磁性：“怎么回事啊？”
“我…我还有别的事情。”说出来陈吟自己都不信。
“哦～”祁风拉长声音，说话还有调：“着急躲着我。”
“没有！”陈吟张着唇瓣，支支吾吾半天，声音降了下来：“学长冤枉我。”
“行行行。”祁风作出了拜佛的手势：“祖宗。”
见陈吟不说话，祁风注意到陈吟小小的胸怀里这么多的作业本，又看了看走廊，昂了昂头：“周卿卿呢，怎么没来，这么多你抱得过来吗？用不用我帮你抱点？”
“不…不用。”
陈吟内心慌极了，其实和他一起抱英语作业本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最起码可以并肩走。
“行了，给我吧。”
祁风伸出了手，陈吟撇着头，把本递了过去，只递了不大几本。
“陈吟，我真的要气死了。”
陈吟一共给了祁风六本，真·几本。
“我是没力气吗？”
气死了要气死了。
祁风又抢过了几本。
陈吟不知所措，慢慢的跟着祁风，就像她是他跟班一样，两极反转了。
到了办公室门口，祁风才把本轻轻的放在陈吟的怀里。
——
从字由社下班后，祁歌看着地址，坐着出租车，缓缓地进入了一个巷子里，巷子深处只有几个房子，但是挨的很紧，紧到外面的风和这里的风是不一样的。
这里还有松树，更巧妙的是，这么多的房子，居然没有挡住太阳，太阳一如既往的射了进来。
房子后面还有山，山上还有绵羊山羊。
这样的居住环境也不错。
祁歌敲了敲门，就有一个老人开了门，老人脸色苍白，整个人看起来很丧。
老人很矮，脸上皱纹也不少，双眼无神。
祁歌轻轻的问了一句：“请问您是孙奶奶吗？”
听到这个问题后，孙茜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嗓子沙哑：“你是小祁？”
“我是。”祁歌弯了弯腰。
“来，快进来。”孙茜伸着手招呼着祁歌。
祁歌穿着小白袄，黑色阔腿裤和小白鞋，整个人圆圆的。
她刚一进门，就看了向晴的遗像，小姑娘笑的甜甜的，祁歌心里一阵阵心酸。
感受到手里的重量，祁歌才想起来，自己带了饺子，她笑的很好看。
“奶奶，给您带的饺子，冬至快乐。”这小黄鹂一般的声音，听的孙茜心里也很舒服。
“不用了，这怎么行呢？”孙茜伸出手推脱着。
祁歌感受到的是老人粗糙的手，满是茧子，鼻子酸涩。
看着房子的布局，屋子很潮湿，墙体简陋，整个房子很简陋，她顶到头顶，只有一个手臂的距离。
老人身子不好，她和向晴相依为命，老人可怎么办。
名思的敬老院虽然待遇挺好，但是老人自己挺孤独的。
“您就收着吧。”祁歌把保温锅放在桌子上，还给老人准备了筷子。
凳子上积了灰，孙茜也好久没有坐过了，平常她们在楼房里，楼房孙茜有一个星期没有交过房费了，电费水费也欠着，对于一个老人来说，这都是巨额。
房东找过孙茜，和她说：“你孙女为什么死在我楼房了，你又不交钱，我还怎么卖房子！我一开始就不应该心软把房子卖给你们！”
房东越说越凶。
“你和你孙女为什么这么晦气！我怎么摊上这烂事！”
房东嚷着孙茜，房东一米七多，比孙茜高十厘米。
孙茜一句话没说，最后，房东就算是租不出去房子，也没有继续让孙茜租着。
如果没有这几个潮房，孙茜真的不知道该去哪。
房东骂完孙茜后，按着电梯键，下了楼，站在楼梯里看都没看靠墙蹲着的孙茜。
房东走后，孙茜蹲在墙上，深邃的眼眸流下了泪水。
这个世界对她太不公平了，把她的孙女从她的生活中带走，现在世界对她没有一点仁慈。
除了祁歌这小姑娘。
“哎，我吃。”孙茜苍老的声音，听的祁歌难受。
孙茜拿着筷子的右手颤抖着叨着饺子，吃着吃着就流出了眼泪。
祁歌怕孙茜烫到，连忙说：“您慢点吃，刚出锅。”
看到孙茜哭了，祁歌不知道纸巾在哪，她第一次来，急中生智，祁歌从包里侧兜拿出了纪春野放的纸巾。
她笑了笑。
纸巾本来是纪春野怕她突然用到没有纸巾，才放的，她怕包鼓了起来，不好看，还说了纪春野一句，果然有用。
“您别哭。”祁歌熟练的给孙茜擦着眼泪。
“谢谢你姑娘，谢谢你。”
冬日的暖阳。
“冬至不吃饺子冻耳朵，想着您应该没有吃饺子，我比较着急，匆匆忙忙的包了一点，有点简陋，您吃个乐呵。”
“没事，好吃。”孙茜笑着，不一会儿又哭了出来。
祁歌只能给孙茜力所能及的温暖，坐在出租车里，心情五味陈杂。
路过房售中心，祁歌下了车。
她伸出手对着寒冬的太阳，春天要来了啊。
祁歌在冬天的时候总会红着小脸蛋，有一种害羞的意味。
纪春野在字由社忙碌，自己接着一通又一通的电话。
本能休息的日子，祁歌愣是靠在字由社的门口看着纪春野接着电话。
“你好，请你说。”纪春野从容面对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如水一般没有一丝的波澜。
稳重的男人，有着成熟的魅力。
祁歌一直笑盈盈的，她把脸往围巾里面钻了钻。
“请问2单元409大概什么价格？”租客是一位女生。
“您可以在网上查看，以运营商为准。”纪春野心里春花烂漫，这句话是祁歌告诉他的。
他抬眸，喉结动了动，这通电话也终于结束。
他站了起来，拿着杯子打着水，他就像那微风吹过也泛不起波澜的一池春水，黄鹂在上当盘旋，才有了动静。
他看了看门外的雪花，喝了一口水，纪春野看着看着，眼神盯着她，征了征。
靠在门框的女士，头发很长，是八字刘海。她穿着过膝的肉色棉袄，戴着口罩仅露出那双灵动的双眼，她和纪春野对上了眼睛。
纪春野皱着眉头，想要看清楚她的面貌。他想了想，坐回了原位，打着字，时不时喝些水。
再次抬起头，女士坐在了客户厅，正支着脸看着他。
祁歌围得很严，脑袋上戴着白帽子。
纪春野蹙额，走到了客户登记处，给最新留言的客户打了电话。
“你好。”纪春野先开口。
祁歌手机响了，她有点不知所措，虽然今天换了密码，但是她没想到纪春野会这样。
“你是…”祁歌今天的嗓子并不舒服，声音也背道而驰。
纪春野看着祁歌。
“女士，您有什么事吗？”
纪春野冷漠的语气让祁歌脖颈发凉。
祁歌心里一直在笑，他还挺霸道的。
“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啊？”祁歌学着颤着声音。
“您一直看着我是什么意思？”纪春野面色严肃。
“先生，你有女朋友吗？”
纪春野面无表情的挂了，回都没回，看都不看她。
祁歌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不开心。
祁歌支着脑袋，再看纪春野的时候，纪春野正接着电话看着她笑。
死水荡漾起来是温柔的一池春水，只和黄鹂作伴。
祁歌顿时觉得不知道该怎么样，慌忙的躲开他的眼神。
纪春野一直在上扬嘴角。
外面的大雪卷着这个城市，城市毫无准备的接受洗礼。
“先生，你是笑了吗？”一个男士的声音充满着疑惑。
纪春野收了收嘴角，认真的工作。说着说着，纪春野又笑了。
“女朋友来了，鸿运什么的，都不累了。”
“先生，别吧，买个房也吃狗粮。”男士很无奈。
“到时候请你吃喜糖。”纪春野认真的说着。
“真的吗？”男士的脑回路不一样，他虽然是单身，但是他喜欢看有情人步入殿堂。
直到接完所有电话，纪春野才走过来抱住她。
“什么时候认出我的？”祁歌仰着头，抿着唇，乖巧的很。
“嗓子怎么了？”纪春野关心着她的嗓子。
“上火了。”祁歌踮脚揉了揉纪春野的脑袋：“我们阿野真帅。”
纪春野自然而然的弯了弯头，贴着她的额头：“我有女朋友了。”
“没想到我们阿野这么乖。”
她其实在开着玩笑。
“你的男朋友只喜欢你一个人。”
外面的雪还在下着，祁歌和纪春野的心暖暖的。
——
陆晴和祁歌包着饺子，祁航和纪春野在厨房煮着饺子。
饺子很快就出锅了，韭菜鸡蛋馅的。
香味还有余留，不一会儿就传到了祁风的鼻子里。
四个人在一起吃着饭，有说有笑的，之前沉默不吭的纪春野也时不时插了两句。
祁歌听着他说话，吃着饭的时候嘴唇都勾着笑。
街道上厚厚的雪没过了人们的脚腕，叫人不禁背后发凉。
零零散散的雪花还在飘着，一些小孩在互相撒着雪。
祁歌和纪春野走在城市边缘，看着玩耍的小孩们。
“阿野，我想起我们了。”祁歌挽着纪春野的胳膊，仰头看着纪春野。
“以前我们撒雪花的时候都是带着泥的，你总是要回去洗头发，还不爱洗。”纪春野蹭了蹭祁歌的鼻尖。
在路灯下，纪春野把她的围巾拉紧，给她暖了暖手。
祁歌看着纪春野搓着她的手，给她吹着哈气。
他好爱她。
祁歌摸了摸纪春野的头，雪花不多。
“你看见我发的微博了吗？好多点赞呀。”
“看到了，你刚发出的时候，我就看到了，还想着和你算账，干嘛那么晚都不睡觉？”
“我定时发送的，就是为了不让你那么快看见，明明是你不睡觉。”
好啊。
玩欲擒故纵呢。
“我那是为了工作。”纪春野憨憨的。
“我也是。”祁歌明显犹豫了。
“你怎么突然想到发微博了？还叫我铁憨憨。”
冬至这天，天却不冷，街上意外有很多情侣和裹得圆圆的小孩。
“你难道不是铁憨憨吗？我想要让网友们知道，我有一个憨憨的男朋友，特别宠我的男朋友。”
“那如果这样的话…”纪春野歪了歪头：“就不和你计较了。”
其实祁歌一直提不起兴趣。
小脸耷拉着。
“怎么啦？”纪春野摸着祁歌的小脸，学着她的表情：“怎么小脸丧丧的。”
祁歌往纪春野的怀里钻了钻，愁眉苦脸，低声说：“我今天去看向晴的奶奶了，给她带了一些饺子。”
“这不是挺好的吗？”纪春野揽住她的小腰。
“我看见向晴的遗像了，她笑的那么甜。孙奶奶被房东赶出来了，在潮房里住着，我想着用我工资把孙奶奶送进敬老院，给她买一台电视。”
祁歌说完后，抬头看了看纪春野，纪春野微微笑着：“你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我同意。”
回到家后，纪春野给纪望山打了个电话。
“父亲。”
“小野，吃饺子了吗？”纪望山刚干完活，正在喝水。
“我正要问您呢。”纪春野带着笑意：“我们吃的韭菜鸡蛋饺子。”
“那就好。”
“您最近还好吗？搬到名思来和我一起住吧。”
这是纪春野深思熟虑的决定。
“不必了，小野，你知道父亲，父亲喜欢这里。”纪望山还是没有释怀。
纪春野不可能不知道。
纪望山还在怀念舒语。
他的记忆中只有模糊的脸，那个时候，他还没记事，太小了。
纪望山曾经给纪春野看过舒语的旧照片，她说不上好看，皮肤黄，但是眼睛大，整个人小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