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白箬找到电话亭拨打电话，通过接线员转到妈妈所在的中学校长办公室的电话。
校长接到电话后很快让老师叫顾眉过来。
顾眉一路小跑过来拿起话筒贴在耳侧，问道:“箬箬，你在乡下还好吗？干活累不累？”
白箬笑着说:“挺好的，没干多少活，书记给我安排的是守晒谷场只要赶赶麻雀老鼠，翻晒谷子，比较轻松。”
女儿的语气不像是报喜不报忧，顾眉松了口气:“那就好，棉衣皮鞋我都寄过来了，过几天就能到，你还缺什么跟我说，我给你寄过来。”
“暂时不缺什么，家里还好吗？外婆外公他们都好吗？”
白箬问起这事不仅是关心家里的情况，主要还是担心外婆的身份被泄露。
顾眉一听就懂了。
“都挺好的，只是……你舅奶奶前两天吃错了药伤了喉咙。”她叹息道。
闻言，白箬眸光微凝。
看来爸爸已经猜到舅奶奶不靠谱并且将危机扼杀在摇篮里。
舅奶奶不认识字，只要一直说不了话就无法暴露出外婆的身份，那边就算要查也不会去问一个哑巴。
至于舅爷爷这人对外婆还是有点感情的，只是性子有点懦弱降不住舅奶奶，现在舅奶奶成了哑巴，家里的话语权暂时归他管。表舅舅妈他们可能知道一点，但应该了解得不深，最多知道外婆年轻时当过丫鬟手里头攒了点值钱的东西。
不过白箬还是有点担心:“那还能治好吗？”
顾眉:“去市医院检查了说是很难治好，人没多大的问题。”
“那也还好，人没事最重要。”
“是呀！人最重要，你在那边要照顾好自己，活干不动就少干，别为了那点工分伤了身体。”
“知道了，我不会让自己吃苦的。”
母女俩你一句来我一句去，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家里的危机也暂时化解了。
现在自己人不在沙市，跟李富贵扯不上关系，革委会那边应该不会盯着爸妈，唯一麻烦点的还是军区那边的暗斗。
白箬也知道这事儿自己操心也没用，还得爸爸想办法解决。
不过这个问题很快就能解决了。
“箬箬，现在城里头很混乱，你爸爸打算转到疆省工作，我和他一起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一个人在冰城离得远，通讯不便，写信寄东西可能要好几个月才能到，你手里头要多屯点粮食，别饿着自己。等我们安定下来，找到合适的机会再接你过来，你在那边千万不要结婚，知青也不行。现在年轻人结婚结得迟点也正常，等以后我们给你招个女婿。”
丈夫手下带过的兵有好几个在冰城，顾眉不担心女儿的安全，家里也能供给她口粮，唯一担心的就是到了这个年龄想要处对象，嫁得太远，以后受了委屈他们也顾不上，只有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安心。
得知爸爸打算带妈妈去疆省，白箬终于安心，虽然那边也挺乱的，但至少不用担心被揭底盘查，留得江山在不怕没柴烧。
至于招赘一事小时候没少听爸妈提过，爸爸因为打仗腹部中枪影响到生育，只有自己一个孩子，因此才决定要招赘，只是一直没确定人选。条件好的肯定不答应当赘婿，条件差的看不上，这才一直拖到现在还没订婚。
城里头虽然有不少年轻男女结婚结得比较迟，但大多数人十五六岁初中毕业就开始相看对象订婚了，有条件读完高中甚至上大学的还是比较少的。
“放心吧！婚姻是关乎一辈子的大事，我不会轻易做下决定的。”
其实白箬根本没想过要结婚，最多处处对象谈谈恋爱，等爸爸妈妈那边稳定下来接自己过去疆省找份轻松点的工作混吃混喝到老。
挂了电话后，白箬从电话亭出来就看到青年站在不远处。
“你怎么来了？”
程越轻笑:“我姐嫌我烦，把我赶出来了，要不要去百货大楼逛逛？”
这会程瑶刚重生回来需要时间缓冲，白箬理解地点点头:“用不着去百货大楼，就到附近的供销社买点东西吧！”
“不行，我姐说要去百货大楼。”程越坚持道。
白箬只好同他一起买票坐公共汽车去市里。
坐了将近两个小时的车到市里，直奔百货大楼。
程越头一回来百货大楼，也没买过东西，进去之后有点懵。
倒是白箬逛惯了百货大楼，曾两度做火车到海市去买时兴的布拉吉和护肤品。
冰城的百货大楼比不得海市商品种类丰富，这个时候也不到皮货上市的季节，逛了一圈后她买了二十个鸡蛋、五斤富强粉和十斤大米。
转了一会又买了两包自己并不喜欢的红糖，一包送给大婶一包送给程瑶，作为感谢大婶这段时间对自己的照顾和对程瑶的示好。
程瑶重生回家如果按照剧情走会想办法打掉孩子嫁祸给婆婆，以此离婚并获取赔偿，彻底脱离周家把她自己和女儿摘出来再报复。
这个计划实施过程中打胎这一环节她的身体肯定会受损，多少要吃点红糖煮鸡蛋补充补充补充营养。
不知道三姐计划的程越现在满脑子都是风花雪月。
看着女孩难得跑这儿买东西咋买的都那么实在的东西，向来能说会道的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再加上付钱被拒绝，几乎全程抿着唇努力憋着，狗狗眼中满是失落。
白箬佯装没有看见，买好了东西才问:“你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程越这才抖擞精神:“你等我一下，我去那边看看。”
白箬点点头:“那我到门口等你。”
程越拎着一堆东西来到之前逛过的饰品区，将手里的东西堆到一起，腾出一只手指着一个正红色的缎带发箍:“这个多少钱？”
柜姐见他穿得朴素，但手里拎了不少东西，热情地说:“一块钱，不用票。”
这么个东西居然要一块钱，程越暗暗咋舌。
要知道国名饭店的肉包子除了粮票外一毛钱一个，一块钱都能买十个。
不过该花的钱还是得花，他微微吸了口气:“我要两个，绿色的那个也要。”
柜姐高兴地用袋子将两个发箍装起来递给他。
程越买完发箍就没再买了，手表太贵买不起，化妆品什么的又不太懂。
而且小仙女天生丽质，现在刻意打扮得比较低调，用不着化妆。
唯一实用的还是发箍，洗漱的时候可以把刘海给撩到头顶去，还有两个颜色轮换着戴，剩下的钱可以看电影喝汽水，去国营饭店吃饭。
只是他没有饭票，去了国营饭店有钱没票还是吃不上饭。
程越沉了口气，早知道该问三姐要点饭票的。
走到门口跟女孩碰上面，他展露出笑容:“要不要去看电影？”
白箬微愣，抬眸看着他。
程越的耳朵一下就红了，连带着白皙的俊脸也有些红，努力地直直地跟她对视，眼底透着期待。
白箬的脸也有些发烫，垂下眼帘低声说:“快十一点了，应该买不到票，还是去吃饭吧！”
程越抿唇，有些懊恼时间过得太快。
不过比起懊恼，他心里更多的是不好意思，迟疑地说:“……那个，我没饭票。”
“我有啊！”
说完，顾及到男孩子的面子白箬补充道:“我出票你出钱，难得出来一趟我们好好吃一顿，也给三姐打包几个包子回去。”
程越点头答应。
两人来到国营饭店，找到桌位坐下。
白箬看了菜单点了锅包肉、酸菜炖骨头、大拉皮和一碗米饭。
两个小年轻三道菜，除了锅包肉外别的菜分量大，大拉皮还能方主食吃，白箬吃得不多，不需要点饭。
这边没什么好吃的点心零食，菜做得挺不错的，跟沙市的菜一样很下饭，只是没那么辣，但又不会觉得寡淡。
锅包肉炸得酥脆，酱汁酸甜，开胃不油腻，酸菜炖骨头别有一番风味，大拉皮刚开始有点吃不惯，粉条太宽了，多吃几口上口了，渐渐喜欢了。
白箬吃得很开心，想着以后也要跟大婶学几道菜回家做给爸爸妈妈吃。
吃了两碗粉条她就吃不下了，好在程越能吃。
虽然看着瘦，可个子高，差不多有一米八五，正是年轻能吃的时候，把剩下的菜全都吃完还添了一碗米饭。
两人这一顿饭花了三块钱和全国通用的粮票四两、肉票三两。
白箬没有这边的饭票只能分开付，好在她别的不多就是票多，吃完还花了□□票和两毛钱给程瑶带回两个肉包子。
下午两人回家之前还要去医院一趟，没有时间看电影，就坐上了公共汽车到县城。
两人到医院时程瑶已经出院了，程越没办法只好带着白箬去周家。
这会周家人都在上班，家里只有程瑶和两岁的女儿周楠楠。
一看到他们来了就高兴地叫:“小四，小四，妈妈，小四……”
程越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弹了她一个脑瓜崩:“不像话，不知道叫舅舅！”
周楠楠小朋友脑门被弹得红了一小片，不仅没有哭，还展开双手要抱抱。
白箬从没见过这么皮实的孩子，忍不住笑了。
程越也笑着边说皮厚边把小外甥女抱起来，进入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