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蜂群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懂事的孩子……
至少大里增没有见过。
燕重阳的居住地在一个十分偏僻破旧的小巷子，人迹罕至，旧时代的垃圾废品遍布，一些动物骨骼与啃食痕迹还保留着早期收复时代的黑暗痕迹。
这里居住的一般都是一些浑身脏兮兮的老头子，断手断脚的流浪汉，重疾，传染病，苟延残喘……
偶尔传出来食物的芬芳往往会和发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
但比起时代前一堆人挤在“火柴盒”里要自由的多了。
没有居民身份，就代表着是被久安排斥的人群，或是没有一技之长，或是好吃懒做，但对于身体上的恶疾与年龄较小的孩子来说，他们是最容易被淘汰的一批。
燕重阳所居住的地方是一个摇摇欲坠的老宅，长久失修，老旧的模样让政府不屑于翻新分配，因此一些看起来就很危险的住宅往往成了流浪者聚集的聚落。
车子刚开到门口的时候就听到了几声犬吠声，几个面色挺健康的小男孩穿着有些破旧的保暖衣裳爬上了围墙。
黑洞洞的猎枪枪口顿时就对准了这台花里胡哨的改装车，就那机械的轰鸣声与驾驶员横冲直撞的驾驶方式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车窗打开了，在看清副驾驶位是燕重阳后，那些较大一点的持枪孩子顿时露出了笑容。
“重阳哥！”
车子终是进了这处简陋的居所。
大里增握着方向盘，仔细的看着对面那栋不到五楼的小破楼内的事物。
一颗颗小脑袋如同蜜蜂一样从各个窗口探了出来，偶尔还会见到几个老年人的面孔。
“欢迎来到我家……”
“现在我是这个小地方的老大。”
燕重阳朝着大里增笑了笑。
这次收获很不错，他看起来高兴极了，后备箱里采购的大量生活物资是他作为领袖的最大恩泽，而这仅仅只是花费了自己份额的一小部分。
孩子们赚点钱很困难，老人们有一些小手艺，教他们缝制一些只能卖给穷人的衣服，他们没有力气去干一些工程，也没有学识去做一些有技术的工作。
燕重阳的压力并不大，虽然有这么多张嘴等着吃饭，可在这种年头活下来的小鬼头都是人精，他们甚至可以在垃圾堆里找寻电子元件来赚些小外快。
“小燕哥，回来了？”
一位皮肤黝黑，年龄大约在十六岁左右的小少年笑嘻嘻的从屋内跑了出来，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把螺丝刀。
“回来了……这次大丰收……我们终于能度过开春了。”
燕重阳透过窗口摸了摸少年的乱糟糟的头发。
这时候，才有人看到主驾驶位有一位漂亮但看起来有些可怕的女性。
“你好，小点心。（一种夸奖的言辞）”
……
这里的孩子很健谈，在了解到大里增是燕重阳的小老板兼大腿后，各种嘴甜的话层出不穷。
很难想象一群七八岁的小孩子能说出各种各样的夸赞词。
“姐姐真漂亮！”
“姐姐的皮肤好白啊！”
“姐姐的头发真好看！”
小女孩的关注点都在这些地方。
大里增的回答方式属实让燕重阳擦了一把汗。
“好看吗？妈妈生的。”
……
燕重阳住在小楼的一层，此刻他的会客厅坐满了一堆小孩子，一名肤白貌美的黑发大美女被他们围在中间。
这种感觉就像是过年的时候遇到了一群亲戚家的小孩子一样，但这些小孩子个个都是嘴甜讨人爱的小家伙。
一旁的沙发上坐着一位昏昏欲睡的老人，她很消瘦，但老人的精神还蛮好的，此刻正缝补着一些小衣服。
稍大一点的孩子都和燕重阳出去抬物资了，叽叽喳喳的欢笑声看起来十分喜悦，这或许对于他们来说是一场大丰收。
……
“你想了解我们这种可怜虫？”
“那你得多去一些底层的地方看看……人类可不都是你……呃，你妈妈那样强大。”
小顾的话
……
纤弱的生命力。
大里增看着那位老妇人的身躯，她自己的血肉充斥着无穷无尽的活力，而老妇人那干枯的手臂却和她的“光团”一样枯败发灰。
……
就在这片废旧却不冷清的小地方，年岁不到两个月的大里增第一次参加了一场“家庭聚餐”。
或许是怕弄脏这位漂亮姐姐的衣服，为数不多的小女孩也不敢过于靠近她的身体。
他们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卑微，但对于生活的热情比多数人都要激情。
今天的饭菜格外精心，或许是因为新米新面点燃了老厨子那尘封的技艺，又或者说是整个大家族为了领袖小燕选择竭力讨好这个“是老板的老板的女儿的小老板”。
他们是一个紧紧捆绑的战车，老年人在仅剩的生命力会贡献自己最后的力量，小孩子不添麻烦，大一点的孩子守宅赶工期望早些成长拿到那象征“人权”的身份证明。
有个好笑的问题，燕重阳为什么不抛下他们自己去生活。
因为这是他的党羽，他只需要一些时间……等待雏鸟成长的那一天。当然，更多的还是胜于亲情的纽带。
被抛弃的人往往比别人更加珍惜来之不易的亲情，也往往会比任何人鄙夷这些感性的东西。
小顾之所以对燕重阳态度挺好，一部分就是喜欢他那“共享式”品质，有他燕重阳一口饭吃，就绝对不会饿死小聚落里面的孩子。
在这个家庭曾经出现过一位顶梁柱一样的领袖，即使他的工作阴暗又罪恶，因为一些让人遗憾的事，他最终解脱于燕重阳的枪下。
一起闯荡却死于探索路上的同伴的妻子他也重情重义的照顾着，如今她们在顾哥的安排下进了安全的中区，也算是减缓了他的折磨。
“蜂群……”
大里增如此想到，她的学习又长进了。
源苦苦探寻的感性却不及一个诞生不久的血肉生命。
大里增拍了拍收拾碗筷的燕重阳的肩膀。
“还有一件事。”
“顾俊杰说，这辆车送给你了。”
“这是他的原话，祝你们的生活越来越好。”
银铃一样清脆的祝福语回荡在他的耳边。
手中的重量让燕重阳从茫然中回过神来。
“我也送你点东西。”
在与小顾攀比上，猫猫有着奇怪的较劲方式。
一大把大面额的新币和一本书被塞进了燕重阳的手中。
钱财虽然有些直接，但有时候还挺好。
但让燕重阳有些感动的是这本书。
《钢铁冶炼原理与贵金属加工流程》
“很有用。”
他“感动”的笑道。
“至少能在中区卖个好价钱……”
当然，他也不会卖掉，说不定等日子安稳了，诡异不再出现了，他或许还能试试学一学这本书……